鄭迎娘子現在也在生產所,負責全體軍兵的“柳枝”供應,這主要是為了清潔牙齒,這不算是個簡單的活,並非每天供應足額的柳枝就算夠了,還要考慮長期穩定的供應,每年種多少柳樹、每天采摘哪些柳林都要心中有數。

    高俊說過,這活不難,但是做這件事的人要有一輩子耗在這件事上的決心,而鄭迎夫妻最不缺這種決心。

    開完會迴家那天,鄭迎剛跨進家門,就聞到廚房裏一股久而不見的味道。

    “又是醬肉絲啊。”鄭迎笑嗬嗬的坐在桌旁,鄭迎娘子款款端來成品,鄭迎提起筷子,扡了一筷。

    “勾芡太厚,醬料略有不足,燒老了,但是比起上一次來,又有進步。”鄭迎摸摸胡須:“等到我這胡須白了的時候,你這菜估計就會燒了。”

    “討厭死了!”鄭迎娘子錘了他肩膀一下:“快去做淋汁鯉魚。”

    根據測算,推行這樣的財政體係改革之後,全根據地大概要增加9%的公務人員,而財政收入將會倍增。

    孔元政大刀闊斧的改變了根據地過去不合理的財政政策,在很多方麵節約了開支,另一方麵,雖然財政收入大量增加,但是攤派在老百姓頭上的卻也不多。全麵的財政改革之後,貿易會旺盛起來,對整個社會依舊是有益的。

    簽署完文件之後,一幫邋裏邋遢的人終於離開了小小的院落,此時正值午後,陽光正好,看著遠處的金色麥浪,高俊等人心情大為舒暢。

    “誌也,今年秋收之前就少動兵了,我進行一輪擴軍,你把咱們根據地的行政機關安排好。”

    “這樣也好,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你應該去開封府活動一下,咱們和孔家的恩怨自不待言,你也應該想想辦法,把自己那樁賜婚給婉拒了。”

    “不拒也可以,我沒意見的。”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讓高俊大吃一驚,轉身一看,一個素衣女子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轉瞬間他的臉色就變成了豬肝色。

    “高俊,這是我決定的,誰都沒告訴你殷公子要來看你。”何誌也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拍了拍高俊的肩膀:“你放心,人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是來看你的。”

    高俊努力的舒了一口氣,當著眾人的麵大步走上前,一下就把殷去寒抱在懷裏。

    “呀,俊,別這麽沒正形。”殷去寒驚叫一聲,粉拳錘了高俊一下:“我這次可給你帶來不少東西,你去清點一下。”

    殷去寒說的沒錯,她這次帶來的物資解了根據地青黃不接的燃眉之急,高俊進一步擴軍有了底氣,所以盡管高俊特別想和殷去寒一起度個假,但是卻要忙於軍務,幾乎每個新參軍的人員都要和高俊見麵,再加上機關的改革也不可能不經高俊之手,這些工作忙了好幾天,高俊每天都要忙八個時辰。

    殷去寒自然也不願意閑著,一方麵把帶來的物資分倉入庫,另一方麵也開始承擔根據地內的婦女兒童事務。六月初一,小學生們完成上學期期末考試,殷去寒參加了他們的期末聚會,三好學生在她麵前作了報告,並且朗誦了孩子們讚美高俊的一首絕句。

    殷去寒則向全體小學生致以節日問候——高俊定六月初一為兒童節——還向小學生們提寫了高俊的致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殷敏也在李驍奇的陪同下這幾日在根據地內寫生,高高的穀堆、金色的麥浪、威武的軍兵、新建造的各式住房、長達數裏的作坊群……

    六月初十上午,殷去寒去繡工學校了,迴來時一眼就看到門口站著的是斡脫。

    “是高郎君來了嗎?”

    斡脫憨頭憨腦的點點頭:“主人來了,聽說殷姑娘不在,就叫我在外麵守著,他在裏麵等一會兒。”隨即又小聲補充:“主人在日照縣送別了那些船隊,剛剛趕迴來,眼下沒有事情,就直奔這裏來了。”

    殷去寒露出點心疼的笑容,叫斡脫迴去休息。

    “不行,主人叫我在這看著,他沒讓我走。”這個愣頭愣腦的漢子怎麽勸也勸不動。

    最後還是晚晴狠狠剜了他一眼,揪著他的耳朵把斡脫帶走。

    殷去寒換了件寬鬆的白色長袍,仿佛男人裝束,進來之後,發覺高俊躺在院子裏屋廊下麵的藤椅上,已經睡著了。她輕輕坐在高俊旁邊,緩緩給他搖著扇子。

    高俊鼻翼略微動了動,睜開眼睛。“去寒,你且歇一歇……”

    然而殷去寒輕輕用素手合上高俊的眼睛,湊近來輕聲說:“沒事,你先睡一會。”

    高俊乖乖的閉上眼睛,聽著夏季的鳴蟲,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他帶著去寒走在21世紀的大街上,街上到處是新電影的海報和夏季促銷的招牌。

    過了好久,他才微微轉醒,殷去寒還坐在他旁邊,用手輕輕捏捏他的臉:“晚上吃冷羹湯餅,好不好。”

    “好。”高俊還閉著眼睛,用臉在殷去寒的手上蹭了蹭,撒嬌一樣的迴答,此刻他終於感到無比放鬆。

    支走了斡脫、晚晴、李驍奇、殷敏等一係列不長眼睛的來客——趙汝凡本來也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想請示,到門口就知趣的迴來了——高俊和殷去寒度過了一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二人世界,吃完晚飯,才是晚上的娛樂活動。

    高俊給殷去寒做了小孔成像實驗,兩個人還拉了一根線做電話,果然在牆裏牆外都聽得清清楚楚;用玻璃杯可以輕易看見在還有七成空氣的時候,蠟燭是怎麽在水中熄滅的。

    兩個人穿著寬鬆的長衣,光著腳,殷去寒也沒有盤任何發飾,而是披肩散發的在屋裏追逐奔跑加尖叫。

    “我覺得披肩發也挺好看的,幹嘛一定要梳發髻呢?”高俊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日本有一種叫公主切的發式,你可聽說過?”

    “海中的那個日本嗎?確實沒有聽說。”殷去寒攏了一下頭發,氣喘籲籲的坐在高俊旁邊,兩個人用玻璃杯喝釀造的淡啤酒——這是目前根據地工人的主力酒類,高俊指著不遠處的池塘,告訴殷去寒光的反射和散射,以及凹凸透鏡的原理。

    高俊現在手上已經有了一個放大鏡,是玻璃廠的產品,然而過於模糊,看文字來依舊十分困難,不過已經讓殷去寒非常驚奇了。

    喝下兩杯啤酒,高俊躺在藤椅上,看著小院上的星空,如果人生能夠停留在這個夜晚,未嚐不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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