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哪裏知道這就是噬魂符了!?


    “噬魂符上有你的味道,不是從你身上拿出來的,難道還是憑空飛出來的?安馨月,做人好歹要有底線,陰九雖說隻是和你結契,暫時合作,他現在腹背受敵,你想擺脫他,也不必要落井下石吧?幫著仇人吃裏扒外,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了結你?!”


    他一記冷漠蝕骨的陰狠眼神,讓我為之膽顫,淩睿,他對我的厭惡簡直深入骨髓,就好像我是一隻粘著陰燁塵的臭蟲,隻要我存在,就會傷害到陰燁塵似的。


    “淩睿,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噬魂符紙,當初它包著我媽媽的遺物,我以為它隻是簡單的符紙,才會貼給曉玲的。至於傷害九哥,那更是無從談起,我們是相互結契,就算是利用的關係,可至少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威脅自己的生命吧。你為什麽非要針對我……”


    他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冷哼:“就算不是你,你那些家人也保不齊就是幕後的推手,你以為你外婆,你那個五爺,當初就沒有手染鮮血嗎?做陰陽的人,哪個不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辦事?”


    水已經漫到了曉玲的脖子,她眼看著就要沉底了,我急得不行,也懶得再跟他打嘴仗,忍不住上前拽住了拴著她的鞭子,著急道:


    “如果你覺得我有陰謀,那隨便你怎麽懲罰我,你這樣殺雞駭猴也太過分吧,難道你真的要她溺死在這裏嗎?”


    淩睿冷笑,一勾手指,拖著奄奄一息的曉玲上了岸。他把人五花大綁後,才扭頭看著我,說:


    “安馨月,這女鬼就是給你的警示。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別試圖管我們冥界的事情,也別想對陰九有什麽圖謀。你還不配,更沒有資格。安曉玲的處置,我和陰九自有計較,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擾亂他的決定,下一次進河裏的就是你。”


    我氣得不行,可一點反抗的底氣也沒有,這個人怎麽就是一根死腦筋,說的我好像會把陰燁塵怎麽樣似的。可明明就是他把我弄得心煩意亂好不好?


    “是誰在那裏?”


    忽然,河岸的對麵傳來一個好聽的女人聲,遠遠的橋麵上,有人聽見我們的爭吵急匆匆地趕過來,淩睿也嚇了一跳,他封住了我的聲音,掐著我的胳膊低聲在我耳邊說:


    “這件事你敢告訴陰九,下次我就請你去閻王殿裏做客。”


    說完他在我後背狠狠推了一把,兩邊的燈火急劇消弭,又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等我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床上,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吧。


    低頭掀被子起夜,才發現手腕處有圈青紫的痕跡,我一愣,心不住地往下沉。


    是真的,淩睿真的來過,還把我帶到了忘川那裏,眼睜睜地目睹了安曉玲受罰的全過程!


    窗外的路燈明暗不一,就像是那一串遊蕩在河麵上的河燈,看著看著,視線就有些模糊了,我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到底算什麽。


    在陰燁塵眼裏,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契約人,我的存在隻是為了讓他在人間有更多的保障,而那些"他很關心我"的錯覺,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可是在淩睿眼裏,我永遠都是一個禍害,隨時可能危及陰燁塵安危的定時炸彈。


    每一次,他的言語都讓我看清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讓我看清和喜歡的人之間的距離。


    不論我怎麽解釋,怎麽做,淩睿都不會理解我。就像我不論怎麽努力暗示,努力追趕他的腳步,努力了解他,陰燁塵也不會喜歡我。


    鬱悶到天明,眼睛又酸又脹,可是我還要繼續上班,我找了點冰敷了一下眼睛,卻看著鏡子裏越來越陌生的自己,有些錯愕。


    以前那個畏首畏腳、不敢和人對視的醜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


    眼下的胎記就算不用粉撲遮蓋也不那麽明顯;皮膚似乎比出差迴來的時候更加細膩;隻是眉眼間有一股淡淡的愁緒,似蹙非蹙的眉頭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


    這真的是我嗎?


    出了家門,正好碰上了鄰居,那個之前幫我抬爸爸上救護車的男青年。


    他剛買完早飯迴家,出電梯撞見我,一臉驚豔。


    "你是4樓的住戶?"


    我打了聲招唿:"是我。"


    他掩飾不住眼底的驚豔,又覺得自己的目光太露骨,尷尬的快步走出電梯,還不忘跟我客氣地打了招唿。


    我暗歎一口氣,怎麽被搭訕反而也不開心呢?


    到了公司,反差的對待更加激烈。先是打卡的時候被接待員攔下,以為我是新來的,再三確認才放行;緊接著的晨會上,我們的李部長目光就沒從我身上挪開過,更不提其他部裏的同事。


    我開始意識到一件事,從魘妝到現在過去的兩個月時光裏。時間在悄然地向前推移,有些東西也因為陰燁塵的出現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影響著我的周圍。


    中午吃飯,孫小桃拉著我躲在一個角落,嚴刑逼供:


    "小月月,你這五一放假是不是去了一趟某國?快,獨樂了不如眾樂樂,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美容經驗。"


    我搖頭,她八卦道:"你猜今天公司裏都盛傳什麽嗎?"


    我沒有迴應,低頭吃著飯,但也猜到盛傳的事情和我有關。


    "都說你簡直就是醜女逆襲的典範,啊,其實我也不是那個意思。說真的小月月,咱們好歹也是同一期入職的朋友,上次我問你美妝店的地址,你就含糊不肯告訴我,現在可以悄悄告訴我了嗎?"


    我歎了口氣:"小桃親,我真的沒有整容,我也沒有什麽厲害的化妝品。"


    她仔仔細細地端詳我的臉,低估道:


    "也是,這麽近看應該沒動過,不過怎麽就覺得你好像哪裏不對呢,說真的,你現在完全可以擔當咱們設計部的‘烈焰一枝花’了。好月月,那你一定有美顏秘方吧,方不方便分享一下啊?"


    我搖搖頭,不打算接話。


    "對了,你還沒聽說吧,申磊的老婆快不行了。"


    我的筷子猛然一頓:"你說誰?"


    "申磊老婆,顧茗柳啊。你沒看他今天都沒有來上班。從上次清明她摔下山以後,就一直身體不好,聽說病的挺嚴重的,我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看看呢……"


    飯有點難以下咽,我心情沉重。素袖被九哥殺了,那個魘妝,她沒有解。她的病重會不會和魘妝有關?


    整個下午,我都因為這個消息如坐針氈,雖然申磊對於此刻的我來說,隻是一個普通前任,再不能左右我的情緒,隻是,如果顧茗柳出事,事關魘妝,事關九哥,他們會不會查出什麽?


    萬一冥界的人找上門來,九哥可不可以應付啊?


    糾結了一下午,下班以後迴到家,飯都沒吃,想和九哥商量一下該怎麽辦,結果他也不在家,感覺自己就跟孤家寡人一樣。


    上次我留了陰燁塵新辦的電話,那串號碼我早已熟記於心,可是卻一直沒有撥出去,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冥界的事情看起來已經一團亂,素袖的事,引魂簿的事,楊帆和神秘人勾結的事,他一定也焦頭爛額。


    這個時候,以他一貫的作風,一定會拽拽地冷哼——她跟我有什麽關係?


    淩睿的屢次警告,讓我更加膽怯。如果這一次又迴莫名其妙地陷入被猜忌的境地,站在與他對立的一麵,淩睿會不會真的不會再讓我見九哥?


    想的心煩意亂,做飯的時候差點都把下麵的鍋給燒幹了,我隨便吃了點晚飯。


    空蕩蕩的家裏,沒有一點煙火氣息,我六神無主,這時候爸爸的電話打了進來。


    “女兒,吃飯沒有?”


    聽他溫和關切的聲音,我按捺住內心的煩亂,調整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鬆愉快:


    “剛吃飯,煮了點湯麵。爸爸,你也吃過了吧。”


    “你外婆做的蒸餃,我們也剛吃完。怎麽樣,工作還順利吧?”


    “嗯,都挺好的,就是一迴家,你不在有點不習慣。”我有些依賴,又因為魘妝的事心裏有些失落迷茫,我忍不住撒嬌地問爸爸:


    “那邊的事情都辦完了嗎?爸爸你什麽時候迴來呢。”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算時間,說:


    “這邊已經忙一天,弄得差不多了,不過遷地的事大概要再等一周才有好日子,等把你媽安頓好,我就迴去。”


    “……那好吧。”


    “月月,爸爸怎麽聽你有心事呢,發生什麽事情?”


    我鼻子一酸,差點就沒忍住,可我又不想再讓操心我,隻能強顏歡笑咧著嘴說:


    “沒事,就是今天上班第一天,活比較多。可能是有點累了。”


    “這孩子,那你趕緊撂了電話去休息,別又藏在被窩裏玩手機,聽見沒有?”


    “哦……那爸爸我掛了,你也注意身體,拜拜——”


    “月月,”爸爸忽然喊住我,他在電話裏說:


    “爸爸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聽見了嗎?”


    我心裏特別暖,之前的煩悶似乎也被他的關照驅散不少。我點點頭,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洗了碗躺床上休息,大概的8點多的時候,客廳裏有動靜,我出去查看,陰燁塵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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