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一有些為難:“這距離有些遠了,奴婢做不到。”


    “這樣啊。”陳錦書失望地收迴了眼神,頗為可惜。


    心底卻有一個聲音響起:“這種事情要找我呀,阿書你等著看好戲就行!”


    陳錦書眼前一亮,是哦,她怎麽忘記了暗處還有一個藏起來的秦氿呢。


    她這種漫不經心,還有左顧右盼的態度,令沈西樓越發的不悅了,他厲聲道:“就憑本王是你的夫君!你再如此執迷不悟就是犯了七出之條,本王要把你休了!”


    陳錦書輕笑,那彎起的弧度令沈西樓惱怒非常,這女人還敢笑,她到底知不知死活!


    她往前踏了一步,下巴微抬,是女王般睥睨天下的姿態:“要休,也是我休夫!”


    聽了沈延君的話以後,她已經改變了主意,憑什麽要等著沈西樓把自己休掉,分明應該是她休掉沈西樓,再把被吞掉的嫁妝拿迴來!


    “王妃姐姐,你又何苦激怒王爺?”林月兒脆生生地站出來道:“這七出之條裏你犯了哪一出,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哦?”陳錦書挑眉:“願聞其詳。”


    沈西樓被她這挑釁的態度給刺激到了,雙眸幾乎都在噴火,林月兒拉了拉他的衣角,衝著他搖了搖頭,複又指了指驗身嬤嬤。


    有嬤嬤在,陳錦書是什麽貨色,一目了然。


    見此,沈西樓勉強壓抑著怒火,厲聲道:“好,既然如此,你敢不敢讓嬤嬤驗明正身!”


    陳錦書嘴角微抽,覺得這簡直就是個笑話:“驗明正身?”


    “王妃姐姐,這是宮裏的驗身嬤嬤,她隻認事實,絕對不會有所偏頗,你若是覺得自己真是清清白白的,不妨一驗。”


    眼見著外頭的人群越來越多了,林月兒心下暗喜,知道這是徐若音收到了自己的信,開始準備了。


    “真是笑話,我真這麽做了不是證明清白,而是自取其辱!”陳錦書傲氣十足道:“我是堂堂的榮王妃,將軍府嫡女,我有權不接受這個兒戲。”


    說來,她要真的去驗明正身了,那才是給沈西樓的一記無形耳光,這麽想想好像也挺好。


    隻是正如她方才所言,就這麽去了,實在有損她的名聲。


    “我是榮親王,我有權利命令你!”沈西樓沉下臉:“你是要自己去,還是本王讓人押著你去?”


    “嗬。”陳錦書冷笑:“您的命令我不得不聽,但士可殺不可辱!我就算是死,也不受這份屈辱!”


    鏗鏘有力的聲音,還有那決絕的姿態都令人震撼,落向沈西樓等的眼神順便多了幾分鄙視。


    這世上確實是強者為尊,但是尊嚴無價,她的舉動依然令人佩服。


    林月兒皺眉,她清楚人群的情緒已經被陳錦書調動出來了,這可不妙!


    “姐姐認為自己受了極大的屈辱,可您怎麽不為王爺想想呢?您喝醉了酒,一聲不吭地失蹤了,等我們找到的時候,卻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林月兒故意說得含糊:“且不說在王府這說不過去,即便是您在將軍府如此作風,陳將軍怕也是不容您的!”


    她的話音落下,圍觀的路人紛紛反應過來,鄙夷的眼神轉而落在了陳錦書的身上。


    分明是自己紅杏出牆惹得一身腥,還好意思為自己辯駁!


    陳錦書掃向了林月兒,不再掩飾眼底的淩厲:“月兒好口才,想必這也是你提議的吧?”


    林月兒迴望著她,眼底的狠勁同樣沒有掩飾:“我隻是為了姐姐的名聲著想。”


    “好一個為我著想。”陳錦書沉聲道:“若我真是清白的,我要你向我磕頭道歉!”


    “你不要太過分。”沈西樓第一時間擋在了林月兒麵前,對她卻是怒目而視:“你狡辯夠了沒有?”


    陳錦書的唇角彎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沈西樓真是雙標的可以,林月兒說什麽都是對的,到她這不管是什麽情況,都成了狡辯。


    “我隻要王爺一句話,若我真是清白的,您待如何?”


    她的確是清白的,可若沒有沈鈺之及時趕到,她隻怕也是難逃一劫。


    而林月兒親眼目睹了自己被沈延君的人帶走,又清楚他的手段,甩出這招簡直是不能更狠了,再有,她還故意挑在人來人往的醫館,這事要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她真的要羞憤而死了。


    沈西樓有些被問住了,他並沒有想過會如何的情況,他皺眉道:“你若是清白的,自然是隨我迴王府。”


    陳錦書一臉的堅決:“這對我不公平,除非林月兒事後對我磕頭道歉,否則我寧願一頭撞死在這裏。”


    沈西樓皺眉,他不能讓陳錦書死在迴春堂,否則人人都知道是他逼死了陳錦書!等到她爹迴來,就很難交代了!


    可讓月兒道歉,這未免也太……


    沈西樓看似遲疑著,目光卻一直落在林月兒身上,似有決定。


    林月兒自然知道這眼神的含義,她輕聲道:“王爺,妾身願意。”


    頓了頓,她揚聲道:“隻要姐姐是清白的,我自然會向你磕頭認錯。”


    在她看來,陳錦書這一舉動不過是在強撐罷了,既然如此,她奉陪便是了!


    陳錦書微微一笑,林月兒的眼神好似在無聲地說: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她突然開始期待林月兒知道真相後的模樣了。


    “好,我答應驗身!”


    驗身嬤嬤這才走了出來,向沈西樓行禮後,才向陳錦書走去:“王妃,請找一個房間,老奴為您驗身。”


    一旁插不上話的杜文遠總算是找到了存在感:“小二,你帶王妃娘娘和嬤嬤過去。”


    他控製著不讓自己去看陳錦書,垂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看著她被步步緊逼,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


    想要變得強大的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堅定。


    林月兒給茉莉使了個眼色,才道:“讓茉莉一塊兒去吧,如果嬤嬤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使喚她。”


    嬤嬤一板一眼道:“謝謝夫人,您若是不放心,還可以親自站在屏風後麵看。”


    如果是在後宮,這位月夫人的手段隻怕是不夠看的,要不是上頭吩咐了,她這把老骨頭真不想走一遭。


    林月兒紅了臉:“是我失言了。”


    “讓丫頭過來吧。”嬤嬤冷漠地說著,隨著小二大步跟上了陳錦書。


    她肅著一張臉,路過陳錦書的時候,卻趁人不注意悄聲在她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陳錦書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訝異,這嬤嬤不是沈西樓的人?


    驗身嬤嬤卻衝她眨了眨眼,才板起臉往前走去。


    房間裏是有屏風的,她們在一邊,而茉莉則在另一邊守著,防止有貓膩。


    麵對眼前這足以當自己奶奶的嬤嬤,陳錦書倒也坦然,將裙衫全數脫去。


    麵對滿身繃帶的陳錦書,嬤嬤的詫異不過一瞬,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繃帶,裏頭尚未完全結痂的傷口顯露無疑。


    嬤嬤的神色微有震撼,她竟然是帶著這一身的重傷,鎮定自若地應對榮親王……


    “王妃,老奴要開始檢查了。”


    陳錦書頷首:“嬤嬤請便。”


    這查驗的估摸是自己近期有沒有性生活,古代人還真是厲害,這都能驗……


    “您若是不喜,可以先閉上眼睛。”


    陳錦書依言閉上了眼睛,由著驗身嬤嬤搗鼓自己。


    時間悠悠然地過去,饒是陳錦書自己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才聽嬤嬤恭敬道:“王妃,已經檢驗完畢了,您是清白的。”


    這何止是清白,簡直是不能更清白了!


    那位的意思是讓她見機行事,卻沒想到實際真相是這樣的,難怪榮王妃絲毫不擔憂了,可榮王妃嫁入王府多時,卻仍是處子之身,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陳錦書微笑,慢騰騰地將衣衫理好:“到了外頭,希望嬤嬤能實話實說。”


    “那是自然的。”管事嬤嬤點著頭,跟在她身後,同時警告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等候的茉莉上。


    茉莉哪裏敢說什麽,默默地走在了最後麵,一道出了小房間。


    沈西樓第一時間迎上前,語帶焦急:“嬤嬤,結果怎麽樣?”


    驗身嬤嬤望著他們,才高聲道:“王妃至今仍是清白的女兒身!”


    一言震驚四座,尤其是林月兒,滿臉的不敢置信:“這怎麽可能,嬤嬤您仔細查看過了嗎?”


    “夫人慎言,老奴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這都看不清楚!”驗身嬤嬤麵無表情道:“後宮所有的娘娘,入宮前都是老奴親自檢查的。”


    一席話表明了資曆,她怎麽可能會看錯一個陳錦書!


    “這……”


    林月兒簡直要暈死過去,她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陳錦書不潔的基礎上!可這下……


    陳錦書淡淡一笑,揚起了手臂,親自將繃帶解開,隻見白玉般的臂膀上,那一道道蜿蜒的傷痕尤為顯眼。


    “這些話,我本是不願說的,可眼下卻不得不說了。”


    “王爺娶我,卻從來不曾與我圓房,這對女子來說是一種多大的侮辱……”她吸了吸鼻子,完美地融入一抹哭腔:“可我已嫁給了王爺,不管怎麽樣都是他的人了,哪怕他寵愛的人不是我,我也認了。”


    眼下成了陳錦書的個人表演時間,她從隱隱的啜泣,到後來的聲淚俱下:“我隻想安居在王府一角,遠遠地看著他就好,可這一點也成了奢望。”


    “我被打傷,被扔出王府,迴春堂好心收留我,結果卻……”


    她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簡直一流,林月兒少有的失控了,她尖叫著打斷了她:“不是這樣的!你胡說!”突然一陣強有力的大風刮過,她臉上的麵紗搖搖欲墜,在眾人的麵前下緩緩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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