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他們還是非常關心北闕城方麵的情況,“了然來了?”,顏乘風點點頭,“看北闕城方向煙塵滾滾,怎麽著火了?”,“他幾十萬大軍,我哪裏頂得住,隻好把北闕城給點了”,燕王聽到北闕城被焚,心痛了一下,確實北闕城完完全全是他一手從無到有建起來的,當年叛亂慘敗,如喪家之犬的他之所以能苟延殘喘,完全是因為有此堅城。


    呆了片刻,他歎息了一聲說道“確實是妙策,現在正是天幹物燥風又大,你這把火不但燒了城,恐怕把旁邊的山也能給點了,了然軍勢頭再大也不可能短時間過來了”,“無奈之舉,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了然軍太龐大,我們隻能預計這場火可以阻擋他五日,五日前我們要麽能西進,要麽後撤,無論如何不能留在這裏,否則一定被他們包夾住”。


    燕王闞春,包括王仲林,這都是名將級別的人物,他們當然明白顏乘風的擔憂,“隻是,我們能到哪裏去呢?現在我們這裏,北邊是群山,南邊是河寬水急的燕水河,而西邊,顏大將軍一會你與敵接觸上就知道,根本衝不過去,可去的隻有東部了”,闞春說到這裏,燕王插話道“東部不遠就是大海,岸邊的海岩城是曆朝曆代許多名將的葬身之地,因此被稱為死地,遠的不說,也就幾年前幽州都尉老邢不就在那裏兵敗被俘的嗎?”。


    闞春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王爺你說的這個我明白,海岩城前麵是山後麵是海,正是兵書上標準的駐軍死地,隻是現在我們還能去哪?海岩城我去過幾迴,他的城牆是由海邊的礁石壘成的非常結實,從曆史上看,海岩城從沒有被攻破過,那些曆史上的名將基本都是糧草不繼,試圖突圍而失敗的,當然它不是要衝,困就足夠了,得勢方沒必要攻,不過側麵也說明它可不是那麽好攻的”。


    顏乘風點點頭道“我同意闞春的意見,如果敵方勢力太大,有個城守總是比在曠野裏被人分割包圍剿殺強,而且他們發動叛亂不一定像他們想象的那麽順利,有城堅持我們才可以等待時局的變化和好轉,死地可不是絕對的,古人不是有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嗎?我明白闞春的意思,如果我們確定了方向,那麽現在就應該有所行動了,海岩城可不一定就那麽張開著城門讓我們進去”,他這麽說,燕王也點頭同意了這個行動方向。


    “嗯,既然這樣,我和仲林帶一萬人馬前往,一方麵確保掌控住海岩城,另外最主要的,那裏根本無法後繼補充給養,所以我們把兩軍絕大多數糧草運過去,各位,一旦抵擋不住兵敗,那時候可顧忌不住糧草了,如果沒有糧草,那海岩城確確實實是一個死地”,顏乘風衝他抱拳拱手“闞兄思慮周全,你們盡快出發吧”。


    確實需要盡快,因為闞春還得去一趟鎮北軍在燕水附近的那個大營,他們出擊攻擊西線,不可能把所有糧草都帶上,所以大部分後勤部隊是留在營中看守著糧草的。說起來如果行軍打仗,他們的糧草還真不好帶,原因是太多了。


    北闕城是一個代表燕王雄心仍在的地方,是他仍然要爭霸天下的前哨基地,所以那裏囤積了數量巨大的糧草裝備,這個在形勢最惡劣的時候也留存著,說實話,如果北闕城北部也是南邊這種結構,燕王還真要與自己的曾經軍師老友了然耗耗呢。


    出城接受整編,燕王發狠把幾個大庫的糧草裝備一點沒剩地帶了出來,這樣不就便宜了鎮東軍了嗎?確實,但怎麽說也不能給現在燕王心目中的頭號惡人了然有得到一粒米的機會,此時這批糧草就在鎮北軍那個新大營裏呢,闞春之所以覺得困守海岩城還有一些希望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來自於這批能支撐他們的糧草。


    匆匆點了一萬大軍以及帶上顏乘風的後勤供應隊伍,闞春王仲林就出發了,按闞春的計劃,王仲林帶七千兵馬占領海岩城,闞春則帶三千護衛著後勤部隊隨後趕到。


    此次對方的目的是徹底殲滅顏乘風和屬於他的征北軍,所以即便海岩城他們也沒有置之不顧,隻是雖然鎮東軍近二十萬大軍要徹底殲滅燕水河南岸的七萬多征北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鎮東將軍白泉思慮再三派出了五千人馬占領了海岩城,闞春指責顏乘風的情報係統失職是完全正確的,這方麵他無可反駁,因為不但龐大的鎮西軍開赴到他的左近他一無所知,而且就在北闕城不遠的海岩城,鎮東軍突然派兵進駐這種蹊蹺的事情他同樣一無所知。


    海岩城距北闕城大約百裏路程,王仲林督促著已經大戰一場的軍士們拚命行軍,他身經百戰,可以推測出顏乘風建立的那個防線根本無法阻擋實力龐大的鎮西軍,給自己留出的時間恐怕僅僅三天時間。


    這支疲憊之師僅僅一天時間就趕到海岩城已經算創下了奇跡了,隻是看著城門緊閉,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守城士兵,王仲林心裏露出一絲絕望,正像前麵說的,海岩城是絕地沒錯,但礁岩壘就的高大的城郭完全可以算一座堅城,憑自己手下這恨不得躺倒在地的七千人馬是根本攻不下來,而且他們還沒有攻城器械。


    靈光一現,王仲林衝周圍官兵問道“哎,你們誰手裏有鎮東軍的旗幟啥的標誌嗎?”,長官的問話迅速被傳播到全營將士,好半天,隊伍後邊的一名老兵猶猶豫豫地跟佐官說道“隊長,我這裏到是帶著兩麵,不過已經有些皺吧了”,“是嘛?!快拿出來”。


    鎮東軍來整編他們是帶來了許多鎮東軍標識和旗子的,已經下發出去了,隻是整編未完成,鎮東軍的人撤走之後,這些旗子標誌大多被憤怒的兵士們燒毀遺棄了,這名老兵之所以撿了兩麵帶在身上是琢磨著這布料子可不錯,等平穩下來讓人給家裏捎迴去,夠給老婆孩子做幾件衣服了。


    滿是皺褶的大旗傳到了王仲林手裏,展開看了看,他大喜對身旁的功曹官說道“給那名老兵記大功”,之後讓人找來旗杆將兩麵大旗舉了起來。舉著鎮東軍大旗,王仲林帶著官兵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城下。


    城上士兵看著鎮東軍大旗,當然不會進行攻擊,隻是看著這支越來越近的大軍趕忙喊道“站住!你們來海岩城何事?”,王仲林給手下軍官使了個眼色,軍官會意撥馬上前,到了城牆下他止住馬衝城牆上喊道“快打開城門,迎接蘆台將軍,顏乘風五萬大軍已經向海岩方向退過來了,白大將軍擔心你們人手太少讓蘆台將軍來支援你們了”。


    五萬大軍,十倍與己,城上的士兵有些恐懼了,隻是隻憑借旗幟和喊話就放人進城那可不行,一番通稟之後,一位將官來到了城牆上,看了看下麵的大軍他開口對城下軍官說道“兄弟,我們受鎮東將軍親命把守海岩城,無憑無據,我可不能把你們放進來”,城下軍官大怒“大膽,你一個牙將竟敢阻攔蘆台將軍,顏乘風五萬大軍馬上就到,海岩城被攻下,你吃罪得起嗎?”,守城的將官確實隻是一名牙將,正常說帶領五千兵馬怎麽也得是一個副將,隻是一方麵要殲滅戰力同樣不俗的征北軍,另一方麵接受鎮北軍抽調了大批將官,所以才使得他這個牙將成了領軍主帥。


    不過這小子現在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所以有點混不吝,他閉嘴不言冷冷地看著下麵的軍官,王仲林看著城下的情形,又點手叫過一名軍官向他交代了一番後將一封手令交給了他,那名軍官領命撥馬向城下行去。


    到了城下,他高舉著手令對城上的那名牙將喊道“鎮東將軍手令,趕快打開城門!”,這個非常有效,鎮東軍中白泉至高無上,他的手令就相當於聖旨,說實在的以他牙將的身份根本就沒資格見識白泉的手令,更關鍵的是城牆高大,他從上麵根本看不清手令,隻是模糊地看到了手令下方的虎頭印章,應該沒問題吧?問題一定有,如果看清了他會發現那個手令上確實也是虎頭印,隻是四鎮軍都是虎頭印,而這張手令上的則印的是鎮北軍,署名當然是兼任著鎮北將軍的闞春而不是‘神聖’的白泉,王仲林身上怎麽可能沒有鎮北軍手令呢,隨手拿了一張而已。


    氣勢一下泄了,牙將猶猶豫豫地問道“這位兄弟,我讓人把手令吊上城看一看行嗎?”,“大膽!竟敢質疑褻瀆白將軍的軍令,這位兄弟,你有幾個腦袋你們全家有幾個腦袋等著砍嗎?”,這話說得那牙將縮了一下脖子,有沒有這個規矩,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問,但白泉的神聖是在他骨子裏的,所以他選擇相信了,“哎,好,兄弟,我下城去迎接,請蘆台將軍大人進城”。


    在交涉這段時間,王仲林做了已經做了周密安排,待那名將軍迴話後,他揮手發出了進城的命令。一會城門洞開,王仲林趾高氣揚地帶著軍士就這麽順順利利地進了城,而那名牙將則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邊。


    連正眼都不看牙將,隨口問了他城中的布放,那名好不容易得到單獨統兵資格的牙將趕忙有些自豪地把自己的布防詳詳細細地介紹給了這位高自己好幾級的上官,王仲林頻頻點頭,並用眼神通知了身邊的幾個將官,那些人接受到命令後,分別帶著人分頭去行動了,“哎,將軍,他們帶人要去哪裏”,王仲林根本沒理他,繼續前行,牙將無奈隻好繼續跟著,不久之後城中各處喊殺聲四起,這迴牙將知道不對了,抽出腰刀喊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王仲林側過臉來看著他“鎮北軍啊,別說,差點真就並進我們鎮北軍的手下敗將鎮東軍裏,那時候還真成一家人了”,說到‘一家人’的時候已經滿是恨意,現在說起來王仲林的情緒代表了一大部分鎮北軍軍官,他們是把鎮北軍被分割撤銷番號,而且被手下敗軍鎮東軍兼並這件事當做一個奇恥大辱,隻是因為是燕王的命令而硬著頭皮執行罷了。


    他身邊的軍官揮刀砍下了這位牙將的頭顱,鎮東軍確實也是一支鐵軍,麵對突襲仍然堅持了半個時辰,海岩城才完全被王仲林掌握,這個時間王仲林已經把全城轉了一遍,將整個城的構造完完全全印刻在自己腦子裏,清理屍體,清點了對方的給養情況,很不錯嘛,城中這支部隊準備了十分充足的糧草給養,看來是要準備著一場長時間的堅守的。


    這天半夜時分,闞春押解著排成長龍的糧草車隊趕到了,王仲林早已經準備好了庫房,糧草被妥善存放起來,一直忙活到朝陽升起整個工作才結束,闞春王仲林二人登上城牆向西方望去,偏北的方向仍然是濃煙滾滾,感覺比前幾日濃了很多,闞春定定地看著說道“煙大說明火就要熄了,燕王顏乘風他們也該敗退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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