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莒州之後,楊妙真再次給高俊去信,表示願意將沂水縣交給高俊,雙方進行盟誓,約定彼此永不相犯,各自派遣人質,並且交換戰俘。楊妙真還特意強調,金軍或者是紅襖軍打來,兩者也必須遵守和平諾言,不應該配合外人相互侵犯,若蒙古人打來,還應當互相援助。

    這封信寫好之後,迅速交給能幹的差人送往沂水縣,但楊妙真依舊封鎖著沂水縣與兩州邊界之間的地區,阻止高俊與潘正會合。

    文月兒心裏暗暗叫苦,這下連楊妙真也指望不上了。

    正當她躊躇不定的時候,日照縣那邊派來了使者與楊妙真談判,其中有個白胡子老頭笑眯眯的,總是打量著文月兒,文月兒心中吃了一驚,這正是山東綠林上有名的消息通——朱貴。

    “姑娘近日可好啊?”等到雙方談判完畢歡宴之際,兩個人都找借口出了去,在府邸後麵花園見麵。

    “朱老大伯,你也看見了,咱們南路紅襖軍根本不是高俊的對手,折損了許多兄弟,卻讓那高俊愈發得勢了,那高俊又在根據地內剿匪,死在他手上的好漢不知凡幾。”

    朱貴也沉默了:“當初你來到我這裏,展示了那個東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心的,所以也願意撮合大家一同對付這個高俊,萬萬沒想到,這個高俊還真是個虎狼之輩,讓咱們山東兄弟損失殆盡。眼下真是江湖路上人漸稀,連個能湊手的兄弟都沒有了,害得老夫去說項這些鹽幫。”

    “我記得朱老大伯也是綠林出身,為什麽從來不挑杆子立旗,而偏偏要去說動別人呢?”

    “你不是咱們綠林道上的人,過往的事情也沒怎麽聽說過,還是不知道為好,這也是咱們的江湖規矩,就算到現在你也不通報你家姓名,隻要你出示了那東西,求我辦事,我一定幫忙。”

    “那眼下鹽幫來了,可有把握對付高俊?”

    “這人真是個狂人,上下千年曆朝曆代,可有一朝能夠滅我山東江湖?這種事以前沒有,以後也肯定沒有。”朱貴不屑:“除非人能飛到月亮上去。”

    “朱老大伯,眼下楊妙真頭領也要和高俊議和了,高俊的勢頭越發難以控製,不但我的仇報不了,山東綠林以後也沒活路了,您素來足智多謀,眼下紅襖軍頭領星散流離,主心骨可就隻剩您了。”

    朱貴點點頭,示意文月兒不用接著說:“我當然清楚,眼下高俊還在沂水縣,勢單力孤,此時不要他的命,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楊妙真的手下我也大多熟識,機會有的是,你且放心好了,要是有事需要你幫忙,我會跟你說的。”

    這話暗示的意思很明白了,文月兒瞠目結舌,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迴了去,明白朱貴是要對楊妙真動手了。

    軍中呆了這幾天,文月兒也清楚,紅襖軍並不真心服從楊妙真,隻是懾於對方的武藝,又是楊安兒的妹妹,所以才勉強禮敬三分,一旦真的有人挑頭,推翻楊妙真也是極可能的事。

    遠在百裏之外的高俊對此也有所認識,楊妙兒之所以在磨旗山急於和李全結為夫妻,很大意義上是要借助李全統領全軍。眼下這種情況,紅襖軍內部指不定就要爆發內訌。所以接到楊妙真的求和信時,立刻表示同意。

    “紅襖軍內部一定會起變化,不服從楊妙真的人是要搞事情的,所以我們答應楊妙真的請求,然後靜觀其變,關鍵時刻要放任敵人大膽的串聯。

    不要急於對付楊妙真,我倒是寧願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主動投靠,這個楊妙真是個有分寸的人,對你我的底線把握得很清楚,來求和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聰明、武功又好、值得拉攏。”

    “而且還長得美麗吧。”聽完高俊的話,趙昉忍不住打趣一聲,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放任敵人去大膽串聯,讓他們自己醜態百出,這是高俊的基本意見,不僅僅是對莒州紅襖軍,也是對根據地內的叛徒。

    此時,高俊與何誌也恢複通信,高俊有關叛亂善後的建議也送到了何誌也的案頭上,在這裏高俊提出一個驚人的建議:對孔家和孟家不要進行任何懲罰,高家軍及工作機關退出曲阜與鄒縣。

    何誌也一開始有些疑惑,但隨即意識到高俊是打算以退為進,孔孟二家雖然殘暴無能,有愧祖先的名望,但畢竟是全天下讀書人的象征,對這兩家的態度就是對天下士子的態度。既然如此,與其暴力改造,倒不如給他們留出足夠的空間,讓他們自己慢慢作死,反正總有一天這兩家會哭著求著讓高俊接納自己的。

    所以此時高家軍反而不忙了,處於莒州前線的開始就地休整,搭建工事。根據地內的軍兵則撫慰經曆暴亂的百姓,重新樹立大家的信心,在幾天之內,全根據地恢複了秩序。

    最忙的反而是翟呈信,叛亂爆發的時候,他正好在泗水縣巡迴審判,險些遇上叛軍,在一家農戶裏躲了兩天,才帶領四個學生迴到老根據地。所以他們是最早親眼見證叛軍殘暴血腥的根據地高級文官。而此時,對戰犯的審判已經提上日程,在短短幾天之內,翟呈信開出去的斬條比以前加起來還多。

    等到這些工作全部理清的時候,何誌也才突然一拍腦門——那個假喻俠被他忘的死死的,現在還在吃牢飯呢。

    這個小姑娘經曆了人生最難熬的幾天,既沒有被提審也沒有說宣判,自己是死是活都在模棱兩可之間,隻聽說最近外麵鬧起來了,到處都是叛亂,她本以為這都是一軍,但是聽人談話裏這些人卻又無惡不作。

    壽張縣的戰俘營條件還算好,地上都鋪了幹草,每天吃的東西雖然一點油水都沒有,但好歹是幹淨衛生的,作為僅有的幾名女性在押人員,他們不用像南戰俘那樣幹重體力活,每天隻管燒開水洗衣服這樣的事情,日子乏味無聊,但總過得去。

    他本來也想找一找,這裏麵有沒有什麽返京一事大宋忠良之類的,但是隨即發現戰俘營裏麵關的都是之前剿匪剿來的戰俘以及紅襖軍中作惡分子,別說是大宋忠良了,中字怎麽寫?有幾個人知道?

    正當他埋怨不已的時候,何誌也終於得了空,派人將他從戰俘營裏麵提了出來,親自審問。

    小姑娘總算是見到了金狗的大頭領,這個人看上去太年輕了,和他心裏想象中的北朝野蠻人完全不一樣,最奇特的是居然也帶著一點江南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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