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瀟瀟不喜他這種陰陽怪氣地說話方式,皺皺眉頭,居高臨下看他眼,目光停在他手裏的扇子上,淡淡地說:“學習談不上,既然周捕頭想一起查案,本官求之不得。”


    說完催馬出城,閆力苦笑著抱抱拳,急忙催馬跟在後麵。


    周正望著兩人出門的背影,微微一笑,也不惱火,慢騰騰地喝完茶碗裏的茶水,放下一小塊碎銀子在木桌上,這才解開栓在一邊的馬,跟在兩人後麵。


    出門後是一段官道,穆瀟瀟三人便開始放馬奔馳,到了城西的張莊村口,僅僅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張床村背麵靠山,兩麵環水,是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穆瀟瀟勒住馬,先是遠遠觀察了下村子,發現村子雖然是風水寶地,但是人氣卻不是旺,正是早晨做飯的時刻,村裏冒出的炊煙卻隻有零星幾股,顯得十分蕭瑟。


    三人麵麵相覷,都微微有些意外,按理說這城西三十裏的位置,也算是不錯的地方,怎會顯得如此荒涼?


    催馬進村,通過一個村民,三人找到張大善人的宅子。


    張家宅子毫無疑問是村子裏最氣派的大宅,門前兩隻大石獅子麵目猙獰,黑漆大門足足有一丈多高,上麵有六十四個銅鉚釘,看大門的厚重程度,身體弱的人,怕是一個人都打不開。


    此刻,大門敞開,裏麵不時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三人下馬,閆力上前敲門。


    敲了許久,才見一個年約五旬的老頭慢騰騰地來到門口,用渾濁的眼神打量下三人,目光停留在眼裏的捕快服上,眼神微微一亮,急忙將大門徹底拉開,迎出門來。


    “三位是來幫我家老爺伸冤的官差大人吧?”


    閆力指指穆瀟瀟道:“這位是按察司的穆大人,此次特來重查你家張善人的案子,將所有人都喊到一起。”


    老人急忙點頭,小跑著進了門,邊跑邊喊:“按察司來人了,按察司要重查老爺的案件了。”


    張府人陸續露麵,不大會就全部集中的前廳。


    穆瀟瀟一掃眼,張府加起來約莫二十多口人,為首是個兩個男子,一個三十多歲,麵色蒼白,像是許久沒有見過太陽。另個則文文弱弱眼,麵黃肌瘦,最多二十歲左右,卻沒個站姿,步子微微有些浮虛。


    她不禁暗暗納悶,這張善人不是大善人麽,怎麽養了這麽兩個兒子,從外相來看,這大兒子麵色蒼白,多半是貧血導致,性情應該很懦弱。而小兒子麵色浮虛,肯定是縱欲過度。


    兩個兒子身後分別站著幾位夫人,孩子,還有一些丫鬟,仆人等等,個個似乎都沒有什麽精神,臉色都不是很好。


    “你們聽好了,這是我們按察司推官穆大人,收到你們村百姓為張善人伸冤的聯名狀,重新徹查此案。有什麽先前查案講過的,沒講過的都統統講出來,如果隱瞞將以犯人同罪論處。”


    閆力對穆瀟瀟很客氣,但是對張府的人說話自有一股威勢,中氣十足。


    周正則坐在側麵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搖著扇子,似笑非笑。


    張府的人被閆力的威勢所驚,膽小的身體開始發抖,有個小孩子直接哭出聲,嚇的母親急忙抱在懷裏哄著。


    穆瀟瀟示意閆力不要這樣,張府的人先後被遂州府調查過兩次,怕已經是驚弓之鳥,如果再驚嚇,要想從嘴裏問出什麽就會變得更難。


    她目光定在張府大兒子臉上,問道:“你叫什麽?”


    張府大兒子見猛然問他,連忙跪倒在地,小聲說:“迴大人,小人名叫張武”


    張武的聲音有些顫音,似乎後勁不足,加上他蒼白的麵容,似乎隨時就有可能倒下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錯覺,穆瀟瀟從他臉上似乎也隱隱看出很微弱的藍色。


    “那你呢,叫什麽?”穆瀟瀟又問小兒子。


    小兒子麵色沒哥哥那般緊張,他施禮道:“小生張文。”


    穆瀟瀟楞了下,問道:“你有功名在身?”


    張文微微有些羞澀,點點頭:“僥幸考了個秀才。”


    穆瀟瀟點點頭,張文說話神情很淡定,也沒有油嘴滑舌的味道,又有功名在身,看起來並不是十分輕浮之輩。但為什麽他身體弱至如此,莫非現在這種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張文,張武,你們都知道本官今日來這裏的緣由嗎?”


    張文和張武互看了眼,一齊點點頭。


    “那你們可知道,村裏百姓聯名狀上提到你父親,也就是張大善人之死,可能是由於中毒,而下毒之人就是你們兩人其中一個,甚至兩人聯手”“大人冤枉啊!”張武突然連磕三個頭,滿臉悲愴:“娘親早亡,父親辛苦將我們養大,身為人子尚沒報答養育之恩,又如何能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求大人做主,將父親死因查清,也還我們兄弟一個清


    白啊。”


    張武淚如雨落,看樣子不像是演戲。


    張文聽到穆瀟瀟說話,卻並不慌,而是冷笑聲,沒有言語。


    “張文,你怎麽說?”穆瀟瀟又問張文。張文看著穆瀟瀟的眼睛,麵上依然還是帶著淡淡的嘲諷:“大人,如果你這樣問話,隻是浪費時間。請問那些百姓不是我們家人,如何找到我們家中的事情,請恕小生直言,那些百姓之所以聯名告我們兄弟


    ,不過是因為我父親死後,他們失去一個可以無限索取的傻老頭罷了。”


    “二弟……”張武聽張文這樣說,急忙阻止。


    “大哥你就不要跪在那裝可憐,如果說我們兩個真有殺害父親的嫌疑,那你的嫌疑隻會比我大,你都不為自己辯白幾句嗎?”張文對誰說話,似乎都是這種嘲諷的語氣。


    穆瀟瀟眉頭微微皺下,這兄弟倆性子一個內斂,一個自負,似乎老二的嫌疑大點。但她並不會將更多的懷疑放在老二身上,經驗告訴她,真正的兇手,往往都會很低調,將自己掩藏的很深。


    如果老二是殺害服氣你的兇手,他肯定會裝作很無辜,斷然不會這樣見誰懟誰,一副大無畏的樣子。想了想,她說:“先帶我去看看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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