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接受了潘正的勸解,決心想辦法安撫這些流民,甚至可以直接發給土地,至於土地的來源,日後少不得要拿某些大莊園開刀,本來高俊也想給自己留一些搞論功行賞,現在看來應該全分出去。自己少占一點地方、少用一些勞力沒關係,重點是根據地的實力一定要提升。

    正當高俊考慮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時,郝定卻提前替他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騎手急匆匆的衝到曲阜縣城內,他背後背著並排的三麵短旗子,旗子很短,甚至沒有高過他的肩膀,守城的軍兵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隨即有一人恍然大悟:“這不是最新規定的傳令兵的旗子嗎?”

    大家立刻反應了過來,揮手放行,很快,這名騎手就見到了剛剛起床的高俊。

    “是兗州那邊有什麽情況嗎?”一見到這名傳令兵,高俊就急匆匆的問道。

    “好……”

    “好什麽?”

    “郝定出城作戰了!”

    高俊猛的站了起來,這狀況出人意料。

    “是在什麽時候?”

    “發生在今天醜時三刻,郝定忽然出城夜襲,被咱們守夜的軍兵發現了,雙方戰了一合,敵軍人多勢眾,孫副指揮使發覺敵人越出越多,起碼有七八千之眾,幹脆放棄了兩盤營寨,與敵軍在城外對峙!”

    高俊把眼睛微微閉上:“郝定,郝定,幹得好!”隨即突然睜開雙眼:“全軍開拔,迴兗州!”

    此時的兗州城外,郝定的心情並不大好,本來想通過一次突然的夜襲擊敗對手,沒有想到高家軍防守嚴密、刁鬥森嚴,突襲沒有占到半分便宜,但是敵人卻主動的放棄了兩個還沒修築完的營寨,轉而和自己對峙。

    此時的郝定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立刻一把火燒掉兩個營寨,撤迴城池,繼續堅守;另一個就是主力出擊,擊垮對手。

    大部分紅襖軍支持的都是前者,包括郝定自己也認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但隨即他又想到了糧食問題。

    一考慮到糧食,郝定就不定了,雖然還有兩個月的糧食,但是每多損失一粒糧食都要心疼的他在這個問題上,根本沒有辦法理智思考。

    “如果咱們能立刻擊敗這夥官軍,是不是就能省下一大筆糧食?”郝定突然喃喃自語,幾名紅襖軍頭目也聽見了這句話,他們的反應也變得糾結起來。在高俊看來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在他們眼裏卻實在難以抉擇,省下糧食是多麽大的誘惑呀。

    終於,郝定做出了最終的決定:“咱們主力出城,先把眼前這夥敵人趕走,看上去他們也不算太強!”

    八千多紅襖軍出城列陣,他們選擇的出擊方向是東門。

    此時孫庭已經接到了傳令兵的迴報:高俊正率領營部軍兵急速趕迴,在此之前,孫庭要不斷示弱,千萬不能讓紅襖軍迴城。

    紅襖軍發動了氣勢洶洶的進攻,然而表麵的兇相下麵其實底氣不足,麵前的官軍看上去裝備精良,而且士氣正旺。

    但是敵人隻是短暫的接觸了一下,戳死三五十個紅襖軍之後就選擇了後退,他們的撤退暴露了後方的貼軍,這些人主要是幹些軍中雜活,盔甲不行,隻聽幾聲木柝響,這群貼軍抱著手中的東西,狼狽後撤。

    如果高俊在場的話,一定會誇獎一下孫庭,這輪撤退顯得有模有樣,看上去就像是笨拙的指揮官無能的調動軍隊,不但沒有充分利用自己鋒利的爪牙,反而屢屢打空,把自己柔軟的腹部露出,不得不次次後退。

    軍兵們漸漸有些氣餒和懈怠,高家軍的士氣下降了,而對麵的紅襖軍攻勢如虹,雖然每次進攻其實根本沒有抓到幾個敵人,但是對方在自己麵前狼狽不堪,弄在自己麵前的總是最脆弱的一麵,而那些渾身鐵甲的正軍東走西逛四處救火,但是卻沒有發揮作用。

    郝定的感覺來了,看上去那個轉戰千裏的高俊也不過如此。

    就在他興致不錯的時候,又有一名小卒來報:“彭義斌彭頭領有使者前來。”

    “快請他過來。”郝定騎著棗紅馬,意氣風發的指揮戰鬥。

    那名使者騎著馬匆匆過來,他微微眯著眼睛,看得出是連夜趕來十分疲憊:“彭安撫帳下騎兵統領,聶敢。”

    “啊,聶兄弟,我也聽過你的大名,是咱山東的好漢,你也和高家軍見過陣,你看我今日的戰事打得如何?”

    聶敢策馬向前,看著孫庭的軍兵不斷後退,心下疑竇叢生。

    “郝頭領,我看這情況有蹊蹺,這夥子官軍雖然看上去招架不住,但是每次偏偏都能撤走,打了半天也抓不住他幾個人,而我們離兗州城越來越遠了。兄弟我快言快語,我和高家軍打過好幾仗,以前他們沒有這麽好的盔甲,也沒有這麽多旗幟鼓號,但是打起仗來聽號令,敢打敢衝,幹脆利落,今天打仗的樣子,不像是他們高家軍的模樣,我看這其中有詐。”

    “我看是你嫉妒我們打得好!”當下就有人出言反駁,確實,聶敢這句話讓人心裏實在不舒服。

    “紅襖軍的兄弟有什麽可嫉妒的?我是委實覺得今天的仗不對勁!”聶敢是沂州臨沂縣人,住在沂蒙山區,天天啃煎餅帶來的是一個寬下巴和天生的強脾氣。

    “隻知道說風涼話,你們可曾打過這樣的仗?”又有人不滿,正要出聲反駁,卻被郝定伸手攔下了,此時他雙眉緊鎖,似乎意識到事情確實有所不對。

    “頭領?”有人輕聲問了一句,但是郝定卻沒有出聲,紅襖軍前鋒的攻勢減慢了,而高家軍卻似乎沒有利用這個時機整頓好隊伍。

    “撤退,迴城!”郝定急忙下令!

    維持進攻的紅襖軍聽到鑼聲的時候,似乎都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麽,這明明打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要撤了呢?

    但是鑼聲沒有停,靠近郝定的紅襖軍聽的命令比較明確,已經開始後退,這舉動就像漣漪一樣,很快最前麵的紅襖軍也挪轉腳步,倒拽樸刀。

    孫庭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策馬前出,此時的敵人就像退潮的紅色海洋,開始向兗州那邊奔去,他不由得暗自罵了一聲:“可恨!”隨即下達命令:“全軍立刻出擊!”

    從這方麵來講,孫庭確實指揮的不錯,軍隊微微調整一下方向,就成了不錯的攻擊態勢。

    軍樂隊還在高俊那裏,臨時客串的什將們敲起戰鼓,軍使的小指揮旗一揮,軍兵們向前跨出一步,長槍筆直指向前方,齊齊的大吼一聲:“虎!”

    高俊原本打算喊的字是戰,但是潘正提出意見,虎這個字特別適合大吼出聲,而戰喊起來音調不高,無法刺激大家的殺氣。

    現在看來,潘正的意見是對的,一句話,軍兵的士氣就湧了上來!

    最前麵的紅襖軍被高家軍的怒吼直接嚇了一哆嗦,雙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兩步。這當然逃不過孫庭的眼睛。

    “全軍衝鋒!”孫庭親自揮舞軍旗,戰鼓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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