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將這位於林中的古廟映襯得更加孤獨,偶爾會有風過,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又給人憑添了些許煩憂。

    我走出破廟,仔細打量著這初春的幽林,地上的小草已經冒出了淺淺的綠色,迎接著新的一年的到來,至於那些參天的古木,它們終究是四季常青的,也就無謂時節的更替了。

    不遠處有一棵枯了的大樹,枝椏上停留著無數黑色的鳥群,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烏鴉,這些預示死亡的精靈,現在卻顯得格外的安靜。

    終於,遠方傳了隱隱的哀樂聲,這是為碧兒送葬的人群,其實,以碧兒的身份,又如何能享有這樣的榮耀了,隻是大家都以為裏麵躺著的是宜主,而她又是侯爺的眷戀,所以才有如此盛大的葬禮。

    大概是受到了哀樂的影響,鴉群瞬間便變得聒噪了起來,撲閃著翅膀飛向了遠方,留下了一樹的破敗,蕭索之意頓生,微微皺了皺眉,走迴了破廟,捂上耳朵,想將外麵的聲音隔離在外,但終究隻是徒然。

    午時剛至,嬤嬤便帶著合德走了進來,合德身上的孝服已經褪去,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終於下葬了,我們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我的眉頭卻沒有舒開,對嬤嬤說道:“碧兒突然在月影樓消失了,樓裏的姑娘以及碧兒的那些常客一定會起疑心,到時猜疑起來----”

    嬤嬤道:“放心吧,我已經對他們說,碧兒因為家裏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時日久了,他們也就淡忘了,這裏畢竟是月影樓。”

    嬤嬤的意思很簡單,月影樓上演的戲碼,是金錢與欲望的贖買,感情在這裏也就變得廉價了起來,她們不會因為碧兒的離開而歇業,他們也不會因此而放棄來這裏。

    凡人的生存法則竟是如此的殘酷,但這卻又是不錚的事實。

    正說話間,門口卻多了一個人,抬頭看去,嬤嬤不禁嚇得跪了下去,嘴裏不住的哀求道:“侯爺,您,您怎麽會來這裏?我,請侯爺饒命,在下並不是有意隱瞞,請侯爺饒了在下,請-----”

    劉詡用手打斷了她沒有說完的話,神情卻異常平靜,眼光不曾離開我的臉,我本不是宜主,心中的恐懼也就不那麽深了,而合德早嚇得不知該說什麽。

    劉詡道:“嬤嬤,你帶著合德先出去,我有話對宜主說。”

    “是。”嬤嬤匆匆起身,拉著合德走了出去。

    我沒有開口,劉詡兀自說道:“我知道你沒死,我知道棺中的人不是你,那日玉兒派去殺你的人中有我的眼線,後來我便派了人去暗中保護你,他們看到了碧兒來找你,也看到了她睡了你的床,所以當玉兒的人到了的時候,他們才沒有出手。”

    “為什麽不阻止他們殺了碧兒?”我問道。

    劉詡看著我的眼睛,道:“因為我知道你想要自由,宜主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終於明白劉詡為什麽會在宜主死後如此平靜,他到靈堂,隻不過是個形式,要讓大家知道棺裏躺的人真的是宜主,至於悲傷?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身為侯爺的他,又何來悲傷呢?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我的麵頰,但伸到半空,又停了下來,狠狠心,轉過身,道:“你走吧,我給你自由。”

    這是我到凡間後第一個愛上我的男人,盡管那是宜主的塵緣,但我還是被感動了,

    一句給我自由,劃開了我們的界限,卻讓我記住了他的名字,劉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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