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明火,快將這些人趕出去!”路哲大喊。

    不用路哲下令,軍兵們就自覺主動的衝了上去,那些人在軍兵槍尖的威脅下,隻恨爺娘少生了兩隻腳,不過片刻後就一溜煙跑了精光,路哲還是不放心,又下令軍兵把倉內裏裏外外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明火之後才安心。

    整場進攻曆時四刻鍾,就在這個時間之內,高俊就完整的奪得了一個糧倉。

    高俊等人進去檢查整個糧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沒有偵查過這裏,大家對糧倉內部的情形並不了解。現在才發現,糧倉其實並不好打。

    運河河畔不適合儲存糧食,糧倉建在離運河幾裏路的地方,分為南北兩倉,南倉較大,采取的是漢族傳統的半地下式的糧倉樣式,北倉較小,使用的是女真人的四方台樣式。而兩片糧倉之間,是一條可容兩艘船通過的運河支道,倉內的糧食可以借助這條支道,直接運到運河汊口。

    如果那群弓手們不是倉皇逃命,而是借助這個地勢進行抵抗的話,高俊的進攻就要被瓦解了,那時還不知道傷亡幾何!

    但是這僅僅是如果,一座偌大的糧倉,現在由高俊掌握。

    清點了一下,倉內有糧食十一萬石,但是不少是要北上調運的軍糧,高俊再怎麽喪心病狂也不會拿這些送到北方的軍糧,而依舊留在倉內的糧食有六萬石,高俊決定拿走其中的十分之一,共計六千石。

    高俊畢竟是要撤離清州的,如果走之前拿走清州全部的糧食,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一聲令下,軍兵們套好運河支道的船隻,與此同時,何誌也調動船工們把高俊的船隊開往汊口,接收從糧倉內拉出的粟米,一夜之間就裝船了近千石。

    天色漸明,高俊也有點頂不住了,幹脆坐在糧倉的公廨裏麵眯著眼睛休息,何誌也鎮守船隊、潘正指揮運糧、孫庭返迴軍營鎮守。

    與此同時,李驍奇也帶著少年兵們來到糧倉,幫助運糧。

    天亮之後,運河上的漕船又開始活動,領著尚書省和兵部牌子的漕船來到汊口,卻驚訝的發現,興和倉好像換了人馬看守,整座倉庫裏麵幾乎看不到熟麵孔。

    “清州有些情況,我們是從河北東路兵馬鈐轄那裏調過來暫時看守的。”潘正編了一套謊話,漕船上的人將信將疑,不過既然能夠領到糧食,也不打算深究。

    糧倉內還在全力運糧,用草袋裝的糧食五鬥一袋,小船可載三十袋,一來一迴就可以運送十五石糧食,何誌也算是明白為什麽都喜歡運河水運了,如果換做牛車,隻能載十石以內,還要算上牛的消耗,水運相較於陸運,效率提高了五倍不止。

    潘正緊緊抿著嘴,掐算著時間。下達命令:“不必生火做飯了,按照戰時標準為軍兵們發東西吃。”

    長條的培根被承局們切成厚厚的肉片,加上餅、茶水,挨個發給軍兵們,大家換崗不下崗,邊吃邊幹。軍兵們大口咬著麵餅和肉,倒也十分滿足。

    高俊休息了一上午,出來後和潘正一起並肩站立,看著倉場裏麵人流湧動,心裏輕鬆了不少。

    “指揮應該多休息一會兒,這裏我們頂著就行。”潘正看到高俊出來,連忙給高俊行禮。

    “好了,好了。”高俊笑笑:“我就隨便走走,給軍兵們打打氣。潘軍使,咱們倆走一走?”

    “指揮有令,不敢推辭。”潘正略一拱手,兩人把指揮任務交給了張大春後,來到了倉場之上。

    “高郎君好,潘軍使好。”看到兩個人的軍兵都連忙行禮,高俊擺擺手,叫大家不必在意,兩個人沿著運河支道,在糧倉裏麵踱步。

    “潘正,你練兵練得不錯,剛才我看了一下,你們都比咱們當初那個都還要強。”

    “我的兵馬大都是老兵,這樣是應該的。”

    “我其實是想問你,你和白卉……”

    潘正歎口氣:“她真好,我大概配不上她。”

    “我說你腦子裏都是什麽啊!”高俊心裏罵了一句:“聽我說,迴去就找媒人下聘,聽見沒?潘正,你和白卉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我作為你的指揮,何誌也作為白卉的官長,現在已經提前內定了你倆的親事,明不明白?”

    “我……”潘正低下頭說:“她要是不願意呢?”

    “怎麽可能!不願意還天天和你泡在一起?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婆婆媽媽的男人!”高俊真的被潘正打敗了。

    “誰說她天天和我泡在一起的,她對其他人也這樣,昨天他還摸了摸李驍奇的頭;前天李銘找她交接的時候,他對李銘笑了一下;大前天何誌也對她講了個笑話,她笑了……”

    “打住!”高俊越聽越是一身雞皮疙瘩,潘正這話說得怎麽那麽像控製狂和變態啊?

    潘正搖搖頭:“指揮,你看,白卉不是僅僅與我親近。她是個好姑娘,對誰都是那麽熱情,而我在她麵前總是冒冒失失的,她也能寬容我,我實在是配不上……”

    高俊無奈地放棄了,同時忍不住產生一種想法,潘正不會是有什麽生理缺陷吧?

    如果高俊和潘正的對話能夠傳到白卉的耳朵裏,那一定會是奇妙的事情。此時她正在和陸娘整理繃帶藥材。

    “多情總有多情的苦,你和小冷運氣都很好,小冷好歹是要為韻娘守貞,你又是為了什麽?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毫不猶豫的撲到他懷裏。”

    白卉笑了下。“他人那麽好,我呢,一個野丫頭。”

    “你看你,說話不離這兩句。”陸娘苦笑著。“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毫不猶豫的撲到他懷裏。”

    “陸娘現在也是年輕貌美,以後還擔心這個嗎?”

    陸娘的指尖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些顫抖。“我和你們怎麽能一樣呢?我是什麽人你也不是不清楚,直到現在,我的腰還經常痛。你為什麽這麽說。”

    “對不起,陸娘。”白卉抓住了陸娘的手,急切的緊緊握住。“對不起,你看我這人,說話都……”

    “好了我沒生氣。”陸娘急促的說了一句,緊緊地低下頭去:“咱們別說這個了,何先生說,馬上就要打仗了,繡工們要趕緊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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