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婷婷又風風火火去找蘇絢,這一次倒不是去興師問罪的,是被蘇絢的病給嚇的。


    蘇絢的臥房從主院東廂暖閣搬到了西廂,房門外守著倆丫鬟。倆丫鬟也不是吃素的,許婷婷一番好說歹說人家愣是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擋著房門總之是誰也不讓靠近。


    許婷婷靈機一動,差下人去把王衡叫來了。


    王衡欣喜若狂,屁顛屁顛地就跑過來了。


    許婷婷見著他那諂媚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想著現是她有求於人,便壓著火氣和顏悅色道:“你去跟她們說說,我要見蘇絢。”


    王衡想也不想,笑嘻嘻地答應道:“媳婦兒你找大人作甚?”


    許婷婷勃然大怒,吼道:“跟你說多少次了不準叫我媳婦!鬼才是你媳婦!!”


    王衡恬不知恥:“你就是我媳婦兒。”


    許婷婷氣得又要發瘋:“你才是我媳婦!你全家都是我媳婦!”


    王衡梗了一下,笑得更歡了:“那也成!”


    許婷婷險些吐血。


    王衡殷勤道:“媳婦兒你找大人作甚?”


    許婷婷深吸幾口涼氣,道:“她病了,我擔心她。”


    王衡道:“媳婦兒別擔心,大人隻是受了風寒,不礙事的。”


    許婷婷道:“受了風寒得在床上躺兩天?要派人在門外守著?”


    王衡一愣,往蘇絢那屋瞧去,屋前真有人守著。不著痕跡地巡視一遍四周,臉色有些不對勁,道:“那咱過去瞧瞧。”


    殊不知,王衡來了也沒用,照樣被攔下了。


    王衡正色道:“末將王衡求見蘇大人。”


    那丫鬟道漠然道:“小姐身子欠安,恕不能見客,望將軍海涵,先請迴罷。”


    王衡道:“都未曾通傳一聲就說不見,爾等的膽子也未免太大。”


    蘇絢輕咳一聲,艱難道:“讓她們進來罷。”


    鹿兒不確定道:“小姐,王將軍乃常年習武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這……”


    蘇絢道:“那讓施侯小姐進來罷。今日若是不讓她見著,沒準她還會把幹娘都叫來。”


    鹿兒權衡片刻,起身前去開門。


    鹿兒麵無表情道:“施侯小姐,我家小姐方才醒來,請您進屋說話。”


    許婷婷瞧見蘇絢,鼻子一酸,眼眶立馬就紅了。


    蘇絢哭笑不得道:“幹什麽呢,我還沒死呢。”


    她的臉色灰敗無光,笑起來十分牽強,皺著眉頭,仿佛就要死了一般。


    許婷婷忍不住哭道:“你這個病癆子……不是說受了風寒嗎?!受了風寒是這個樣子的嗎!”


    蘇絢眼中有股暖色,輕聲道:“不是受了風寒,是有人要殺我。昨晚上中了一箭,箭上有毒,差點死了。幸好救得快,不然你還真見不著我了。”


    許婷婷駭得麵無血色:“你在說什麽!誰要殺……”


    蘇絢:“想我死快點你就再嚷大聲些。”


    許婷婷驚魂未定,低聲道:“你到底得罪誰啊,誰那麽狠非要殺你不可?!”


    蘇絢咧了咧嘴,始終覺得不該把許婷婷牽扯進來,她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日後還是該和她保持一定距離為好。


    許婷婷急道:“說話呀!”


    蘇絢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深得皇恩榮寵惹人眼紅嫉妒了,又或者是位高權重成了別人的眼中釘,都欲除之而後快吧。”


    許婷婷:“那該怎麽辦……要不、要不你告訴霍將軍?他一定能保護你啊!”


    “不。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能說,知道麽?”


    蘇絢語重心長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不懂。你要是真不想我出事,就一定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懂麽?”


    許婷婷:“可是……”


    蘇絢:“我知道該怎麽明哲保身,你不用擔心我……”


    許婷婷滿眼通紅,怒道:“屁!知道明哲保身還被人害成這樣?!”


    蘇絢道:“這次是一時大意,以後留個心眼提防著就……咳咳咳……”


    蘇絢痛苦地皺起了眉,昏睡過去。許婷婷嚇得手足無措,急得眼淚嘩啦啦地流了滿麵。


    鹿兒道:“小姐需得靜氣養傷,施侯小姐還是改日再來探望罷。”


    許婷婷:“她不會有事的對罷?”


    鹿兒鄭重點頭,嚴肅道:“此事萬萬不能與外人說,知道麽?”


    許婷婷不住點頭應允,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看一眼蘇絢,又忍不住想哭。


    半個時辰後許婷婷收拾好心情,麵無表情地出了屋。


    王衡還在外頭等候,湊過來,問道:“媳婦兒,大人無甚大礙罷?”


    許婷婷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心虛道:“隻是……受了風寒而已。昨晚上又一時大意疏忽,致使病情加重了……人還在睡呢。”


    她眼中一有遲疑王衡便看了出來,也不多問,依舊笑嘻嘻道:“那我送你迴府罷。”


    許婷婷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由他道:“唔,迴府罷。”


    烏沉的天空在這時飄起了鵝毛飛雪。


    然這般惡劣的天氣並無法冷卻宮內一片火熱喜慶的氛圍。


    讓時光倒迴一個時辰前。


    太和議事殿。


    皇甫麟正與一眾大臣商討北疆雪災之事。昨日撥出的救急糧草和人手顯然不夠,兼城與關雎兩地受災最為嚴重,冰雪一夜間覆蓋了一切,莊稼幾乎顆粒無收。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冷,脾氣也越來越大,眾官員們各個心驚膽戰,連著上朝議會時也是一片死寂。


    就在工部副主事還在給皇甫麟匯報各地不斷上升的死亡人數時,福臨公公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甫麟一腔怒火就要爆發,臨公公喘了口氣,繼續道:“皇後娘娘有喜了!”


    皇甫麟:“……”


    群臣愣了一秒,齊齊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甫麟驟然被告知此事,雲裏霧裏仿佛在做夢一般,隻喃喃道:“有……喜了?孤這就要當父親了?”


    群臣紛紛笑了起來,皇甫麟欣喜過了頭,腦子一片空白,又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臨公公:“……”


    皇甫麟意識道還沒生出來,又喃喃道:“一定是男孩。孤要當……”


    四老王爺笑道:“是的,陛下要為人父了。年節後需得準備親自去宗廟祈福,願皇後母子平安……”


    皇甫麟迫不及待道:“擺駕鳳儀宮,快。”


    於是不到片刻,整座皇宮沉浸在一片歡慶的海洋中。


    太後唏噓道:“這三宮六院裏皇兒就獨寵她一人,哀家是望眼欲穿哪,終於把孫子盼來了。”


    老夫人笑道:“陛下來日機會還多呢,一定是子孫滿堂,太後哪裏需要操心。”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方才又道:“飛虎不是也快了麽,他生辰那日不是跟她表明心意了……話說,她今日又告假未來上朝?當真是恃寵生驕了……”


    老夫人道:“說是昨晚又凍著了,還在睡呢。”


    太後道:“她不是習武之人麽,哪有習武之人這般弱不經風的。”


    老夫人笑而不答,道:“太後不去鳳儀宮瞧瞧麽?”


    這麽一說,太後又想起來了,道:“擺駕鳳儀宮,快。”


    “皇後……有喜了?”蘇絢微訝道,“這也太突然了罷……”


    蘇絢想了想,道:“現府內定是繁忙,鹿兒你明日進宮瞧瞧,問問高副事有何不能決斷之事,報予我聽,別拖著。”


    鹿兒點了點頭,抿了抿嘴,有股欲言又止的神色。


    蘇絢喝完藥,一臉慘不忍睹痛不欲生的表情。


    鄭三眼疾手快,往她嘴裏塞了兩顆蜜餞。


    蘇絢:“……”


    鄭三淡然道:“你要的人小哥幫你找到了,要見見不。”


    蘇絢咕噥道:“有幾人?”


    鄭三答道:“四人。”


    蘇絢嘴裏含著蜜餞,沉吟半響,道:“自然要見。子時帶他們到廳內候著,莫驚擾了他人。鹿兒想說甚麽,別一副想說又不說的模樣,瞧著難受。”


    鹿兒道:“小姐,鹿兒以為,咱是時候迴南容了。”


    鄭三動作一頓。


    蘇絢臉上一下子退去了笑意,語氣凝滯:“你糊塗了。敵強我弱情報有限,在這個節骨眼上迴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鹿兒道:“小姐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刺客會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盡,單憑我們幾人又能抵擋幾迴?難不成要等她斬盡忠臣掌控了整個南容時才迴去?那時迴去還有甚麽用?”


    蘇絢冷冷道:“放肆。那麽單憑我們幾人,迴去了又能如何?”


    鹿兒道:“小姐……”


    蘇絢道:“此事我自有決斷,無須多言。下去罷。予我歇會。”


    鹿兒一動不動,看著她默不作聲。


    蘇絢隻覺太陽穴一陣鼓脹疼痛,疲憊道:“是不是我現在已經使喚不動你了?若是實在不想跟著我就走罷,何必勉強。”


    鹿兒神色似乎有些鬆動,沒再說什麽,端著藥碗退下了。


    蘇絢嘀咕道:“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傳說中名叫“二更”的小妖精還是麽有粗線,明天繼續努力把它扒光了揪粗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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