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師她也見過不少,本朝皇帝供奉著不少丹師,有好幾個還上太傅府來拜訪過。


    這人,身上一點草藥味也沒有…


    蘇淺若轉頭定定地看向忠伯,“忠伯,這是怎麽迴事?”


    “小姐莫慌,飛屏和花雨終究隻是普通女子,有些事沒必要讓她們聽到。水裏下的隻是忘憂散,睡一覺起來便什麽事也不會有。”


    蘇淺若這才緩緩坐迴椅子,可眼光還是疑惑地在那魁梧男子身上轉悠著,心底到底疑慮難除。


    房中有一瞬間的凝滯。


    那名男子半蹲下來幾近無禮地仔細打量著蘇淺若,厚重的唿吸幾乎要撲到蘇淺若臉上,蘇淺若想到自己有求於人,便強忍著不適任他打量。


    那男子靜靜地看了蘇淺若半晌,大眼中驟然似起了霧,他翕了翕鼻頭麵無表情地站起身,轉身又坐迴了原來坐著的那個烏木榻上。


    蘇淺若抿緊唇,不解地看向忠伯。


    男子朝忠伯輕輕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


    忠伯垂眼看了好一會兒地麵,直到蘇淺若已經沉不住氣時他才抬起頭高興地道:“他同意帶你入謝家求丹!”


    蘇淺若撫掌,右手指甲無意識地摳著左手手掌心,眼淚唰地一下湧出了眼眶。


    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話。


    同意帶你入謝家求丹!


    同意帶你入謝家求丹!!


    同意帶你入謝家求丹!!!


    蘇淺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過就算是跪,就算是出賣自己的尊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謝家人讓她為奴為婢做牛做馬,她也要求得他同意,賴著他去歧山之中求丹……


    她所做的所有準備都沒能派得上用場,那人隻不過似要透視她一樣將她看了一息香時間就應下來了!


    蘇淺若猶如被滾雷擊中般,身子顫了良久才勉強壓住狂喜而紊亂的心神,起身對著男子哽咽道:“蘇淺若謝閣下大恩!”


    男子揚了揚下巴便算是作答。


    從始至終,除了那一眼,他一句話也沒有對蘇淺若說過。


    直到出了房門,蘇淺若還是自覺腳下虛浮,猶如踩在雲端。忠伯留在屋內跟謝家那個男子商議啟程的日期和路線,男子伸手揮退了蘇淺若,忠伯讓她就在院中走走,有結果了便會通知她。


    大相國寺沿鍾粹山脈而建,鍾粹山連續不絕,如龍脊般延伸著。已是初秋,山間草木萋萋,已經開始慢慢變黃,蘇淺若卻覺得眼前這景勝過繁花似錦的夏季。


    許隻是因為她奮鬥的事情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令她覺得看什麽都順起眼來。


    “蘇淺若?蘇淺若!”


    一道灰影躍進了院中,朝著坐在台階上,手裏揪著一根狗尾草的女子撲去。


    蘇淺若隻感覺到一道陰影落了下來,人便被扯著蹬蹬地向前撲行了好幾步,堪堪立穩腳步,便又見著了一張熟悉的娃娃臉。


    己!


    他跑得臉色泛紅,鼻頭隱隱有些未幹的汗水,見到蘇淺若的瞬間,他顯得有些激動,扯著她的胳膊就一直鉗著沒有放開。


    蘇淺若忍著痛,眉頭緊皺,“你怎麽來了?”


    她不動聲色地瞟了緊閉著的房門一眼,暗中盤算著要如何擺脫這麻煩的少年。


    己放開她,獻寶似地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到蘇淺若手中,“看,一萬兩!”


    蘇淺若看著手上麵額一千兩的十張銀票,嘴角抽了抽,香油錢她隻來得及寫了個數目,那銀票本是打算扔完姻緣帶才迴呈給緣法方丈的。


    這錢可真燙手!


    “拿著,揣起來,多買點零嘴吃吃,你看看這瘦得,渾身上下看起來沒幾兩肉的樣子!”己咕噥著。


    蘇淺若很想說我胖瘦與你有關係麽?可想到屋中人受不得打擾,也就息了心思,一心順著他。


    將銀票收了起來,塞到袖籠之中,蘇淺若暗道了一句貪財了。


    己笑眯眯地圍著蘇淺若打轉後,又好奇地打量著這處院落,“你可真會跑,我找著老和尚掏了錢再迴到姻緣樹的時候,你們都不見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哪。這大相國寺六十四殿八十一院都被我翻了個底兒朝天,終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是我的姻緣跑也跑不掉,嘿嘿,蘇淺若,你是喜歡一百二十八,還是喜歡一百八十八?”


    什麽一百二十八,一百八十八,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不好意說麽?我是男人,我來決定好了。聘禮就搞個一百八十八抬,又風光又體麵,你說好不好?”己眉飛色舞地道。


    “什麽?聘禮?”蘇淺若突然有一種衝動,砸開這小子的腦袋,把他那塊病變的腦子給撥正。


    己認真地點著頭,“對啊,我倆結了姻緣,凡俗界不都興給個多少抬的聘禮麽?難道是我記錯了,還是你嫌少?你想多少抬你說,我都能給你置辦好!”


    蘇淺若卻突然站定,側耳朝著中間那間屋,她好像聽到了飛屏和花雨叫小姐的聲音。可仔細一聽,又隻聽到流水聲。


    她晃了晃腦袋,都怪眼前這麻煩精,糾纏得她頭昏腦脹的,聽力好像也出現了偏差。


    一陣山風吹過來,蘇淺若縮了縮脖子,不知為何心尖顫抖了一下,感到了一陣陰寒,她略略眯起眼,呆呆地看著那緊閉的房門。


    己見她對著那屋愣神兒,也抽了抽鼻子走近了幾步,然後皺眉道:“這屋裏是在殺雞麽,怎麽一股血腥味兒?”


    “這屋子裏哪來的雞…”蘇淺若下意識地反駁他,然而話音突然嘎然而止,因為她想起一件事。


    屋子裏那異常的流水聲,略有些凝滯的流水聲,似乎流動的並不是水,而是一種粘一些的液體!


    血,是血!


    屋子裏確實沒有雞,可還有兩個不省人事的丫頭!


    再迴想了一下自走出那間屋之後,根本沒有聽到任何交談之聲。


    如果要商議日期和路線,又為何要背著她,直接當麵講不就得了麽,還省去再說一次的工夫!


    可惜當時她被狂喜的情緒籠罩著,忘記了思考!


    “飛屏,花雨!”蘇淺若大叫著向台階處奔去。


    “蘇淺若小心,有結界!”己隨後一步追上來,隻來得及伸手接住被一道光波打得倒飛出去,滿麵驚恐之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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