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淺予到醫院的時候,正趕上孫浩澤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他爸媽全來了,詢問醫生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迴復道:「目前情況暫時穩定,要先送重症監護四十八小時,觀察後續。」


    女人問:「為什麽要送重症?」


    醫生說:「患者腦部受到重創,現在我們已經把淤血排出,但不能保證這段時間內會不會再有出血症狀。」


    女人哭的不行,男人尚且能維持冷靜,出聲問:「醫生,我兒子會不會留有什麽後遺症?」


    醫生迴道:「就是怕留下後遺症,所以我們才決定送重症監護,哦,還有一件事兒要跟你們家屬特別說明一下,就是患者送來的時候,下體遭受過重擊,其中一顆gao丸破裂,我們隻能盡力修補破損表皮,但內裏機能實在是無能為力。」


    此話一出,女人愕然的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醫生,連哭都忘了,身邊的男人則直立幾秒之後,忽然往一邊斜,嚇得醫生跟護士趕緊過去扶著。


    盛宸舟側頭看到盛淺予,兩人都聽到醫生的話,沉默著心照不宣,等到盛淺予在他身旁坐下,盛宸舟出聲道:「你怎麽來了?」


    盛淺予說:「怕你一個人在這裏無聊。」


    盛宸舟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無奈和無語,甚至是微微的嘲諷,低聲道:「你沒來之前,手術室出來兩個,一個肺被刺穿了,另外一個聽那意思,像是手筋腳筋被挑了,以後不能跑,也不能提重物。」


    盛淺予麵色平靜,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


    盛宸舟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側頭問盛淺予,「可能還要等很久,想喝什麽,我去買。」


    盛淺予道:「來之前喝了牛奶,在這種地方也不想喝東西。」


    盛宸舟說:「你多餘跑一趟。」


    盛淺予問:「你不好奇譚凱為什麽出事兒嗎?」


    盛宸舟垂著視線,淡淡道:「做的虧心事兒多了,自有鬼叫門。」


    盛淺予道:「可能是喬治笙,譚凱說他招惹過宋喜。」


    盛宸舟比盛淺予早知道,但他沒跟她說過,此時聽她也知情,他帶著很輕的嘲諷口吻道:「那就是自作自受。」


    盛淺予說:「譚凱又沒把宋喜怎麽樣,憑什麽現在生死不明的躺在搶救室裏麵?就憑她背後是喬家?未免太不把人當人看了,再怎麽說,譚凱他爸也是株海市長,等譚閆泊來了夜城,能饒得了才怪。」


    盛宸舟道:「是譚凱先招惹的宋喜,他不去做那些下三濫的事兒,能被人打?什麽事兒都有個因果,更何況有些人從不在乎對方是誰。」


    起初盛宸舟很氣,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壓低聲音,不是怕別人聽見,而是……心有不甘,喬治笙能為宋喜做的事情,他永遠都不可能做,哪怕他同樣厭惡譚凱,覺得有些人活在這世上就是占了好人的位子。


    盛淺予側頭看向盛宸舟,「你在替宋喜說話?」


    盛宸舟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對上盛淺予探究的目光,他有種徘徊於暴露邊緣的危機感,唇瓣開啟,出聲迴道:「我就事論事。」


    盛淺予說:「就事論事有時候也要看人,聽說今天送來的除了譚凱之外,還有其他官員親屬。」


    盛宸舟說:「剛才你看到的那個就是,孫文,檢察院二級檢察官,馬上要提副院的。」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你說可能是喬治笙做的,如果是譚凱自己出事兒說得通,所有人都沒放過,一看就是聚眾為非作歹,碰到硬茬子了。」


    盛淺予心底卻始終覺得是喬治笙所為,因為在夜城,沒有人敢鬧這麽大的陣仗,又偏偏譚凱傷得最重,出這麽大的事兒,警方早就派人去調查,結果發現載這幫人去京北路的車是黑車,沒牌照也無從追查,順藤摸瓜,隻能查到譚凱這幫人最後一個出現的地點是餐廳,事發之時,他們的車還停在餐廳外麵,去餐廳取證,店員很多都說沒注意,也有人說是『喝多了』,朋友來給接走的。


    調監控,監控中清晰顯示,七八個男人進了包間,隨後一個扶著一個往外走,當時譚凱身上裹著一件黑色大衣,乍一看不會覺得有什麽,可實際上是遮擋渾身傷的障眼法。


    監控中所有來接人的『朋友』都戴著帽子口罩沒露臉,從後門把人帶走,錄像往前倒,分別是常景樂攬著黛安娜從包間中出來,還有喬治笙抱著一個蒙了頭的女人下樓,再往前,喬治笙,常景樂和佟昊一起進去,再往前,宋喜和黛安娜相繼進去……


    隻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是怎麽一迴事兒,這段錄像也是喬治笙故意叫佟昊留給警方的,他毫不掩飾,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楚,為什麽這幫人會落得如此下場,同樣,包間裏麵沒攝像頭,誰也不知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過來把人帶走的人又沒露臉,誰也不能說這就是喬治笙的人。


    喬治笙做事兒,向來無畏卻不留把柄,一副擺明了打你,你還得給我忍著的架勢。


    很快警方就通知各個受害者家屬,原本這些家庭沒有一個好惹的,都暗地裏叫囂著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揪出來弄死,可在得知自己的兒子惹了誰之後,心底隻有一個念頭:幸好命保住了。


    孫浩澤醒來之後跟孫文哭訴,說是常景樂將他打成這樣,對一個男人來說,傷是小,但那方麵的能力受到影響,這跟要命有什麽區別?


    孫文是又心疼又生氣,一邊想替孫浩澤討個公道,一邊又想打死他,惹誰不好,偏偏惹到喬治笙和常景樂頭上?這兩個人,一個權勢滔天,一個家裏根兒紅苗正,常斌還是他頂頭上司,孫浩澤這麽一鬧,簡直就是把孫文的前程一起鬧沒了。


    如果隻是單純的打架鬥毆肆意報復,那孫文拚一拚也要有個說法,可偏偏孫文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是他先搞到人家女人頭上,也難怪常景樂要他斷子絕孫。


    這場瘋狂的報復,起因於一群被慣壞的紈絝子弟身上,因是他們種的,果也必須由他們來償。


    警方倒是走了個過場,詢問過各家要不要報案,各家口徑出奇的一致,不報案,這個悶虧,算是吃下了。


    然而所有人都能吃,唯獨譚閆泊不能,一來他已是位高權重,二來譚凱是他獨子,如今生命幾度垂危,若是譚凱有個三長兩短,他是拚死都要跟喬常兩家爭個魚死網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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