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卿塵低頭,雙眼閉上,心裏的疼痛,如螞蟥般啃噬他的五髒六腑。


    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雪靈珠在輕歌的心髒,以輕歌的性子,決不會把雪靈珠交出來,一旦拿出來,就會扯動她的心髒心脈,有生命危險。


    日後,等一切風平浪靜,他能用另一種方法,把雪靈珠從輕歌的身體裏取出來。


    且,輕歌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是的,這個男人在賭。


    拿夜輕歌的命來賭!


    許是愧疚、酸澀,他不敢看輕歌,他怕看到輕歌的眼神,他會崩潰。


    被焚缺扶著的藍蕪,複雜的看著梅卿塵。


    她低頭,柔柔的問焚缺,“阿缺,我是不是害人了?”


    焚缺閉上眼,吐了口氣,道:“你是善良的,怨不得你。”


    噗嗤——


    墨邪懷裏,輕歌身體顫抖了起來,她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灑了墨邪一臉。


    墨邪閉著眼睛,血的溫熱、味道讓他的靈魂都在蜷縮。


    他能感受到懷裏女人的憤怒、無助。


    可他,無能為力。


    “他們是血族的人,墨邪,離開這裏,留我一個人,不要為我出頭。”輕歌氣若遊絲的說。


    如今雪靈珠在她的身體裏,血族若想拿出來,除非不顧她的命。


    輕歌嗜血的笑著,到了她口袋的東西,想拿迴去,可就沒那麽簡單。


    隻是,她心疼墨邪。


    她看得出墨邪眼裏的痛苦,對她處境無能為力的痛苦。


    她不想讓墨邪陷入這場紛爭——


    “夜輕歌,我會跟跗骨之蛆一樣纏著你,讓我走,除非我死。”墨邪紅著眼,瞪著輕歌。


    輕歌閉上眼,她抬起手,捂著臉,失聲大笑。


    笑的雙肩不停抖動。


    血族將墨邪、輕歌二人包圍,殺氣滔天。


    戴著骷髏麵具的男人目光陰鬱的逼視輕歌,“雪靈珠,拿出來。”


    輕歌把放在臉上的手拿開,綠眸盯著墨邪看去,“墨邪,要是去見了閻王,記得帶上酒。”黃泉路上不孤獨。


    “好。”


    麵具男人見輕歌忽視他,陰暗的死氣在空中彌漫開。


    他將要開口時,輕歌側過頭看著他,聲音軟了下來,“想要雪靈珠是嗎?我給你。”


    男人狐疑的看著她。


    輕歌把手放在左心房上,五指緊扣血肉,驟然,她將手移開,明王刀憑空出現,她攥著明王刀,猛地朝男人的腦袋看去。


    這一刀,鋒芒畢露,靈氣湧動,若是劈在了男人身上,隻怕頭顱都要被切開來。


    麵具男人猛然反應過來,麵具下陰柔的眼,像是毒蛇,他驀地抬頭,張開嘴,嘴角兩邊尖銳的獠牙伸展了出來。


    男人一口咬住明王刀鋒銳的刀刃,他的牙齒堪稱銅牆鐵壁,輕歌攥著明王刀的刀柄,用盡了力道,卻是動彈不得。


    麵具下的眼睛,似是厲鬼般盯著輕歌看,“你在玩我?”


    輕歌嫣然一笑,“玩你?你配嗎?”


    男人牙齒一用力,再一鬆,嘴裏的明王刀便被推送了出去,握著刀的輕歌和抱著輕歌的墨邪往後退了幾步。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男人冷笑一聲,振臂一唿,幾十個身著黑衣戴著鬥篷的人,動手。


    他們像是野獸,朝輕歌墨邪撲去。


    輕歌自墨邪身上躍了下來,攥著明王刀,與麵具男人對峙。


    墨邪手執無邪刀,眼神兇悍凜冽。


    兩人都很強大,然而,在血族麵前,這算不了什麽。


    嘭!


    墨邪被幾個血族人撲倒在地,他們像吸血鬼,啃咬墨邪的肩膀,血的味道刺激著他們,讓血族人更加瘋狂。


    輕歌看見墨邪受傷,紅了眼,撲過去就要動手,麵具男人的拳頭,卻是砸在了她的臉上,那強大的力量,讓她的臉骨都要裂開。


    輕歌身體下意識的顫抖。


    她纖細白嫩的脖子,被男人扣住,男人輕鬆的把她提了起來,而後單膝跪在地上,把她兇狠的砸在地上。


    輕歌的身體,將地板砸裂,砸出了一個深坑。


    輕歌躺在地上,微微拱起腰部,眼睛瞪大到極致,她的力量,如今,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輕歌側頭朝墨邪看去,一個血族人撲在墨邪肩上,吸血!


    墨邪臉色蒼白,雙手緊攥著,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輕歌無力的朝墨邪伸出手,纖細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染著粘稠新鮮的血。


    嘭!


    麵具男人的腳掌,踩在輕歌手上。


    “啊——”


    刹那間,輕歌身體顫了幾下。


    十指連心,手掌骨被踩裂,讓她痛不欲生。


    腳掌扭動了幾下,輕歌似乎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之中,碎裂的骨頭在瘋狂的摩擦,摩擦之痛,鑽心刺骨!


    隔著一張麵具,輕歌仿佛都能看見男人臉上猙獰血腥的笑。


    另一側,梅卿塵悄然的到了藍蕪焚缺跟前。


    梅卿塵說,“他們還沒發現藍藍,先離開這裏。”


    梅卿塵橫抱藍蕪,藍蕪雙手勾著梅卿塵的脖子。


    “夜輕歌怎麽辦?”焚缺皺眉。


    梅卿塵背對著輕歌,這一刻,他聽到了手掌骨碎裂和輕歌歇斯底裏痛喊的聲音,他脊背微微僵住,說:“她不會死的,她是能創造奇跡的女人。”


    “要是她死了呢?”焚缺怒喊。


    梅卿塵驀地朝焚缺瞪去,大聲喊著,“不可能!”


    焚缺被這一瞪,瞪的有些怔愣。


    他把手套摘掉,將鬥篷掀開,轉身義無反顧的朝輕歌走去。


    麵具男人抬起腳,又再一次的朝輕歌的手掌踩去。


    輕歌滿身是汗,渾身流血。


    然——


    就在男人的腳掌要再一次的朝輕歌的手踩去時,被血族人撲倒吸血的墨邪忽的拚盡力氣,推開血族人,朝輕歌撲人,一把推開了輕歌,一口咬在男人的腳踝上。


    尖銳的牙齒深入血肉之中,麵具男人痛的低吼一聲。


    輕歌一轉頭,便看見如野獸般麵目扭曲的墨邪咬著麵具男人的腳踝,鮮血自唇齒間溢了出來。


    輕歌眨了眨眼睛,想哭,瞳眸幹澀的卻讓她想剜掉的雙眼。


    墨邪,多麽不羈風流的男人,如今卻因她這麽狼狽。


    麵具男人吃痛的喊了一聲後,一腳踹在墨邪臉上,把墨邪踹飛,其他血族人再次蜂擁而上,朝墨邪撲去。


    雷巢電閃,輕歌召喚出精神之力,絞殺麵具男人。


    可,她的精神之力,男人不足為懼。


    男人迴頭朝她看去,麵具之下,雙眼如獸。


    輕歌嘴唇幹涸的將要裂開,她將冰封水和月炎火施展出,然而,凍不住男人,也燒不了。


    戰鬥時,輕歌把虛無之境封印了起來,不讓火焰龍等獸趁亂出來。


    殺戮血狼和絳雷蛇一旦出來,會死的!


    至於火焰龍,他是龍,血族要是發現了他的存在,怕是會把它都給搶去。


    男人,再次扣住了輕歌脖頸,猛然提起。


    “放開她。”


    麵具男人轉頭看去,陰柔的男子徐徐走來。


    “焚缺,長本事了?”麵具之下,沙啞之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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