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護士瞥了商竹衣一眼,故意大聲說道;“院領導還能有什麽意見,隻要人別死在我們醫院,他們就什麽都不管,肯定是想辦法推出去唄,誒,可惜了。”


    聞言,正準備跟隨葉靜離開的商竹衣頓時停下了腳步,眼神有些不忍地說道:“靜姐,我……”


    不等她說完,葉靜就知道她要幹什麽,雖然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是商竹衣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了,哪有精力去照顧一個大街上撿來的陌生人?


    於是,她立刻截口打斷了商竹衣後麵的話;“不可以,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個人能負責的,你別聽他們危言聳聽,這好歹是一條人命,醫院不會隨便處置的。”


    聞言,商竹衣似乎也有些動搖了,畢竟葉靜的擔心她也是十分清楚的,她現在不是為了一腔熱血就能刀山火海的中二少女了,她的家裏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等著她照顧。


    於是,商竹衣抿著嘴角,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然後緩緩邁開步子,準備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邁開步子跟著葉靜離開醫院。


    見狀,那名護士忽然快步走了過來;“這位女士,你和這位先生雖然素昧平生,但是您不僅把他送進了醫院,還替他墊交了一大筆手術費,難道您真的就忍心看著他在這裏,沒人管沒人問地淒苦死去麽?”


    聞言,商竹衣柔軟的心頓時一揪,她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


    葉靜見狀,連打人的心都有了,她憤憤地轉頭看向那名站在說話不腰疼的護士:“你也說了,我們和那人根本都不認識,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十分不容易了,你再多要求我們,是不是有些道德綁架了啊!”


    護士被她堵得噎住了:“你!”


    她雖然沒有說服葉靜,但是一旁的商竹衣卻因為她的堅持產生了動搖。


    “靜姐,我不能看著一條生命就這樣消逝掉,而我們原本是可以拯救他的。”商竹衣咬著嘴唇,聲音雖然低微,但是語氣卻十分堅決:“讓我試一下吧,反正醫生說他應該這幾天就能醒過來了,也耽誤不了多少事情,如果到時候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話,那我也算是盡人事了,好麽?”


    商竹衣雖然還是在詢問葉靜的態度,但是葉靜卻已經清楚了,以她的性子,話說的到這個份上,基本上已經表明她的態度了。


    於是,葉靜心中雖然不甘願,但是也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語氣有些不太高興:“隨便你吧。”


    說完,她率先轉過身,有些惱火地邁步離開了。


    商竹衣看著她的背影,遲疑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


    來到車庫裏,商竹衣終於追上了葉靜;“唿……靜姐,你等等我。”


    葉靜的臉色仍舊有些陰沉:“你不是已經決定了要去照顧那個人麽?還追出來做什麽?”


    商竹衣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靜姐,孩子那邊……”


    聞言,葉靜一直皺著的眉頭無奈地鬆開了一些,認命般地說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雖然是做好事,但是也別太虧待自己,別太累了,有需要就告訴我。”


    聽到葉靜雖然生氣自己的決定,但還是關懷備至的話語,商竹衣忽然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她抿著嘴角,勉強控製著自己湧動的情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葉靜又衝她擠出了一抹笑意,然後才走上車子,一騎絕塵而去。


    商竹衣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捏了捏眉心,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往樓上病房走去。


    來到那名陌生男子的病床邊,商竹衣忽然也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太過聖母白蓮花了,畢竟她和這個人才一麵之緣,能送他來就醫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竟然還主動挑起了照顧這個陌生人的責任。


    不過既然答應了,商竹衣便決定善始善終,她按照護士的吩咐,將病房裏的窗戶關上,又調整了一下病房裏的溫度,然後她才找了個光線比較好的地方,拿出那份勞務合同,細細閱讀起來。


    葉靜迴去之後,先是將兩個孩子安頓好了,然後又在自己的書房裏來迴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決定打電話過去給季牧爵打一劑預防針。


    “靜姐?”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疲憊,不過季牧爵仍舊禮貌周全:“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麽?”


    葉靜不能把商竹衣今天竟然撿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事情和盤托出,隻能含沙射影地說道:“竹衣工作的事情你雖然幫了忙,但是你不會打算到此為止了吧?你以為幫她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她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冰釋前嫌了麽?”


    “當然不是,”季牧爵有些奇怪於葉靜今天的心急,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是事情要一步一步來,如果操之過急,隻會適得其反。”


    葉靜當然知道他說得在理,但是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煩躁地扔下一句話;“總之我勸你行動要迅速,不然到時候你後悔可別來找我哭訴!”


    說完,她便氣急敗壞地將通話掛斷了,這讓電話那頭的季牧爵不由地微微皺起了眉頭。


    商竹衣當晚是趴在床頭櫃上不小心睡著了的,第二天一早,她直感覺鼻尖有些微微的發揚,不等她的精神醒過來,鼻子便搶先一步做出了迴應;“阿嚏!”


    商竹衣激靈了一下,徹底從有些微涼的夢境中醒了過來,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一片雪白的環境,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於是,她立刻低下頭去查看病床上的情況,卻發現昨天還躺在急救室裏出氣多進氣少的男子,現在已經睜開了眼睛,還有悠閑地側躺著,手裏拿著一根好像是從枕頭裏抽出來的羽毛正在她的眼前晃悠,看來剛才商竹衣之所以鼻癢噴嚏,就是拜這根羽毛所賜。


    “你……你醒了?”雖然醫生說了他很快會醒來,但是隻隔了一晚就精神奕奕地出現在她麵前,好像比醫生說的“快”要快了不止好多倍吧。


    “大姐姐,你是誰?”病床上的男子淡笑著開口問道。


    聞言,一向脾氣溫和的商竹衣都有要動手捶爆眼前這個家夥腦袋的衝動了,這個男人雖然的確十分年輕,但是最多也就比她差不多大的樣子,現在他居然一開口就管她叫姐姐,還是大姐姐,這讓每個對自己年齡都很敏感的女人都會火冒三丈的。


    “誰是你姐姐啊!”商竹衣沒好氣地說道:“你醒了就好,我看你受傷了,才好心把你送到醫院的,醒了就抓緊聯係你的家人吧,我去叫醫生來。”


    誰知道男子聽了她的話,忽然皺起了眉頭:“家人?我的家人在哪……我是誰?”


    聽到這有些耳熟又有些狗血的台詞,商竹衣如遭雷噬,她的思緒急轉,幾乎是瞬間在腦海中升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你不記得你自己的事情了麽?”


    雖然她也是經曆過失憶的人,但是這不代表她能夠知道該怎麽麵對一個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失憶患者:“你……你等等,我去叫醫生來。”


    醫生來了以後,先是表達了一下對男子驚人恢複力的訝異,然後又重新拿出專業素養,問了男子幾個問題,然後便沉著臉宣布道;“應該是出現了記憶缺失,導致他的意識停留在了十幾歲的時候,是失憶症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昨天我就說了,手術雖然成功,但是他的腦內還有淤血存在,壓迫神經,失憶或者精神錯亂都是可能發生的。”


    聞言,商竹衣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哭該笑了,如果時間可以倒退的話,她昨天一定毫不猶豫地跟著葉靜離開!


    “那現在怎麽辦?”商竹衣苦著臉問道。


    醫生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失憶症的恢複目前醫學界還沒有成體係的治療方式,等他身體上的問題恢複得差不多了,你們或許可以求助於心理治療。”


    想起自己的治療經曆,商竹衣有些沉重地探了一口氣。


    醫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於是也沒有再多做逗留,轉身便離開了。


    等醫生走後,那名男子又把腦袋探到商竹衣的麵前:“大姐姐?”


    商竹衣煩躁地瞪了他一眼:“別叫我大姐姐!你說不定比我都大!”


    被吼了一通的男子眼神有些畏怯,瑟縮了一下腦袋,訕訕地不敢講話了。


    其實吼完商竹衣就後悔了,這名男子現在是個病號,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楚,她還和他計較些什麽啊……


    於是,商竹衣訕訕地抿了一下嘴角,衝男子強笑了一下:“對不起,我隻是有些……”


    說到一半商竹衣無奈地搖了搖頭。


    又沉默了一會兒,商竹衣糾結地看了看還像個中學生一樣乖巧坐在一旁的男子,然後猛地站起身來,也不管男子能不能聽得懂了,連珠炮一樣地說道;“你昨天受傷,我把你送進醫院還是照顧了一天,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現在你也已經醒了,至於以後……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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