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也不瘋，他的名字也不叫瘋子，瘋子隻是他的外號，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麽他被人家叫做瘋子，也許是因為他的名字中有一個“楓”字，也許因為其實的原因。但是無論是什麽原因都好，總之每個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瘋子。
而他聽到別人叫他瘋子，一般是不會生氣的，尤其是那些女生叫他的時候，那種甜甜的聲音，讓他答應得不但快，而且響。
我也叫他瘋子，雖然一開始覺得挺別扭，但是叫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反而覺得有些親切感。
也許他對這個外號的不介意，也是因為習慣。
有時候習慣真的是讓人挺奇怪的。
瘋子為人忠厚老實，將近三十年的生活，讓他看起來已經比較成熟，而且沉默寡言，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他是車間的領料員，因為我也暫時負責物料這一塊，所以他跟我接觸的時間比較多，憑著他在這廠裏四年的工作經驗，倒是讓我學了不少東西。
每天早上到了車間裏，我們就開始準備這一天生產要用到的物料。因為每天都重複這樣的工序，所以這並不算是一件複雜的事情，我們有時候很快就把它做完了。
領完物料後，我通常會去整理那些淩亂的領料單，而他則會到車間裏的流水線上去幫忙。
由於他在車間裏呆得久了，所以車間裏的每道工序他都做得很純熟，所以他在車間裏還是比較受那些女孩子歡迎的。
因為畢竟我們化妝品部的男人不多嘛。
但是他也不是到每個部門都幫忙，他一般隻去口紅灌裝部門，因為哪裏的女孩子最年輕，而且有幾個跟他的關係還不錯。
不過我卻覺得口紅灌裝部門裏的女孩子嘴巴太厲害，她們開玩笑很瘋狂，什麽話都敢說，也許是她們出來社會久了，習慣如此，但是我剛來時卻不能適應，甚至有一次我還被她們笑到臉紅。
我以前在學校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很厚，但是在這裏很快就發覺厚度不夠。
因為有一次我在旁邊給她們幫忙時，她們當時正在聊一些男女同居方麵的話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個女孩子問我，“大學裏同居的人多嗎？”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她，臉突然紅了，結果被她們笑了一個下午。
但是瘋子對此卻應付自如，他平時跟我們男的在一起時沉默寡言，但是在女孩子堆裏卻話題不斷，談笑風生。
我倒是有點佩服他了，但是他卻說，你隻要在工廠裏呆多幾年，保你臉皮有八尺厚，甚至還能口吐蓮花。
我笑笑，道：“也許是吧，我隻能這樣希望啦。”
瘋子有時說話好像是挺有理的，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卻似乎並不太有條理，甚至在有些人看來是病態的。
因為他過的是那種錢未到手已先使用的生活。
我們工廠一般是月未的那幾天發工資的，工資發下來後，他會把上個月借的債先清還了，然後再請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吃飯或者是唱歌，這樣一來，錢已經去掉一大半，剩下的當然也用不了多久，最多半個月時間。還好工廠裏是包吃住的，要不然剩下來的半個月他可能就要睡街邊了。
他有錢的時候，幾個女孩子跟他的關係好像真的很不錯，“瘋子、瘋子”叫得蠻甜的，因為通常她們這樣叫的話，瘋子都會很乖地去幫她們買夜宵，雖然不一定要他請客，但是他原意請的話，也沒有人會拒絕。
就算沒有人叫他去買夜宵，他自己一個人也會出去買些小吃，再買瓶啤酒，在宿舍樓下的草地上自飲自斟。
他的生活真是叫人傾慕，至少像我這樣的人，想過些簡單生活的。
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卻不會去過這種生活，因為我畢竟是現實的。這句話真的有些矛盾，就像我現在都還不能理解它，但是我想，將來的有一天我一定會明白的。
就像親人對我們的愛，我們可能有時候不理解，但是當有一天想起來，你就會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去咀嚼它，去體味它，那淚水會像珍珠般地從眼眶裏湧出，再慢慢滑落下來，也許會打濕你的衣裳，但是沒關係，因為那是它是發酵了很久的愛。
我還從廠裏的八卦人士口中知道他其實有個女朋友，但是我卻很少看見他跟她在一起，我到了這裏這麽久了，也就是看見瘋子跟她出去吃了幾次宵夜。
一個看起來挺文靜的女孩子。
當然也許他們常常一起出去吃宵夜，隻是我沒看到而已，因為我沒有吃宵夜這個習慣，而且聽說這個習慣很好，所以我一直沒改。
但是早餐，我倒是真的從來沒見他幫她買過。
他會幫別的女孩子買，但是不會幫她買。
還有瘋子到女生宿舍裏去玩的時候，一般也是找一堆的女孩子在哪裏聊天，很少單獨跟她在一起。
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子。
雖然搞不清楚，但是至少知道她應該是傷心的。
終於有一次，晚上加班的時候，沒什麽事情做，我和瘋子倆個人隻是傻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裏等下班。
我們聊了很多其他的東西，但是今晚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趁沒有人的空檔，我就聊起了這個話題。
我說：“瘋子，你都老大不小了，怎麽還不結婚？”
瘋子：“沒找到合適的人呀？”
我說：“要求別太高呀，老兄。”
瘋子道：“有誰會要我呀？”
我說：“你不是有個女朋友了嗎？”
瘋子：“她不適合我的。”
我說：“你要找什麽條件的呢？”
瘋子想了會，道：“不知道。”
我說：“怎麽不跟她說清楚？”
瘋子苦笑：“我也想，但是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唉！
我隻能“唉”的一聲歎氣，除了這一聲“唉”，我還能做什麽呢？
後來，我又聽說了原來瘋子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而且還是本廠的，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分手了，現在這個女朋友是在他賭氣追的。但是他隻對她有好感，卻不愛她，所以現在都不知道怎麽來收尾。
隻是個聽說而已。
但是其實很多聽說是有根據的，要不怎麽叫“無風不起浪”呢？
後來，其實這個故事還有一個後來，那就是快過年的時候，瘋子突然出人意料的對他的女朋友好起來，而且他還告訴我他會把她帶到老家去。
我說：“為什麽？”
瘋子說：“因為我想把她帶迴去給我老爸看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自豪。
當然，兒子在外麵打了幾年工，再帶迴一個漂亮的小媳婦，他爸爸也會替他感到自豪的。
南方的天氣，照例是多雨的，他們迴去的那一天，天上也下著毛毛小雨。
我記得那天很早，他們倆人拖著行李箱一路走出廠去，我站在樓上，隻看到他們的身後留下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
而他聽到別人叫他瘋子，一般是不會生氣的，尤其是那些女生叫他的時候，那種甜甜的聲音，讓他答應得不但快，而且響。
我也叫他瘋子，雖然一開始覺得挺別扭，但是叫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反而覺得有些親切感。
也許他對這個外號的不介意，也是因為習慣。
有時候習慣真的是讓人挺奇怪的。
瘋子為人忠厚老實，將近三十年的生活，讓他看起來已經比較成熟，而且沉默寡言，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他是車間的領料員，因為我也暫時負責物料這一塊，所以他跟我接觸的時間比較多，憑著他在這廠裏四年的工作經驗，倒是讓我學了不少東西。
每天早上到了車間裏，我們就開始準備這一天生產要用到的物料。因為每天都重複這樣的工序，所以這並不算是一件複雜的事情，我們有時候很快就把它做完了。
領完物料後，我通常會去整理那些淩亂的領料單，而他則會到車間裏的流水線上去幫忙。
由於他在車間裏呆得久了，所以車間裏的每道工序他都做得很純熟，所以他在車間裏還是比較受那些女孩子歡迎的。
因為畢竟我們化妝品部的男人不多嘛。
但是他也不是到每個部門都幫忙，他一般隻去口紅灌裝部門，因為哪裏的女孩子最年輕，而且有幾個跟他的關係還不錯。
不過我卻覺得口紅灌裝部門裏的女孩子嘴巴太厲害，她們開玩笑很瘋狂，什麽話都敢說，也許是她們出來社會久了，習慣如此，但是我剛來時卻不能適應，甚至有一次我還被她們笑到臉紅。
我以前在學校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很厚，但是在這裏很快就發覺厚度不夠。
因為有一次我在旁邊給她們幫忙時，她們當時正在聊一些男女同居方麵的話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個女孩子問我，“大學裏同居的人多嗎？”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她，臉突然紅了，結果被她們笑了一個下午。
但是瘋子對此卻應付自如，他平時跟我們男的在一起時沉默寡言，但是在女孩子堆裏卻話題不斷，談笑風生。
我倒是有點佩服他了，但是他卻說，你隻要在工廠裏呆多幾年，保你臉皮有八尺厚，甚至還能口吐蓮花。
我笑笑，道：“也許是吧，我隻能這樣希望啦。”
瘋子有時說話好像是挺有理的，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卻似乎並不太有條理，甚至在有些人看來是病態的。
因為他過的是那種錢未到手已先使用的生活。
我們工廠一般是月未的那幾天發工資的，工資發下來後，他會把上個月借的債先清還了，然後再請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吃飯或者是唱歌，這樣一來，錢已經去掉一大半，剩下的當然也用不了多久，最多半個月時間。還好工廠裏是包吃住的，要不然剩下來的半個月他可能就要睡街邊了。
他有錢的時候，幾個女孩子跟他的關係好像真的很不錯，“瘋子、瘋子”叫得蠻甜的，因為通常她們這樣叫的話，瘋子都會很乖地去幫她們買夜宵，雖然不一定要他請客，但是他原意請的話，也沒有人會拒絕。
就算沒有人叫他去買夜宵，他自己一個人也會出去買些小吃，再買瓶啤酒，在宿舍樓下的草地上自飲自斟。
他的生活真是叫人傾慕，至少像我這樣的人，想過些簡單生活的。
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卻不會去過這種生活，因為我畢竟是現實的。這句話真的有些矛盾，就像我現在都還不能理解它，但是我想，將來的有一天我一定會明白的。
就像親人對我們的愛，我們可能有時候不理解，但是當有一天想起來，你就會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去咀嚼它，去體味它，那淚水會像珍珠般地從眼眶裏湧出，再慢慢滑落下來，也許會打濕你的衣裳，但是沒關係，因為那是它是發酵了很久的愛。
我還從廠裏的八卦人士口中知道他其實有個女朋友，但是我卻很少看見他跟她在一起，我到了這裏這麽久了，也就是看見瘋子跟她出去吃了幾次宵夜。
一個看起來挺文靜的女孩子。
當然也許他們常常一起出去吃宵夜，隻是我沒看到而已，因為我沒有吃宵夜這個習慣，而且聽說這個習慣很好，所以我一直沒改。
但是早餐，我倒是真的從來沒見他幫她買過。
他會幫別的女孩子買，但是不會幫她買。
還有瘋子到女生宿舍裏去玩的時候，一般也是找一堆的女孩子在哪裏聊天，很少單獨跟她在一起。
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子。
雖然搞不清楚，但是至少知道她應該是傷心的。
終於有一次，晚上加班的時候，沒什麽事情做，我和瘋子倆個人隻是傻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裏等下班。
我們聊了很多其他的東西，但是今晚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趁沒有人的空檔，我就聊起了這個話題。
我說：“瘋子，你都老大不小了，怎麽還不結婚？”
瘋子：“沒找到合適的人呀？”
我說：“要求別太高呀，老兄。”
瘋子道：“有誰會要我呀？”
我說：“你不是有個女朋友了嗎？”
瘋子：“她不適合我的。”
我說：“你要找什麽條件的呢？”
瘋子想了會，道：“不知道。”
我說：“怎麽不跟她說清楚？”
瘋子苦笑：“我也想，但是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唉！
我隻能“唉”的一聲歎氣，除了這一聲“唉”，我還能做什麽呢？
後來，我又聽說了原來瘋子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而且還是本廠的，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分手了，現在這個女朋友是在他賭氣追的。但是他隻對她有好感，卻不愛她，所以現在都不知道怎麽來收尾。
隻是個聽說而已。
但是其實很多聽說是有根據的，要不怎麽叫“無風不起浪”呢？
後來，其實這個故事還有一個後來，那就是快過年的時候，瘋子突然出人意料的對他的女朋友好起來，而且他還告訴我他會把她帶到老家去。
我說：“為什麽？”
瘋子說：“因為我想把她帶迴去給我老爸看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自豪。
當然，兒子在外麵打了幾年工，再帶迴一個漂亮的小媳婦，他爸爸也會替他感到自豪的。
南方的天氣，照例是多雨的，他們迴去的那一天，天上也下著毛毛小雨。
我記得那天很早，他們倆人拖著行李箱一路走出廠去，我站在樓上，隻看到他們的身後留下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