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合德,還有宜主的魂魄離開了蘇州城,我本是一隻到凡間尋仇的狐狸,卻不想卷進了凡人的感情裏,劉詡的愛,深沉而悲愴,合德的情,真摯卻令人神傷,還有嬤嬤以及那個叫做碧兒的女人,不管他們以什麽樣的方式,但結局都是一樣,那就是成全了宜主的自由。

    我和合德坐在馬車車廂內,相對無言,趕車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嬤嬤說他姓何,人很忠厚老實,絕不會將我們的事泄露出去。

    我的懷裏抱著那方古琴,合德不解的問道:“姐姐,這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琴而已,你為什麽要這麽在意呢?把它放下吧。”

    我搖頭,卻不解釋什麽。

    我突然很想把一切還給宜主,我有一千年的道行,可以承擔一切變數,卻承擔不了這些凡人的感情,尤其是當合德一聲聲叫著我“姐姐”的時候。

    但我很快就將這樣的想法抹去了,族人的仇不能不報。

    思索良久,我對合德說道:“合德,從今天起,世上再沒宜主這個人了。”轉過頭,車窗外,雁群正在緩緩南歸,我接著說道:“我叫飛燕,趙飛燕。”

    自由,在這兩個字中得到了最好的詮釋,這也是我還給宜主的第一件東西,那就是她的名字,再加上宜主已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換個名字,也好避開他人的耳目。

    “飛燕?”合德顯然還不習慣這樣的稱謂。

    她的話音剛落,遠處卻傳來了隱隱的歌聲,我和合德側耳傾聽,唱詞的內容是:“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琅,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很短的幾句唱詞,他卻唱了很多遍。

    “姐姐,他在唱什麽?”合德問我。

    “我也不懂。”

    此時,馬車轉過了一片樹林,麵前是一條流淌的河流,河麵很寬,還散發著氤氳之氣,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邊,在河邊的淺灘上停著一艘木筏,十二根竹子並排綁縛,再有一根長竹用作撐杆。

    在離木筏不遠的地方,背對著我們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巫師,手中拿著竹杖,歌聲正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聽族裏的人說,這些巫師能和鬼魅同住,也能與神仙往來,至於是真是假,倒無從得知了。

    我不知道他唱詞的意思,但心中卻莫名的煩躁了起來,即使我用修行勉強壓製,也奈何不能長久,我隱隱覺得這首詞是唱給我聽的,於是我叫何叔停下了馬車,獨自走了下來。

    我走向了巫師,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他停止了歌唱,卻沒有迴頭,我問他:“唱詞是什麽意思?你在這兒唱歌,是不是為了我?為什麽聽到它我的心裏會如此的不平靜?”

    他沒有迴答,舉步緩緩走向了竹筏。合德已於此時走了上來,大聲說道:“喂,你這人怎麽迴事?一點禮貌也沒有,我姐姐在和你說話呢,喂,你站住,你聽到沒有啊?”

    合德欲跑過去阻止巫師的離開,卻被我一把拉住了,看著他的背影,我淡淡的說道:“算了,隨他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以後的日子裏,他一定還會出現的。”

    “可是-----”我沒等合德說完,已轉身走向了馬車,合德跺了跺腳,也無奈的走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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