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優然所站得角度剛巧能通過玻璃門上的反光看到樓道裏的大致情形,所以她很快就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但是被堵在角落裏的商竹衣卻什麽也看不到,所以她仍舊沉浸在孤軍奮戰的恐懼中,又驚又怒地伸手想要推開路優然:“我和你無話可說,你給我讓開!”


    然而,就在商竹衣的手還沒來記得接觸到路優然的時候,路優然卻忽然像是瘋了一樣,不僅沒有躲開,反而向商竹衣撲了過來,緊緊抓住商竹衣的雙手,然後猛地側過身體,用一種像是花式入水一樣的姿勢,拉著商竹衣一起往樓梯下麵栽倒過去。


    “啊——”


    商竹衣也不知道這聲慘叫是路優然發出來的,還是她自己的聲音了,總之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她隻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劇痛幾乎布滿了她身體的各個角落。


    “嘶——”她扶著被撞疼的手肘,倒吸這冷氣坐起身來,卻看到路優然正捂著肚子,麵色蒼白地歪倒在一旁。


    “竹衣!”站在樓梯上房的季牧爵看著眼前的一幕,略微愣了一下,然後便快步衝了下來,徑直來到商竹衣便去,輕柔地將她抱起來;“你沒事兒吧?”


    商竹衣捂著還在發疼的關節,咬著牙搖了搖頭,然後轉頭看向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路優然:“她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路優然艱難地睜開眼睛,聲音有些嘶啞,怨毒地看著商竹衣:“你……你為什麽要推我?我的孩子……啊!”


    此言一出,商竹衣和季牧爵都愣住了。


    “你在胡說什麽……”商竹衣有些驚慌失措,連忙轉頭看向季牧爵,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沒有,我隻是想讓她讓開而已,我沒有想要推她,是她……是她撲上來的,我根本沒有……”


    季牧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然後又轉身走到路優然麵前,剛剛準備開口告訴她不要再裝了,然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道殷紅的血跡便從路優然的褲腳流了出來。


    季牧爵心裏一緊,雖然他心中對路優然毫無憐惜之情,但是畢竟是一條人命,不能太過兒戲,於是,他將已經湧到嘴邊的話暫時壓下,然後伸手將路優然打橫抱起,對站在一旁的商竹衣說道:“我送她去醫院。”


    聞言,商竹衣的心中雖然十分痛苦,但是也知道以路優然現在的情況,的確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她愣了一下,連忙跟上了季牧爵的步伐:“我跟你一起去。”


    季牧爵轉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神中堅定的神色,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便繼續往電梯走去。


    季牧爵開車載著商竹衣和因為失血而再次陷入昏迷的路優然,一路風馳電掣地往醫院趕去。


    顏容坐在車裏看到路優然被季牧爵抱在懷裏衝出來的時候,臉色露出了一抹詭異得逞的笑容,當時當她看清楚了路優然衣服上的血跡時,卻驀地一愣,她原本和路優然說好,隻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商竹衣而已,讓她知難而退就好,怎麽會這麽嚴重?難不成,她們真的起了爭執?


    見狀,顏容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絲擔憂,畢竟如果沒了這個孩子的話,以後她的手裏便沒有了路優然的刨冰,就無法再繼續控製路優然對她言聽計從了,她越想越坐不住,於是,立刻對司機 說道;“跟上麵前那輛車!”


    於是,季牧爵和顏容的車子,便一前一後地來到了就近的醫院,路優然被緊急送進了搶救室,商竹衣和季牧爵等在外麵,兩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一時間都沒有講話。


    顏容趕到之後,二話沒說就衝到了商竹衣麵前,先下手為強地將話語權拿到了自己的手裏;“怎麽迴事兒?我接到消息說優然住院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麽事情,是不是你這個女人幹得好事!”


    說著,她便惡狠狠地抬起了手,準備不論三七二十一先給商竹衣一記耳光出出氣再說。


    但是站在一旁的季牧爵也不是木頭樁子,他立刻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顏容的手;“您別再鬧了,情況怎麽樣還要等搶救結束再說!”


    顏容掙紮了一下,沒能成功,隻好憤憤地說道;“行了,我知道了。”


    於是,季牧爵這才緩緩鬆開了手。


    商竹衣看著顏容像是要吃人一樣的表情,卻沒有怯懦的痕跡,她雖然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但是眼神中卻寫滿了一片坦蕩:“我沒有推她,雖然我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那樣做,但是我真的沒有……我就算不喜歡路優然這個人,也不會去傷害無辜的孩子啊……”


    商竹衣當然想不明白,但是想了一路的顏容卻有些明白了——估計是路優然不甘忍受被顏容操控的生活了,所以幹脆棄車保帥。


    如果這個孩子在這個關口流掉了的話,那麽最起碼對孩子血緣“毫不知情”的季牧爵一時間是不會去懷疑路優然的用心的,而且,這樣一來,沒了孩子,就沒了證據,路優然也就再不用擔心顏容會告狀,或者季牧爵會發現了。


    認清了路優然一心想要脫身的真實想法後,顏容就更加要好好把握這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這次還不能徹底將商竹衣趕走的話,那麽她手裏就再沒有底牌可以用了。


    於是,顏容冷笑一聲:“你少狡辯了,一定是你擔心路優然的孩子會被接迴季家撫養,和你的孩子爭奪季家的財產,所以你幹脆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商竹衣,我真是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心狠手辣!”


    麵對顏容這麽理直氣壯的指控,商竹衣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對剛才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產生懷疑了,難道真的是她想要推開路優然的時候,不小心失了分寸,把人推下去的?


    商竹衣陷入了深深地自我質疑之中,一時間沒有講話。


    見她不講話了,顏容便更加囂張了:“怎麽?心虛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如果孩子沒事兒就算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賠命!”


    商竹衣皺著眉頭,似乎還在努力迴憶著剛才的情景:“我沒有……我記得……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我也記不清楚了,但是我真的沒有故意要傷害她或許孩子的!”


    說完,她還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季牧爵的神情,似乎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信任。


    但是季牧爵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習慣了的,所以一時間商竹衣並沒有能夠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心裏的想法,這讓商竹衣更加惶恐了。


    見季牧爵也沒有講話,顏容便以為他也相信了自己和路優然聯手布下的騙局,於是,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然後再接再厲地說道;“你騙鬼呢,路優然的出現讓你嫁進季家的計劃破滅,更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以後的你孩子還很有可能會被分走父愛,你還敢說你沒有打算報複她們母子麽?”


    商竹衣被她聽上去邏輯縝密的說法弄得一時啞然,她煩躁地皺著眉頭,出來搖頭,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麽。


    然而這時,季牧爵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轉過身,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見他遠去,商竹衣隻以為他是不願意相信自己,也不願意再麵對自己了,於是,她的心中更加百感交集,也沒有勇氣上前和季牧爵再三解釋了,隻能低著頭,頹然地靠在醫院冰冷地瓷磚牆上。


    過了一會兒,季牧爵又重新走了迴來,然後緩步走到仍舊沉浸在自責當中的商竹衣身邊,拍了拍她的發旋。


    商竹衣像是被拍傻了一般,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嘴巴翕動著,但是卻怎麽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季牧爵衝她使了一個顏色,然後商竹衣雖然仍舊搞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她的心卻莫名地受到了安撫,剛才還惶恐不安的一顆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這一幕被站在一旁的顏容看在了眼裏,雖然季牧爵沒有開口表明態度,但是還是讓她的心中一緊,難不成商竹衣做了這樣的事情,季牧爵還要袒護包庇她不成?


    就在三個人都各懷心事的時候,搶救室的大門被推開了,醫生快步走了出來,顏容也迎了上去,連忙問道;“醫生,孩子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個十分遺憾和抱歉的表情:“患者送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腔內胚胎也受到了嚴重地撞擊,我們已經盡力,但是……對不起。”


    說完,醫生垂下了眼眸。


    見狀,顏容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是親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沉了下去。


    “哦,老天……”顏容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隻不過並不是因為心痛,而是因為憤怒!


    商竹衣有些擔憂地伸出手,打算扶一下身形有些打晃的顏容,卻被她嫌棄地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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