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像是遭狂風摧殘的弱柳,桎梏於男人的手裏,仿佛隨時都會凋零,麵臨死亡。


    女子臉色慘白,像是被抽幹了鮮血,下巴嘴角詮釋深褐色的血。


    她的一隻手耷拉著,手掌骨碎裂,痛不欲生。


    焚缺走來,站在男人麵前,目光灼灼的逼視他,“雪靈珠已經進入她體內,強行取出來隻會害掉一條命,四星大陸上六大勢力的人都在此,那個男人——”


    焚缺指向墨邪,道:“是落花城城主永夜生的義子,而你手裏的女人,更是四星第一學院院長安溯遊唯一的徒弟,你若是再這樣肆無忌憚下去,隻怕會動眾怒,若是我們宗族的事情曝光在烈日之下,族長一怒,拿你是問,你吃得消嗎?”


    男人殘虐一笑,陰冷的眼如毒蛇般看了看焚缺,忽的,卻見男人抬起腳,一腳踹在焚缺胸膛上,像是有一座山壓過來,讓焚缺喘不過氣。


    他的身體砸在堅硬的牆壁上,懸於上空的巨大夜明珠落了下來,焚缺正要站起身子,沉重的夜明珠便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鮮血沿著額角流了下來,蔓至他的雙眼之中。


    那一腳,險些要了他的命。


    男人沙啞的聲音,從麵具下透露了出來,“族長會不會動怒我不知道,但我來此之前,族長交代清楚了,若不拿到雪靈珠,便讓我提著自己的腦袋去見他。”


    焚缺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男人意識有些渙散,她費力的打開雙眸,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趁男人與焚缺對峙時,忽的將幽焰火遏製的煞氣引了出來。


    若是雪女看見此情景,隻怕會目瞪口呆,認為輕歌瘋了,不要命了。


    她用幽焰火火種按捺住血魔花的煞氣,就是為了防止煞氣吞噬掉夜輕歌的靈魂、神識。


    可如今,她竟是將煞氣全部牽引出來,這樣磅礴的煞氣,隻怕會把她的五髒六腑、筋脈骨髓都給吞噬了。


    輕歌紅了眼,拚了命。


    掙脫開男人的手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攥住明王刀,將所有的煞氣灌入明王刀之中,再猛地朝男人的脖頸砍去。


    隻一刀,當是血濺三尺才對。


    然而,男人反應過來,一麵震驚於輕歌的垂死掙紮,一麵身手敏捷的躲掉這一刀。


    隻是,輕歌的招式過於鬼魅,男人的脖頸雖然未被砍到。


    但,輕歌手裏的明王刀,調轉了方向,以一個滑稽的姿勢,出其不意,竟是將男人的臂膀給砍掉了。


    血從傷口裏噴了出來,男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在地上血泊裏蠕動著的斷臂,他抬眸,朝無力摔在地上的輕歌看去,麵具下的一雙瞳孔,逐漸被鮮血染紅,野性獠牙。


    他大步流星的走至輕歌麵前,一腳踹在輕歌臉上,輕歌身體飛掠出去,打碎一盞青燈,燭火似要將她燒傷的血肉啃噬。


    輕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唇齒間都是血,她癲狂的笑著,沒有任何懼意,一雙幽綠的眸,像鷹隼一樣犀利。


    她張大嘴,不斷的咳嗽,每咳一下,便吐出一口血。


    嘭!


    男人的腳掌,踩在她的胸膛上,不斷的加深力道,似要碾碎輕歌的胸腔。


    鮮血不斷的從其口中流出,輕歌四肢冰涼,身體顫抖,被其他血族人圍剿的墨邪也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動彈不得。


    兩人狼狽如落網之魚,喪家之犬。


    “女人,我本想溫柔對你的,是你逼我粗魯的。”


    麵具男人單膝跪了下來,一手拽住輕歌肩上的衣料,用力扯,墨袍撕裂開,香肩露了出來。


    他朝旁伸出手,掌心向上,轉瞬便有人拿了一把鋒銳的短刀過來,放在男人的手上。


    男人死死握住暗紅短刀,朝輕歌左心房前一劃,刺啦一聲,便劃破了衣料。


    刀尖碰觸皮肉,冰涼的觸感讓輕歌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縷青陽自分裂的雪女山裏透了進來,她瞪大眼看著天頂,滿腹屈辱。


    那股子殺戮之意,湧遍四肢百骸。


    可她現在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又談何戰鬥?


    短刀劃破了皮肉,男人想就這樣切開,拿出雪靈珠來。


    被十來個人按住的墨邪,像是兇惡的賭徒,拚命的掙紮著,雙眼赤紅的可怕,憤恨的瞪著戴著麵具的男人。


    他好似被困的野獸,在囚籠裏掙紮。


    當墨邪看見輕歌體內的鮮血沿著短刀流出時,他失去了掙脫的力氣,萬念俱灰般跪在地上,突地,抱頭痛哭。


    他低著頭,一聲聲的吼著,撕心裂肺。


    躺在冰涼地麵上的輕歌,聽見墨邪的聲音,雙手顫然了幾下。


    左心房皮肉撕裂開的痛,將她體內的嗜血因子給徹底激發了出來。


    遠處,橫抱著藍蕪的梅卿塵背對著輕歌,聽到身後的動靜,梅卿塵脊背僵硬。


    他把藍蕪放了下來。


    藍蕪要朝輕歌看去,卻見他一手摟著藍蕪,一手覆在藍蕪的眼睛上。


    “太血腥了,不要看。”


    梅卿塵痛苦的閉上眼,事已至此,他想救那個女人也沒有辦法。


    就算他和焚缺都加入戰鬥,都不會是麵具男人的對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藍蕪。


    要是藍蕪傷到了一分一毫,隻怕他會崩潰。


    可他不敢往後看,若是看了,這會成為他下半生的噩夢。


    他曾經當眾求婚,情之所向的女人,如今被他害的死生不如,心髒都要被人活生生挖出來。


    至始至終,藍生煙、邢荼蘼甚至是雪靈兒,都默默的觀望著,沒有走,也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倒是魔瓊,幸災樂禍了一番。


    她甚至認為,這樣的懲罰,落在輕歌的身上,算不了什麽。


    她魔瓊,可是失去了一條臂膀啊。


    暗處,邊角。


    花影的脊背緊靠著牆壁,純粹如雪的黑眸靜靜的望著躺在死神鐮刀下的輕歌。


    她微微側著腦袋,似是在想著什麽,喃喃著,“要死了嗎?”


    夜輕歌不應該死在這裏啊。


    此時,麵具男人手中的短刀,不斷的往深處插去。


    鮮血源源不斷的往外翻。


    水銀色的炫目光滑,閃耀著。


    麵具男人心動的看著那一縷血光,戴著皮手套的手就要伸進輕歌的身體將雪靈珠拿出來,眾人的心,瘋狂的跳動著。


    生死一線。


    墨邪痛苦的喊著。


    梅卿塵閉上雙眼。


    焚缺被桎梏。


    輕歌躺屍般,雙眼沒有焦距。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輕歌看著天頂的雙瞳,逐漸有了意識。


    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由遠至近。


    一個男人,朝這裏狂奔而來,那雙陰詭異瞳,攝人心魄,殘殺肆虐!


    雪女山,崩斷!


    亂煙起,紅袍如火的妖冶慵懶男人,從天而降!


    輕歌滿是鮮血的臉上,逐漸綻入一抹祥和的笑。


    她的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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