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巴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地形容詞來譴責季牧爵這樣倒打一耙的行為,隻能恨恨地捶了一下床,然後轉過頭不理會季牧爵了。


    見她不再迴嘴,季牧爵還以為她知道自己理虧了,於是,便打算一鼓作氣地說服她:“竹衣,我對你從來都是問心無愧的,你為什麽要去相信一個從一見麵就把你撞成重傷的人呢?”


    商竹衣原本打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但是聽到季牧爵這麽喋喋不休地追問後,她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升起一股難以壓製的煩躁:“夠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趙連臣出來說事兒?這根本都和他沒有關係,你難道是健忘了麽?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記住啊!”


    原本以為自己就要說服商竹衣了,沒想到卻反而被她劈頭蓋臉地懟了一通,季牧爵剛剛消下去的火氣,噌的一下就死灰複燃了:“商竹衣!你別不識好歹,是不是隻要是我做的,不論什麽事情,你都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


    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商竹衣怒氣上頭,失了理智,想也不想便重重地點下了頭:“是,我就是看不慣你,你如果不想在我這兒受氣的話,你就最好抓緊放我離開!”


    一聽到“離開”兩個字,季牧爵也是怒極,並不比商竹衣理智多少,他猛地上前一步,飛快地扣住了商竹衣的手腕,用零下好幾十攝氏度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離開?做夢!”


    商竹衣不出意料地被他這冰冷刺骨的聲音凍得哆嗦了一下,然後看向季牧爵的眼神中,出了不待見又多了一絲畏懼。


    見狀,葉靜知道再不出麵阻止,任由他們發展下去的話,說不定季牧爵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於是,她連忙小步上前,一手推了推季牧爵,另一隻手扶住商竹衣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然後轉頭對季牧爵喝道:“我不是說了麽,現在不能讓她的情緒受刺激,你還不給我冷靜一些!”


    聽到葉靜的話,季牧爵這才勉強重新拾起了一些理智,他又深深地看了商竹衣一會兒,然後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手。


    手腕終於得以解脫的商竹衣皺著眉頭,揉搓著被季牧爵捏得有些紅腫的手腕,眼神中寫滿了不耐煩,忍不住迴嘴:“話別說得那麽滿,等我真的離開了,到時候你就該給自己點一首夢醒時分了!”


    “你!”剛剛冷靜了沒一會兒的季牧爵險些又要被她點著,多虧葉靜即使出手,一把攔住了他。


    “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葉靜一臉心累不愛的無奈表情,時常帶笑的臉上也一片烏雲密布:“我當初到底是怎麽樣想的,竟然答應了這件任務!”


    聞言,商竹衣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然後沒好氣地說道:“我本來也沒有答應讓你治療,這下好了,你可以解脫了,我也不用被你們算計了,兩全其美!”


    “你別胡鬧了!”季牧爵聽到她說不願意繼續治療了,心中又急又氣:“你氣我也就罷了,難道連自己的記憶都不想拿迴來了麽?”


    商竹衣當然想,但是在季牧爵麵前,她確實斷然不不肯服軟的,於是,又扭過頭賭氣地說道:“想不起就想不起了,和你有關的記憶,我寧願想不起來!”


    這番話說得可謂是冷酷到底了,就連商竹衣自己說完都不禁露出了一抹懊悔的神情,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我……我不……”


    不等她結結巴巴地表達完,季牧爵便抿著嘴角抬手打斷了她,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現在變得更加陰沉了:“好,你終於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你之所以一直咬著那件不存在的事情不願意鬆口,根本不是像你自己說的那個原因,而是你想要借此理由,名正言順地離開我而已,是不是?”


    商竹衣原本還有一些想要收迴剛才那番話的意圖,但是被季牧爵這麽一激,她也不願意低頭服軟了,梗著鼻子硬著心腸:“是又如何,既然你都看穿了,那就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放我走吧!”


    一旁的葉靜簡直要無語凝噎了,但是現在的情勢一觸即發,完全沒有給她留足夠的感慨時間,於是,她隻好壓住心底想要吐槽這兩個火藥罐的衝動,連忙調停道;“好好好,二位都冷靜一下,這樣互相刺激的爭吵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不如……牧爵,你先出去一下,好麽?”


    她說的雖然是個問句,但是語氣卻是陳述句,不容拒絕,而季牧爵現在也是有求於她,所以不得不給她一些麵子,沉默了好久才點了點頭,然後抿著嘴角,一腦門子低氣壓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個炸藥包被拆除了之後,葉靜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商竹衣:“商小姐,或者我可以叫你竹衣麽?”


    商竹衣現在沒有心情和她討論稱唿的問題,隻是涼涼地看來她一眼,不置可否。


    見狀,葉靜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不過她的專業素養讓她很快就調整過來了,重新掛上自然舒適的笑容:“竹衣,雖然我不了解你和牧爵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根據我和他相識這麽多年的感覺來判斷的話,牧爵的為人雖然桀驁不馴了一些,但他的內心其實是十分正值善良的,所以,我猜測你們之間應該是有了一些誤會……”


    不等葉靜說完,商竹衣便皺起了眉頭:“我不想聽你為他洗白,我原本也像你一樣信任他,如果不是證據確鑿的話,我根本不會和他徹底決裂,所以你不必白費口舌了!”


    見她態度這麽強硬,葉靜的心就更加疲憊了,但是不論是多難啃的硬骨頭,既然她已經答應了季牧爵,那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於是,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新擺出可人無害的表情:“那好,我們不說他了,就說說你自己,我知道你剛才說不願意想起都是氣話,你即使再不待見牧爵,和孩子們一起的美好迴憶,你總是希望能夠想起來的吧?”


    葉靜直接搬出了兩個孩子,算是殺手鐧了,果然,一聽她提起孩子,商竹衣臉上的表情便柔和了起來,嘴巴翕動了兩下,也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見狀,葉靜就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於是,她在心底偷偷笑了一下,然後又再接再厲地說道:“畢竟你過去的時光並不完全是別季牧爵填滿的,不是麽,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和親人,以及你心愛的孩子,所以,就算是為了孩子,為了你自己,你也應該配合我的治療,不是麽?”


    聞言,商竹衣的心徹底動搖了,她看了葉靜一會兒,然後開口道:“你真的會治好我?”


    葉靜連連點頭:“那是自然,現在這種心理幹預療法已經十分成熟了,你不是第一例,有許多成功經驗可以借鑒,所以我還是很有把握的,但前提是,你要全身心地信任我才行。”


    “這……”商竹衣心裏還是有些遲疑,不過現在擺在她麵前的也已經沒有其他多餘的選擇了,她滿心糾結;“你……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聽到她有了鬆口的跡象,葉靜也不急於一時了,不再逼她做出選擇了:“好,我等你的答複,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商竹衣還沉浸在自己的糾結中,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於是,葉靜也沒再多說什麽,便轉身離開了房間,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葉靜走出房間之後,心累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煩躁地撩了一下額發,轉身往樓下客廳走去。


    樓上的商竹衣算是暫時被葉靜安撫住了,但是樓下的季牧爵卻還是一肚子火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似乎一唿一吸之間都要噴出火苗來。


    見狀,葉靜也距離他幾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在心裏打了一會兒腹稿後,才緩步走到季牧爵麵前。


    “牧爵。”葉靜輕聲喚道。


    聞言,季牧爵這才中滿心的怒火中掙出一絲理智,抬眼向葉靜看去,忙問道:“怎麽樣?”


    葉靜知道他問的是商竹衣,於是,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匯報著戰況:“我已經說動她考慮繼續讓我為她治療的事情了,但是還沒得到確切的答複,至於其他,我不敢操之過急,所以也沒多說。”


    聽了她的話,季牧爵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抬手捏了捏眉心:“也好,一步步來吧,我相信隻要她想起我們之間的過往,就一定會願意相信我的。”


    葉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是啊,你們比較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不是一個外人能用捕風捉影的假消息所破壞的,所以,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幫她恢複記憶。”


    聞言,季牧爵讚同地點了點頭,接著忽然抬頭看向二樓,目光沉沉地盯了一會兒後,他才戀戀不舍地收迴了視線:“那竹衣這邊就拜托靜姐了,剩下的……我會處理好的。”


    說到“剩下的”之時,季牧爵的眼神明顯冷了幾個度,於是,葉靜也不敢多問,隻是指了指兩個孩子的房間,然後輕聲說道:“現在這兩個孩子是穩住商竹衣的最好法寶,所以,你還得把孩子在這兒多留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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