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清水,逆水而上,得見兩岸奇峰怪石林立,恍如仙境,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瀑布橫飛,藤蘿倒掛。


    猴十四的表情很別扭,不聲不響。


    蕭淩瑟迴頭看了一眼,貓著腰,在地上忽隱忽藏的蘇淺若,揚起唇角對猴十四道:”看吧,以後說話得小心了,不支結界,她什麽都能聽得著。”


    猴十四認同,愁道:“我不會支結界,以後出去撒個尿都得夾著腿…要是一不小心給她聽著,這就是褻瀆聖聽呢。”


    蘇淺若聽到這句話,腳下蹊著的一塊圓石顛了一下,她的身子便隨著搖晃了一下,站穩之後便大大方方地站出來,一本正經地緩緩亦步說趨地跟著他們。


    蕭淩瑟一時不察,還沒弄清楚明月生他們是否存活,便被蘇淺若跟了上來,這令他有些沮喪,看蘇淺若走得不快,便捉著猴十四落了地,三人朝著那座靈山行去。


    還在好幾裏外,一道白影兒便直接飛了過來,興衝衝地喊著猴十四,“猴十四,猴十四,你今天不玩泥巴,來找我玩了麽?快來,我這兒有幾個新鮮的人可以一起玩!”


    新鮮的人…


    蘇淺若的嘴角抽了抽。


    什麽叫新鮮的人可以玩?


    再想及他們先前說的食肉…


    隻有形容食物才會用新鮮!!


    蘇淺若止不住的白了臉,顫著聲問:“你把他們怎麽了?切了?做成吃食兒了?”


    來人是個麵生的俊秀後生,一襲沾血的道袍,前畫陰陽,後繡玉磨,左袖為龍,右袖攏虎。


    他一頭霧水地看了看猴十四,又看迴蘇淺若,然後才期期艾艾地道:“吃…吃了?”


    吃什麽?吃人?


    猴十四在旁邊瞧了這半天戲,突然顫著身子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張悟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對啊,你這愛殺生愛吃肉的假道士,你把他們怎麽了?切了,還是吃了?你瞧你這一身的血!”


    張悟能似乎很是委屈,垮著臉道:“猴十四,你不幫我也不要落井下石,我最多隻是把素食炒出肉味來吃,我哪有吃肉?我哪裏殺生哪裏假了?”


    猴十四別開臉,直哼哼。


    蘇淺若見他倆雖然鬧騰得兇,卻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心便慢慢放了下來,客氣地道:“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他們,還好吧?”


    張悟能搖頭,“傷得很嚴重,在虛空亂流中能存活下來實屬不易,特別是兩個男的,我這幾天想盡了各種辦法,也隻是勉強吊著一口氣。那個女的和那龍還好,應該是在最後時候被兩人護在中間了,所以已經醒過來了。”


    猴十四熟門熟路地帶著蘇淺若往裏走。


    靈山之上有一座古樸的道觀,牌坊上寫著三個大字,龍虎山!


    蘇淺若皺眉想了想,這難道是她那個凡人界的那座龍虎山麽?


    張悟能盯著蘇淺若的後背,猴十四突然迴頭瞪了他一眼,他便將要脫口而出的寒喧吞了迴去。


    這分明是,那天從鳳凰上跳下來的那個女子。


    明月生和明見全身上下都纏著絹布,絹布上不斷往外滲著血,地上散亂著一堆毛發。


    “他們傷得很重,為了方便治傷上藥,我便把他們的須發都剃掉了。”


    蘇淺若點了點頭,上前探了探兩人的脈息,虛浮無力,微弱遊絲。


    “師兄,師兄,我是淺若,你們聽得見我說話麽?”


    兩人身後的白色帷簾被唰地一下拉開,墨蓮艱難地支起腦袋,欣喜地看向蘇淺若,嘶著聲喊了一聲淺若。


    蘇淺若淚流滿麵,再沒有什麽比得上大難不死再重逢的感觸。


    大家都還活著!


    這些天的擔憂與自責都一掃而空,心中被喜悅的感動填滿。


    而明月生和明見的眼皮也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有了醒來的跡象。


    蘇淺若激動得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眼淚撲簌簌地滾落在他們的手上,感覺到手指輕輕地彎兩下,明月生的眼皮滑動著,過了一息香時間終於緩緩地睜了開來,瞬間便將視線對準了蘇淺若。


    他紓了口氣,張悟能趕緊用沾水的棉條給他潤了潤唇,他這才勉強張開了嘴,虛弱地道:“淺…若…,好。”


    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明見也醒了。


    應礱在所有人都能說話後才從角落裏爬了起來,扯著嘴巴笑道:“疼死老子了,全身上下的肉都被割沒了,可惜了的,我好不容易才練出來,還保存了上千年的肌肉啊…”


    蘇淺若被他那欣喜又夾雜著惋惜悵惘的表情逗得破涕為笑。


    明見轉頭對明月生請求道:“兄長,還是把給他吃一把微塵丹,變得跟螞蟻一般小,以免他成天丟人。”


    明月生難得的也接了一句玩笑話,“你笑他,你看看你的毛!你和我都起碼要閉關一年,才能出來見得人!”


    蕭淩瑟上前見了禮,長生門眾人執意要謝他,他也隻得硬生受了,最後又以同樣的大禮還了眾人。


    他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裏突然掛念起界王宮的人來。


    他這裏已經算是皆大歡喜了,隻要順利迴去,便是圓滿。


    外麵山水如畫,現世安好。


    界王宮,是否也如是呢?


    當然不是!


    世界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路燦以蕭洪荒為質,挾持徐靜雅和蕭淩衣不得輕舉妄動,各自被軟禁在自己宮殿中,由路燦安排的宮娥們服侍著。


    外麵還隱匿著不少看守的大羅金仙。


    令她們插翅也難飛。


    與此同時,路燦用徐靜雅和蕭淩衣的性命威脅了蕭洪荒。不得不說,路燦此人極為熟悉人性,拿捏得恰到好處。


    鏟除了界王宮的武力之後,剩下的所有人被他收買的收買,挾持的挾持,威脅的威脅,打壓的打壓,竟然在短短幾天時間裏便接手了蕭淩瑟的界王宮。


    全盤接手了。


    對於活著的,還念著蕭淩瑟的這些婦孺們來說,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路燦整合了界王宮,全盤接手了之後,便要開始享受蕭淩瑟的一切,女人,孩子,奴婢。


    這人也是個心理扭曲的,鏟了人家的宮,接收了人家的一切,還得就在這座宮裏享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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