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感壓力的一段話,說得俞婧婉啞口無言,她有些心虛的望著雲晚歌,卻終還是心煩意亂的坐迴自己的床上。


    “宮裏都傳開了,我若說自己不知道,那也太假了。”


    雲晚歌依舊淡漠,隻是,語氣仍舊很嚴厲:“皇上早就發過話了,不讓任何人在你麵前亂嚼舌根子,怎麽?有人跟你提過隻字半語?”


    話雖如此,但雲晚歌是不相信會有這個可能的。


    俞婧婉一直住在鸞鳳殿,是封了才人後才剛剛搬去承歡殿的,這期間,不可能有人在她麵前提這些禁忌之事。


    “你……”


    “我是為你好,萬事小心為上,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隻要好好的抓住皇上的心,其它的交給佑親王便好。”話已至此,雲晚歌也不願再多說,有些事,還得靠自己去好好想,該提點的她也提了,若是再學不乖,那麽……


    神仙也救不了她!


    ***


    迴到休息的地方,卻見蕭君徹早就候在了那裏。


    見她迴來,又撞進她懷裏撒嬌:“母灰,你迴來了?”


    摸著蕭君徹的頭,雲晚歌意味深長的對他說:“太子殿下,以後,可以不叫奴婢母妃嗎?”


    “為什麽?”


    “因為,奴婢不是你的母妃。”


    這話,她早已說了千萬次,這孩子卻從來不聽,隻是今日,見到俞婧婉如此,她似乎也下定了決心:“太子殿下,奴婢知道你想母妃了,可是,母妃隻有一個,不能夠認錯呢!”


    “你真的不是我母灰麽?”


    雲晚歌不語,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你是誰?”


    “奴婢是佳期,以後太子殿下叫奴婢佳期就好了。”


    話落,怕太子不從,晚歌還特別解釋了一番:“叫佳期,奴婢不會掉腦袋,可是叫母灰,奴婢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參上一本在你父皇麵前。”


    “就像是婉才人那樣麽?”


    “奴婢隻是打個比方。”


    “那好吧!我都聽母灰的……”


    教了半天,還以為他已經學會了,可是,繞來繞去卻又迴到了原點,雲晚歌挫敗的看著蕭君徹哭笑不得的說:“太子殿下,叫佳期,不能叫母妃了。”


    蕭君徹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雲晚歌半晌又問:“母灰,是不是剛才那個女人罵你了?”


    “呃,不是,奴婢隻是……”


    該怎麽跟一個三歲的孩子解釋這麽複雜的問題呢!


    想得頭疼,卻突然有什麽東西瞬間劃過腦海,晚歌眼前一亮,馬上笑了起來:“太子殿下,不如這樣好不好?隻有奴婢和殿下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叫奴婢母妃,有別人在的時候,叫奴婢佳期好不好?”


    “好,徹兒聽話!”


    這時,蕭君徹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不要失去雲晚歌,叫什麽,什麽時候叫,也就都不那麽重要了。


    “好孩子。”


    寵溺的摸了摸蕭君徹的頭,第一次,雲晚歌沒有叫他殿下,三歲的孩子,隻不過是太想娘了,這種感覺,她太了解,又如何能不心疼呢?


    一直在門外的蕭翊,本是打算來看看孩子的,但卻無意間,聽到了這麽一段對話,沒來由的,他的心底升騰起一陣暖意。


    因為雲晚歌,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對徹兒的虧欠減少了一分。


    他慶幸的想,留下她的決定,果然做對了。


    ***


    千池山,位於大周之南,地屬極溫之處,之所以稱之謂千池,乃因此山中,掘地三尺有溫泉,是一座溫泉山。


    百年前,大周皇帝將千池山,封為皇家禦池並迴以修繕,故而又有千池皇泉一說。


    能到這裏泡泉的,非富即貴,平頭百姓,根本沒有可能入內。


    和衣浸泡於溫泉內,晚歌小心的托住太子小小的身軀,不讓他滑落深水之處,而自己卻不知不覺間早已神遊太虛。


    十年前,雲晚歌也曾來過這裏,十分諷刺的是,也是由蕭翊帶來的。


    當年,她以大周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在這裏休息過一陣子,也正因那一次,讓她在未來十年,追悔末及。


    往事已矣,讓人悲從中來,來的還是她與他,隻不過,心境卻再不複當初。


    驀然間,覺得身上一輕,太子蕭君徹,卻已脫離了她的懷抱,雲晚歌心中一驚,急喚道:“徹兒小心。”


    自那一日,她允其換她為母妃後,蕭君徹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她人前喚他太子,人後隻能喚其徹兒,雲晚歌一時心軟,也就應了下來。


    “母灰,徹兒沒事,父皇去年就教會徹兒遊水了。”


    相處多日,蕭君徹在雲晚歌的糾正之下,終於開始叫對母妃兩個字,隻是,卻也對雲晚歌越來越依賴,時時刻刻都要賴著她才行。


    雲晚歌見他浮水而遊,倒也真的放了心,隻是溫泉不亦浸泡太久,雲晚歌算算時間,瞬時朝太子遊了過去,直接就把他拎上了岸。


    本是冬日,在泉裏才會暖,被雲晚歌拖上岸的小太子,赤條條的光著身子發抖。


    “母灰,好冷。”


    雲晚歌順手挑起一件大披風,緊緊包住了他:“泡一會就得起來,不然,會頭暈喔。”


    “可是母灰,真的好冷。”蕭君徹嘟著嘴撒嬌,雲晚歌卻隻是搖頭:“過一會兒再下去泡泡就不會冷了。”


    雖然還是不甘心,但蕭君徹,到底是聽雲晚歌的話的,也不再吵鬧,隻乖乖的窩在雲晚歌的懷裏問:“過一會兒是多久啊?”


    “等那沙漏再下去一格便可。”


    聞言,蕭君徹不再言語,老老實實的盯著那沙漏,當那沙漏終於到了雲晚歌所說之處,他立刻歡快的從雲晚歌的懷裏逃了出來,‘嘭’的一聲便跳入了池中。


    太子會水,雲晚歌也就沒有在意,隻搖頭輕叫:“小心點,別傷著自己。”


    蕭君徹在水裏撲騰了幾下,突然間沉入水底,雲晚歌本以為他在和自己鬧著玩,也就微笑著又搖起了頭:“這孩子,真是鬧騰。”


    良久,都不見太子身影,雲晚歌開始緊張起來,大叫著:“徹兒,徹兒,不要嚇我,快出來,快出來啊。”


    久不得迴應,雲晚歌臉色已發白,慌亂的跳入泉中,深吸一口氣後,直接朝泉池最深處遊去。


    水底一片清明,哪裏又有蕭君徹的身影,雲晚歌分明見他入水,又怎麽會平空消失?


    不甘心地四下尋找,卻意外的在泉底看見了一個足以通行一人的石洞。


    雲晚歌想也沒想就潛了進去,泉洞並不深,遊了沒多遠,便能看到有光影在流動,憋足了勁一氣遊了出去,鑽出水麵時,雲晚歌顧不得因憋氣而快要炸掉的肺腑,急切的叫著:“徹兒,你在這裏嗎?”


    “徹兒,徹兒……”


    語句卡在嘴裏,雲晚歌仿佛失了聲,瞧著眼前不發一言的冰冷男子,所有的言語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衝撞聖駕的,隻是因為太子殿下他不見了,奴婢心急,所以才會……才會誤入龍池。”


    沒錯,誤入龍池!


    一出水麵,她就有些奇怪,這裏的景致實在太特別,但當她看見蕭翊的同時,也看清了他身後不遠入的千池龍泉這四個大字。


    龍泉龍泉,顧名思義,那隻能是龍才能泡的溫泉,這裏是何處,可想而知。


    蕭翊不語,隻是微微眯起鳳眸,玩味般的打量著晚歌的樣子,她本就膚白如雪,在溫泉裏泡久了,便呈現出一種柔嫩的粉色。


    許是羞澀之故,她此刻雙頰如霞,更是讓她看上去那樣的明豔動人。


    在他麵前,她一直是冷若冰霜地宛若那枝頭寒梅,彼時,蕭翊卻驚喜的發現了她潛在的另一麵的美好,怎叫他不心潮澎湃?


    他的眼神太犀利,仿佛要將她生生灼出一個洞來,雲晚歌下意識的雙手抱肩,想起自己本就衣著單薄,又因濕水而全部貼在身上,已是幾近全裸於前,不由得又是一陣心虛緊張,絕美的臉上,亦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奴婢還要去找太子殿下,便不打擾皇上了。”


    緩緩退至池邊,手腳並用,想要自水中爬起,卻在剛剛接觸到溫泉的池邊時,感覺腳踝被人狠狠捉住。


    隻輕輕那麽一用力,雲晚歌便再次撲入泉中,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嗆了幾口水。


    邊咳連後退,卻在後背輕觸到池邊時,被他狠狠抵住。


    “原以為,你真的對朕無意,不想,你又親自送上門來。”他唇邊的笑意,那般張狂,更多的卻是諷刺,諷刺她平日裏的那些矜持行為。


    雙手抵在他鋼鐵般的胸膛之上,以防止他過於靠近,指腹下強而有力的肌理觸覺,讓她心驚不已……


    那沾了水的墨黑長發,配上那邪妄的笑臉,還有那迷死人不償命的英俊容顏。


    在她麵前的蕭翊,此時此刻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不似平日裏那般冰冷,更像是一個情場高手,風流而惑人。


    雲晚歌心跳如雷,卻還在艱難的推拒著他:“皇上,請您放開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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