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崽子被老鷹逮著是啥樣兒?


    王湘道:青棗那樣兒。


    青棗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一路架著給拎進了麟趾殿,她一邊哭一邊喊,臉上早已是稀裏嘩啦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鼻涕。


    “冤枉啊!”剛跪下,青棗便叫起了冤。


    “喊什麽!”芸香對她頗為不滿,她們還沒動手呢,這丫頭就吵吵嚷嚷跟叫魂似的了,路過的聽見了,還以為東宮苛待下人呢,“你學的什麽規矩,還不快給太子殿下行禮!”


    “就是,還沒開始問話呢,怎麽倒先喊上冤了?”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麵對敵人,王湘的態度那叫一個摧枯拉朽毫不留情。


    聞言,翡容皺了皺眉,還迴頭瞅了王湘兩眼。


    大宮女的眼睛是很厲害的。


    翡容那探尋的目光,使王湘迅速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羔羊,隻低下頭乖巧地笑笑。


    “我隻問你,那月餅是你用來害陸姐姐的?”慕雲錚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青棗,心裏有點兒歎息,這個宮女生得好邋遢模樣。


    青棗哽咽地抬起頭,也不顧鼻涕眼淚兒地滿臉糊著,見太子發問,心中突然靈光一閃。


    說時遲,那時快,王湘她們隻覺眼前人影兒一晃,迴頭就看腳青棗抱著太子的腿直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奴婢是小廚房的青棗,咱們小廚房裏誰不知道那月餅是西錦姑娘做出來送人的!此事和奴婢沒有幹係啊!”


    慕雲錚登時便瞪圓了雙眼。他當時的感覺,當時的感覺就是……被一坨黏糊糊的碩大的鼻涕給粘住了!想甩都甩不掉!


    啊!!


    “快放開我……放開我啊!”慕雲錚嘴裏直嚷嚷,腳上還不停地往青棗身上踹去。


    於是,再次跟拎雞崽兒似的,芸香親自走上前將青棗給拎了開,然後輕輕地將之丟到門檻兒邊。


    青棗給丟得屁股墩兒生疼,那感覺就像是把屁股肉給摔成了八瓣兒一樣,刺激得簡直跟打板子似的,偏偏在太子殿下麵前,她想叫喚都不能。


    她齜牙咧嘴著,心裏忽然有點兒後悔——自個兒這是做的什麽孽呀!


    可青棗一抬眼,又見王湘在那兒眉眼舒展地偷笑,這一刻她心裏的火苗兒啊,就噌地一下,衝上了頂峰。


    豁出去了!


    青棗咬咬牙,以膝蓋作腿幾步就爬到太子跟前,嚇得太子一哆嗦就往後退了好幾步,她迅速地磕了幾個頭,又斬釘截鐵地稟告道:“太子殿下,各位姐姐,冰皮月餅是那岑西錦送來的,奴婢聽說是太子殿下都愛吃的好東西,於是便舍不得吃,蓋子都未曾打開便收了起來,今兒見陸亭姑娘這樣的貴人來了,這才當作見麵禮給送了去——奴婢,奴婢就隻是轉了個手啊,一切都是那姓岑的做的,跟奴婢又有什麽關係呢!”


    卻隻字不提八寶。


    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在場的宮女們臉有點紅,她們幾乎都收了岑西錦送的冰皮月餅,本以為隻是點子小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收了也就收了,能掀起多大的波瀾?可誰知道,吃了月餅的還沒拉出來呢,竟然就攤上了大事兒!


    “來人,將小廚房的西錦帶上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也收了人家的禮兒,芸香說這話的時候,忽然間就氣勢全無,臉上那溫和內斂的神情,不知道內情的見了,估計還會以為是要請岑西錦進麟趾殿聊天戲耍呢。


    底下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見芸香說起這人的態度倒不像對待青棗那般苛刻厲害,於是非常心知肚明地去了小廚房將岑西錦“請”進了麟趾殿。


    王湘隻覺得一顆心都快蹦出衣襟了。


    岑西錦倒有些莫名其妙,很茫然地想,她們請她來這兒做什麽,觀光旅行麽?


    不過這太子住的地方,還真不錯,那叫一個雕龍畫鳳金碧輝煌啊。


    “還不快跪下!”見嗆過自己的人來了,在旁邊觀戰許久的蝶兒終於頤指氣使了一迴。


    “哦……”,岑西錦依言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奴婢小廚房副采辦岑西錦,拜見太子殿下。”


    “小廚房副采辦?你就是那個……”慕雲錚撓撓後腦勺兒,麵前這個瘦小的小宮女,他眼見著隻覺得熟悉,細想卻有點想不起來了。不過他對不美的事物,是一向都不記在腦子裏的,這也難怪。


    “嘿嘿,還要多謝太子殿下知遇之恩呢,不然換做別個宮裏的人,可沒有做一次炙羊肉便能榮升副采辦的機會!”不管啥事兒,她都習慣了事先攀攀交情。


    “咦?炙羊肉,原來是你啊!你這些日子倒是白淨了許多啊。”慕雲錚眯了眯眼睛,那日,給他遞炙羊肉的人,他依稀記得是個麵部黢黑的小宮女啊。


    “是啊是啊,都是太子宮裏風水好,養人,不然奴婢也不會這麽白。”岑西錦臉笑爛了似的,嘴裏倒三不著兩地胡扯開來,心中卻咋微歎,自個兒咋成了個“炙羊肉”呢?


    見他二人竟敘起舊來,陸亭與青棗都有些不淡定了,然後,不由自主地看向對方。


    陸亭繼續捂著肚子喊哎喲,青棗則砰砰砰地將額頭往地上磕去,而後迴過頭來雙眼通紅地發狠道:“錦姑娘倒是個心靈手巧人,不僅能做炙羊肉,連冰皮月餅都不在話下呢!這才有了陸姐姐今日!”


    王湘聞言急得直跺腳,心中隻想立刻給岑西錦打眼色,可奈何翡容的餘光一直掃著她,在這般犀利如刀的目光下,她竟然打不出任何眼色來。


    岑西錦也不瞧她,隻是眨了眨眼睛,傻嗬嗬地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送陸姑娘月餅,她是今日才來的,我忘記備下她的那一份了。陸姑娘,還請多多擔待呀。”


    最後這話,是她伸長腦袋對歪在軟榻上直打滾兒的陸亭說的。


    “裝什麽裝!你都要害死人了!什麽忘記了,你分明就是想利用我的手將月餅送給陸姑娘,害她肚子疼發作,然後好趁機嫁禍於我!岑西錦啊岑西錦,你好狠毒的心!”青棗捂著心口狠狠地唾棄於她,直噴了她滿臉唾沫星子,旁觀的太子瞧得一陣發怵。


    “你真髒。”岑西錦皺了皺眉頭,然後翹起蘭花指兒抽出一塊素淡的手帕輕輕來擦了擦臉。


    那種感覺就是,雖然跪在地上,卻絲毫沒有影響她那種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大方。


    這話連慕雲錚聽後都忍不住點頭,那個小宮女,是挺髒的,剛才還在自己的褲腿兒上蹭鼻涕呢。想到那一幕,他突然覺得頭皮發麻,不堪迴首。


    岑西錦擦完了臉,利落地將手帕丟在青棗身上,然後肅容請示道:“太子殿下,請容奴婢自辯。”


    慕雲錚點點頭,心中卻在胡思亂想,這個小宮女雖然長得普普通通,但還是蠻幹淨的……


    然後,他眼裏這個“普普通通還蠻幹淨”的小宮女突然變得鋒芒畢露,光芒大作,她厲聲道:“第一,青棗,我送你月餅,隻是基於我們之間真摯的共事情誼,並未想過你會轉送給別人,而且還是轉送給今日剛剛才來的陸姑娘,你迴答,是也不是!”


    很快,青棗的聲音就低軟了下來,見眾人都目光灼灼地等著自己開口,遂縮了縮頭,答道:“是。”


    岑西錦目光微凜,冷哼道:“所以,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利用你去害人,你說,是也不是!”


    聲如洪鍾,氣勢迫人。


    “我……是。”青棗砸了咂嘴,隻覺得無可辯駁,當真是白生了兩片嘴皮子。


    “第二,冰皮月餅我送過很多人,包括在場的各位姐姐,連太子殿下昨兒都吃過我做的月餅,為什麽他們吃過都沒有事,偏經過你手的月餅就有了事,這事兒非得賴我,你說得通麽?”這般起了心想要陷害自己的人,岑西錦的原則就是,斬草除根,絕不留一丁點讓那人死灰複燃東山再起的機會!


    既然青棗妄想把髒水潑到她頭上,那她就要連本帶利地往青棗頭上潑兩盆水,不過她做人厚道些,髒水就算了,隻用燒開的沸水便可!


    “我,我,不幹我的事啊……”青棗捂著臉哭了起來,她覺得臉上燒得滾燙,小腹還鼓脹脹的直抽抽,說實話,她有些怕了。


    陸亭臉上猶自掛著兩道淚痕,暗地裏卻恨得牙癢癢,也不知這個哪兒來的臭丫頭,竟然破壞了她的全盤計劃!


    把人逼到這個程度上,岑西錦卻突然停下了口,不再采取之前步步緊逼的戰術,而是扮出一番高風亮節不藏私心的態度,把這一切都甩給了太子:“還請太子殿下明察秋毫,還奴婢一個公道。”


    彩!!


    若不是顧忌著身邊這許多人,王湘就要熱血沸騰拍案叫絕了。錦丫頭啊錦丫頭,想不到那紅口白牙間碰上一碰,竟然就這般厲害,逼得青棗冤也不喊了,隻是哭叫。


    這個岑西錦膽子更大,居然還敢質問太子殿下,想來她一直都是裝傻充愣扮豬吃虎的,芸香麵色鐵青:“嗬嗬,還真是狗咬狗啊!你們這些個小丫頭子,不好好兒為殿下做事,隻知曉轉彎抹角地逼迫殿下,安得什麽心?!要我說,都該罰!”


    啥?


    “這……明明是青棗陷害人啊!”王湘心下一急,忍不住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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