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仍舊緊閉著,唿吸微弱得幾不可查,如果不是一旁的心電監護儀上數字在跳動的話,商竹衣的心都快要跟著停跳了。


    “一弦!”商竹衣快步走到病床邊,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女兒的小腦瓜,不過一向活潑的女兒這次卻沒有給她熱情的迴應,而是仍舊躺在床上,艱難地維持著她微弱的唿吸。


    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商竹衣剛剛才稍微放鬆一下的心髒再次被攥緊,她顫抖著雙手去拉起女兒的小手,眨了一下眼睛便濕潤了眼睫,不過她不想讓昏迷中的女兒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於是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然後輕輕在女兒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醫生們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她做完這一係列動作,然後才輕聲提醒道:“先送病人會病房吧,季先生已經安排好了vip病房,環境比較清幽,適合安養。”


    聞言,商竹衣選擇性地忽略了關於醫生口中關於“季先生”的內容,隻是微微點頭,便推著孩子和醫生們一起往病房走去。


    季牧爵也緩緩邁步準備跟上去,但是他一瞥眼卻看到一旁的顏容似乎也要跟過去,於是,他抿著嘴角轉過身,擋住了顏容的路:“媽,這個時候,您還是別過去了。”


    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高大的兒子,顏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忿:“我去看看我的孫女怎麽了?”


    “可您最好別忘了,把您的孫女兒摔撐著這個樣子的,可正是您自己的。”季牧爵微微啟唇,吐出冰冷的話語。


    顏容被他說得愣了一下,仍舊不肯承認自己理虧:“如果不是商竹衣硬要動手搶,我怎麽會摔傷我的孫女兒啊,這肯定是這個女人的詭計,她想讓我變成惡人,那她就能夠順理成章地帶走孩子了,妄想!”


    “您也是個母親,你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去傷害自己的孩子麽?”季牧爵並沒有直接指責她,而是低聲反問道。


    這個問題再次讓顏容噎住了,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見狀,季牧爵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您別跟來了,我會照顧好孩子的。”


    說完,他便轉過身,頭都不迴地往病房走去。


    顏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跺了跺腳,心有不甘地轉身離開了醫院。


    走進病房裏,季牧爵看到商竹衣坐在病床前的背影,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季牧爵還是明確地感受到了她的悲傷,這讓在商場上殺伐決斷都從不皺眉的季大董事長有了一瞬間的望而卻步,他不知道現在出現,會迎來商竹衣怎麽樣的反應。


    但是季牧爵更加清楚現在不是放任商竹衣一個人守在孩子身邊的好時機,因為他清楚,商竹衣的在經受著怎麽樣的精神折磨,他隻擔心自己稍一分神,商竹衣便會支撐不下去。


    於是,季牧爵抿著嘴角,還是邁開步子,往病房裏走去。


    商竹衣專心地看著仍舊陷在昏迷之中的女兒,連身後什麽時候響起了腳步聲都沒有注意到,直到季牧爵高大的身姿在病床上投下了一大塊陰影後,商竹衣才如夢初醒一般地轉過頭。


    季牧爵迎接著商竹衣淡漠的眼神,等待著她開口質問甚或指責自己,但是商竹衣並沒有,她隻是轉了轉眼珠,然後又將腦袋轉了迴去。


    對此季牧爵有些意外的心驚,商竹衣不是一個擅長隱忍的人,因為她更多地傾向於用溝通解決問題,所以,當季牧爵意識到商竹衣已經在拒絕和他對話和交流了的時候,他的心中不免地開始有些發虛。


    “竹衣……”季牧爵決定率先開口;“對不起……”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反而將商竹衣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怒氣徹底點燃了,她仍舊沒有迴頭,隻是語氣冰冷地說道;“季先生也有會道歉的時候?”


    聽著她的譏諷,季牧爵垂下了眼眸:“竹衣,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講話麽?”


    “當然不是,因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說話的必要了。”商竹衣用近乎淡漠的語氣宣布道。


    季牧爵不是沒有猜到,但是聽到商竹衣親而說出這個決定後,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揪痛了一下:“竹衣,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一弦也是我的女兒,看到她受罪,我並不比你好受。”


    對此商竹衣並不懷疑,季牧爵在她心中現在雖然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了,但並不代表他也隨之變成了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我沒有懷疑你對孩子的愛,我所指的是,我們之間……”商竹衣用一種類似歎息般的語氣說道。


    她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季牧爵還是鬼使神差聽懂了,如果說之前商竹衣還有所不舍,即使被迫但也打算和季牧爵繼續糾纏下去的話,那麽現在她便已經是徹底地無所顧忌,不論結果如何,她都必須要離開季牧爵了。


    “孩子還在病著,我現在沒有心力和你糾纏撫養權的問題,但是等一弦康複了之後,不論勝算有多低,我都會選擇法律途徑來爭取孩子的撫養權的,你耐心等法院傳票吧。”商竹衣仍舊背對著他,語氣平靜得像是無波的似水一般。


    季牧爵雖然隻站在距離商竹衣幾步之遙的位置上,但是他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離開來了一般,即使伸出手,也無法再觸及到商竹衣了。


    “竹衣……”


    “請叫我商小姐,或者全名,我也不介意。”商竹衣冷冷地將他們之間的鴻溝又加深了一道。


    季牧爵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知道即使再怎麽靠近也沒有用了,孩子的受傷成了壓垮商竹衣對他的留戀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背叛的愛人,無法守護的孩子,這些都是在逼迫著商竹衣轉身逃跑的原因,最後量變成了質變,季牧爵原本計劃好要慢慢挽迴商竹衣的心,現在也已經隻是空談的妄想了。


    於是,季牧爵又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戀戀不舍地轉過身,緩緩走出了病房。


    安排了幾名護工守在病房外麵隨時等候商竹衣的調遣後,季牧爵才不甘不願地驅車離開了醫院。


    他並沒有迴去別墅裏,而是開車到了另一家醫院——宋溪正住在裏麵養傷的醫院。


    葉靜有些驚訝地看著季牧爵,她雖然知道他是個具有人文關懷的好上司,但是這麽頻繁地來探望自己受傷的下屬,就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


    於是,葉靜戒備地看了季牧爵一眼,問道:“你怎麽來了?”


    季牧爵看了她一眼,葉靜便敏感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她收起自己不著邊際的遐想,連忙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季牧爵沒有否認,隻是簡潔地說道;“一弦受傷了,正在市郊的仁慈醫院觀察。”


    聞言,葉靜立刻瞪大了眼睛:“什麽?受傷了?嚴重麽?那你怎麽還在這兒?不去陪著竹衣?她一定急瘋了!”


    聽到她一連串的問話,季牧爵的眸色暗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勉強維持住了表麵的冷靜;“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去陪一陪竹衣,我怕她一個人……撐不住。”


    葉靜皺起了眉頭:“你們吵架了?”


    她這幾天一直在宋溪身邊守著,所以並不知道路優然登堂入室的事情,更加不知道季牧爵激怒之下口不擇言將他誤以為的“真相”說了出來,季牧爵也沒有心情向她解釋這麽多,隻是微微側過頭躲開了葉靜質問的眼神:“這些我以後再向你解釋,現在竹衣急需一個人在身邊支撐著她,我想了一大圈,靜姐你是唯一合適的人。”


    聽到他這樣講,葉靜也大致猜出了他是有難言之隱的,於是也不再追問了,配合地點了點頭,隻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宋溪:“那這邊……”


    不等季牧爵做出安排,宋溪便善解人意地揮了揮手:“醫生多說我這是小傷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去照顧夫人吧。”


    季牧爵也能點了點頭:“我會安排護工照顧他的,你放心吧。”


    “那好,我這就過去,你待會兒把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發給我。”葉靜邊說邊拿起自己的外套,未做停留地往門外走去。


    商竹衣不知道在病床前枯坐了多久,直到外麵的天光漸漸暗下去,她才意識到一天的時光已經從指縫中溜走了,而病床上的孩子卻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這個時間跨度的昏迷,在司空見慣的醫生眼裏是完全合理的,但是在商竹衣這個焦急的母親心中卻是時刻煎熬的。


    就在她準備起身去叫醫生來問問情況的時候,葉靜出現在了門外。


    不知道是不是商竹衣站起身的時候動作太快了,導致她有些血壓低,她看向葉靜的眼神有一瞬間竟然是恍惚的:“靜姐?”


    葉靜點了點頭,察覺到商竹衣的不對勁,連忙走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你快坐下,你是不是就這樣幹坐了一下午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少的三嫁前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薛如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薛如錦並收藏冷少的三嫁前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