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嗯?”


    那時,蕭翊仿佛連聲音都變了調。


    那般的蠱惑眼神,那麽低沉醇厚的聲音,晚歌的心頭一緊,忽而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十分危險。


    “勾引了朕,又想玩那種欲拒還迎的把戲?”


    “皇上,您誤會了!奴婢真的是誤闖入這裏。”


    別開臉,不敢看他絕對蠱惑的俊顏,不得不說,做為一個男人來說,蕭翊實在是長得太俊美,以至於當初,年僅十歲的她驚鴻一瞥後,便再難忘卻。


    “誤會?是朕誤會了,還是你太高明?”


    狠狠的靠近,將她的雙手緊壓在他與她之間,如擂的心跳聲聲,那樣清晰的直透入耳,雲晚歌驚恐的睜大了眼:“皇上,奴婢,奴婢……得罪了。”


    一聲得罪,晚歌瞬時發力,狠狠的推開了他後,飛快的朝池邊遊去。


    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動用武功,可想而知她的速度也大大銳減,當她成功的爬出溫泉池,卻感覺纖腰一緊。


    似有什麽東西纏上她腰身,帶著狂風掃落葉之勢,再一次將她狠狠卷入池中。


    巨大的水浪間,雲晚歌單薄的身影沉落水底。


    彼時,蕭翊的臉也瞬間被放大,不待她做出任何反應,人已被狠狠纏住,動彈不得。


    柔軟的觸覺,不同於她想象中的冰冷,他的唇狠狠掠過她的。她怔愣了一下,忽而猛烈的掙紮起來,蕭翊現在的行為帶給她的除了羞澀,更多的是羞辱。


    若她隻是普通女子,或許這樣也不過是被輕薄了去,可她是雲晚歌啊!


    他是她的仇人,她誓要手刃的仇人啊!


    可他,似乎迷上了她的味道。


    原本隻想淺嚐輒止,卻不由自主的加深了,漸漸地,甚至不滿足於唇齒相接的程度。試探性的深入,卻發現雲晚歌緊咬牙關,不讓他繼續。


    蕭翊強有力的大手,用力的擊向她的後背,一聲悶哼過後,晚歌猛地鬆開唇齒。


    幾乎在同時,他已是趁機侵占了她的領地……


    那一刻,她的理智,她的淡定,她的從容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狂怒之下,她不顧一切的狠狠踹上他襠部,趁他痛極而不得不鬆開她時,直接衝出了水麵,狼狽的翻身上岸。


    蕭翊一聲狼吼,顧不得自己痛得要死的重要部位,憤然出手,狠狠捉住雲晚歌的足踝,隻一瞬,又狠狠將她拖入水底。


    落水的瞬間,雲晚歌銀牙暗咬,顧不得暴露身份的問題,正要運功與其相鬥,卻在掌心聚力之時,又聽得一聲童雉軟音。


    “父皇,不要打母灰,不要打母灰,嗚嗚……”


    那變了調的哭聲,卻似一劑救命藥,瞬間安撫了晚歌的神經,她掙脫了他的鉗製,浮出水麵,努力朝蕭君徹的方向遊去。


    “太子殿下,不要哭了,奴婢沒事的。”


    終於可以自在的出水,卻在迎向他兇神惡煞般的眼神時,直接摟了蕭君徹在懷。


    蕭翊的眼光太邪氣,會讓她產生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唯有避開,才能安然麵對。


    “母妃,你痛不痛?”


    蕭君徹還太小,一刀之下,竟連母妃兩個字都叫順當了。


    不過,畢竟是個三歲的孩子,不明白男歡女愛是什麽,是以隻覺得雲晚歌被他的父皇欺負了。


    雖然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可晚歌卻不能那麽說,隻安慰道:“不痛,奴婢沒事的,別哭了!”


    許是覺得晚歌的表情不像是在騙他,蕭君徹終於收了眼淚,轉頭又對著蕭翊質問道:“父皇,你是壞人,你怎麽可以打母妃?”


    那裏還在隱隱作痛,蕭翊卻被兒子的一句話問得無言以對,要不是在水裏,這女人一腳下去,他估計就廢了……


    可是,現在明明是他挨了打啊!還被傷得不輕,怎麽就成了自己打人了呢?


    蕭翊這廂還在琢磨著怎麽跟兒子解釋這一切,那廂雲晚歌卻溫言軟語的開口:“太子殿下,奴婢好冷喔!可以先去換衣裳嗎?”


    “好啊,母妃你去吧!我會幫你教訓父皇的。”


    在蕭君徹信誓旦旦的保證下,雲晚歌恍然有些想笑,卻隻是抿了嘴,摸了摸太子的頭:“徹兒好乖!”


    那一聲是說給蕭君徹聽的,卻也是說給蕭翊聽的。


    聽出弦外之音的蕭翊,臭著一張臉,想要發作卻又礙於太子不便發火,隻冷冽道:“換好了就馬上過來,幫-朕-換。”


    最後三個字,咬字極重,卻也帶著些莫名的曖昧。


    雲晚歌紅了臉,不敢看他,隻垂了眼道:“是,那奴婢先去了。”


    言罷,不待他再開口,人便逃也似的跑了開去。


    邊跑邊迴頭,太慌亂,以至於雲晚歌整個人都放鬆了警惕,當她不小心撞上什麽東西。


    已來不及穩住身形,重重落地的同時,雲晚歌才恍然發覺,自己撞上的竟然是一個人。


    “對不…對不起……”


    用了好大的勇氣,她才說完那三個字,隻是,在看清莫離眼中的那個驚訝自己,她不禁羞得抬不起頭來。


    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莫離倒還真是頭一次,這陣子他已盡可能的避開了雲晚歌。


    可是,當她一身清涼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腦中,不禁又聯想到了那天的一切,原本黝黑的臉,也結結實實的紅成了個大蕃茄。


    “那個,你,你可以先起來麽?”話雖尷尬,可是,假若她一直趴在他身上,讓別人看見了也不太好。


    聞言,雲晚歌驚跳著爬了起來,天氣尚冷,她的衣衫盡濕,一陣冷風唿過,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雙手摟肩,卻是清晰道:“大將軍是來找皇上的吧,皇上在龍泉,您自行過去便好,奴婢就不帶您過去了。”


    莫離點了點頭:“你,你先去更衣吧,我就在這兒守著便好。”


    “啊?”


    “啊,不是不是,我是守著皇上便好,不是守著你更衣的意思,啊,不是不是,我是說…唉,我這個人不會說話,反正你就不要誤會就好………”莫離是臉越說越紅,表情也越來越尷尬,連眼神都不敢正視雲晚歌了。


    這是雲晚歌第一次見到莫離露出如此無措的表情,摟著瑟瑟發抖的雙臂,她卻忽然想笑,這個木頭一般傻忠心的莫離,傻得還挺有意思的。


    ***


    本還在房間磨蹭著不肯出來,卻被一陣兵器相交的聲音所吸引,跳出房門,果見龍池入口不遠處,一黑衣勁衫男子與莫離纏鬥成一氣。


    身手,那力度,便是莫離似乎也倍感吃力。


    雲晚歌的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蕭君徹,幾番相處下來,她對那孩子也生了些關懷之情。


    那人顯然是衝著蕭翊而來,徹兒方才也在龍池,也不知道現下如何了?


    想靠近,但又有些猶豫,無論如何,她隻是一名普通宮女,若是以身犯險,豈不教人懷疑?


    忐忑不安的看著那上起下躍的兩人,卻在看清那黑衣人手臂上的竹型刺青時,不由得心中咯噔一響。


    來不及考慮太多,她已高聲尖叫起來。


    莫離心念一動,又恐雲晚歌受傷,隻得大喝一聲:“佳期,快快離開。”


    不知何時,他已會如此稱她,她故作心驚,卻是慌不擇路的朝一處死角狂奔而去。


    那黑衣人,顯然也看出來她對莫離的影響力,撇下莫離便朝她疾速而來。


    劍氣,瞬間包圍往她的身形,她不著痕跡的避讓,令自己不至於會因此受傷。


    但下一刻,她的脖頸之上,已架上一柄青白鋼刀。


    鎮定的停下腳步,她麵上露出懼色,更是大聲求饒:“大俠饒命,小女子與您無冤無仇,還請刀下留情。”


    那人不語,隻狂浪道:“蕭翊,你若還是個男人,便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


    言罷,雲晚歌隻覺項上一痛,鋼刀入頸的遭遇,再一次承受,雖隻是割破了一層皮,但感覺依然那麽的疼。


    心內暗罵此人蠢鈍如豬,竟連自已有心救他亦不知,還想要一心送死。


    正沉著思量該如何應對,卻聽身後傳來蕭翊慵懶之聲:“放了她。”


    黑衣人嘿嘿獰笑,扭住雲晚歌齊齊轉身,卻對著蕭翊大笑道:“人自是要放的,端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你若贏得了我,她自是還給你,若是贏不了她還是會還給你,但留下的,是你的狗命。”


    蕭翊的嘴角輕輕挑起,似笑非笑的臉上不見陰霾,卻有著一種嗜血之氣。


    雲晚歌心中驚懼之感方才升起,卻見他廣袖羅揮,已單手成刀,瞬間向她挪移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她隻覺麵上寒冽用之氣漸重,漸漸逼得她睜不開眼。


    閉目之時,一股溫熱液體,帶著粘稠的腥甜之息,撲麵而來,一絲絲蜿蜒著沒入衣襟。


    靜靜的看著那倒地的男子,雙眼之中,猶帶著驚駭的恐懼,微張的大嘴中血色一片。


    或者,他永遠也不可能明白,自己如何會身首異處。


    血色迷了眼,雲晚歌的心開始不規則的抽搐。


    十年前,那血腥的一幕,似又在眼前重演,讓她的唿吸都開始變得渾濁,她檀口微張,雙手不由自主的開始顫動著,似乎要高聲尖叫,卻隻能發出粗重的喘息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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