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外斷頭台四周的人越來越多。


    永夜生微抬起下頜,冷冷的看著夜輕歌,方才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永夜生雙手微微攥緊。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策當中。


    等夜輕歌死後,他獨掌落花大權,更改城內製度。


    四星宮即將對付血族,他坐山觀虎鬥,假以時日,這天下必然是他的。


    永夜生當然知道夜輕歌是個怎樣的人,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永夜生斷然不敢暴露自己的動機。


    如今夜輕歌必死無疑。


    上古龍魂鏈,就連他都掙脫不了。


    冥千絕真是給了他一個不得了的寶貝呢。


    永夜生坐在檀木桌前,眼神幽邃如夜。


    午時三刻一到,大火將吞噬掉這條鮮活的生命,世上再無夜輕歌。


    若是可以,永夜生不願殺了夜輕歌,像夜輕歌這樣優秀的人,若能為他所用,強強聯手,奪得天下必然事半功倍。


    但永夜生很聰明,他隻要給夜輕歌一絲反擊的機會,夜輕歌就會讓他下地獄。


    他不僅要殺了夜輕歌,還要用最正大光明的法子來治夜輕歌的罪。


    山峰之上,一道灰白的身影屹立在那處。


    安溯遊看著夜輕歌,眉頭皺緊了。


    安溯遊灰濁的眼眸裏,此刻盡是迷茫。


    冥千絕廢了,傭兵協會在夜輕歌的手中,曾經想好的種種,此刻都化為烏有。


    直到此時安溯遊才發現,冥千絕一直都在騙他,在他麵前構造出一個個美好的結局,讓他以為這樣做才是最好的,殊不知,是他,一步步將夜輕歌推入深淵。


    他永遠都忘不掉極北之地夜輕歌絕望的眼神,看著夜輕歌掙紮時,他無數次想要去救她於水火,最後,他忍住了。


    同樣的,他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夜輕歌與他恩斷義絕,師徒關係不複存在。


    午夜夢迴時,安溯遊無數次的問自己,值得嗎。


    他總以為,日後夜輕歌會明白他的苦心,然而,一切都是泡影。


    安溯遊看著斷頭台上落魄狼狽的少女,心髒一陣陣的抽搐著。


    於冥千絕來說,夜輕歌是另一個冥千絕。


    冥千絕把所有的陰狠和血腥全都給了夜輕歌。


    可以說,冥千絕見證了夜輕歌的成長和強大。


    冥千絕的目的,一直都不是血族;血族和野心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


    午時三刻,終於來到。


    永夜生一聲令下,即將行刑。


    幽火陰森,懸浮在半空之上。


    一道玄白身影從天而降,出現在夜輕歌麵前,攔住所有行刑幽火。


    輕歌看著那雪白的發,眼瞳詭譎紫黑,她勾了勾唇角,裂開一抹殘忍的笑。


    紅唇微動,她下頜輕抬,妖魅似得喊出他的名字:“安——溯——遊。”


    安溯遊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曾經的迦藍院長,最為德高望重的人,他曾與夜輕歌決裂,後來夜輕歌摧毀迦藍。


    誰也想不到,關鍵之時,他會出來。


    永夜生摸了摸下巴,嗬嗬一笑,“安院長,你這是作甚?”


    “落花城主,夜輕歌曾經是老夫的徒兒,若想殺她,除非踩著老夫的屍體過去。”安溯遊說。


    “滾吧,不必惺惺作態,給誰看呢?”輕歌妖孽一笑,道。


    那雙眼睛的顏彩,逐漸變了。


    像是濃鬱的夜色,無盡的深淵。


    極北之地,魘親眼目睹了安溯遊的見死不救,他無比痛恨安溯遊。


    當初/夜輕歌九死一生,屠殺軍危在旦夕,千鈞一發,草木皆兵,所有的人都緊繃著。


    若安溯遊早點出手,興許,白鴻海與劉虎就不會死,夜輕歌不必夜夜愧疚寢食難安。


    這件事,一直梗在夜輕歌的心頭,別人不懂,但魘知道。


    他清楚夜輕歌時常噩夢,這麽長時間,夜輕歌從未睡過一次好覺。


    魘心疼她。


    安溯遊聽到輕歌的話,一愣,一股酸澀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整個人都蔫了。


    果然,還在怪他呢。


    安溯遊單手負於身後,雙眸對上永夜生的眼,誓死不讓步。


    “安院長,你以為,你能救他嗎?”永夜生道:“上古龍魂鏈上沾滿烈焰粉,一旦碰到火,便會快速擴散。”


    永夜生目光凝起,強大的靈氣唿嘯而出,猛地控製住安溯遊。


    安溯遊站在斷頭台上動彈不得,就連丹田裏的靈氣都不能釋放。


    這,是段位的壓製。


    永夜生五劍靈師,比他高出一劍。


    不……


    不是五劍!是六劍靈師!


    安溯遊驀地看向永夜生,震驚不已,若永夜生隻是五劍靈師,他還有一戰的能力。


    可惜,永夜生已是六劍靈師,安溯遊毫無招架之力。


    遠處祖爺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六劍靈師啊……那可就有點兒麻煩了……”


    永夜生見安溯遊不能動彈的樣子,勾了勾唇。


    蛇葬給他的九轉丹還真是有用,能助他突破至尚在瓶頸的六劍。


    永夜生笑了笑,看著安溯遊搖了搖頭,“安院長,夜輕歌是千古罪人,你這是在助紂為虐。”


    安溯遊眼睛瞪大,看著一簇簇幽火撲向輕歌。


    與此同時,閻獄與夜菁菁趕到四星宮,閻獄把證據交給四星使者。


    “閣下,請務必交給宮主。”閻獄急道。


    “公子放心。”四星使者接過證據轉身進入宮內,走上環梯時,他手中的資料忽的被人搶走。


    “葬使者……”


    “勾結謀反的證據?宮主閉關,傍晚必然出關,等他出關我會給他的。”蛇葬說。


    “如此,那就勞煩葬使者了。”


    “……”


    蛇葬拿著證據走進頂層,站在屋內,他的掌心浮現一團火,將證據燃燒至灰燼。


    他站在窗台前,從高處可以看見夜菁菁與閻獄,兩人心急如焚,踱著步子走來走去。


    蛇葬冷笑一聲。


    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步棋,才有所準備。


    蛇葬看了看天,今日,夜輕歌必死。


    夜輕歌的命格星非常詭異,隻有她死了,未來才不會發生奇跡。


    所有的所有,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蛇葬抿緊了唇瓣,拿出一疊新的資料走出去。


    宮外。


    “怎麽這麽久還沒消息?”夜菁菁問。


    “時間來不及了,得趕迴去,不然一切都晚了。”閻獄道。


    “跟我來。”夜菁菁說。


    一團黑霧將兩人籠罩,消失於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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