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我說道算不算是詛咒,可是太後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我每日在佛堂對懺悔,希望可以減輕自己心中的犯罪感。允祥再也沒來找我,偶爾我打掃完上書房迴來的時候,能見到還在佛堂跪著的烏拉納喇紫風。

    “妹妹今日迴來的真早。”烏拉納喇紫風看到我沒有身邊表情,已經閉著眼睛。

    “姐姐,天色已經晚了,晚上涼,早點迴去吧。”我把烏拉納喇紫風扶了起來。

    烏拉納喇紫風對我淡淡的笑了起來,道:“原來已經這樣晚了,我還以為早著哪。”

    “是姐姐太專注了。”我笑著迴答。心底深處,我總希望麵前這個淡泊的女人能平安,快樂。我攙扶著烏拉納喇紫風超外走。

    “今天聽丫鬟們說,小梅懷孕了。”烏拉納喇紫風在門口停了下來,拍了拍了,好像老朋友在安慰我,接著道:“小梅命苦,你不要和她計較。”

    “怎麽會哪?”我脫口而出,小梅有她自己要走的路,我不會也不想去影響她的生活。

    “妹妹別送了。”烏拉納喇紫風拉了拉我的手,會心的笑了笑。

    送走烏拉納喇紫風,我不自覺的走向後麵的小花園,幾顆梧桐樹已經急不可耐的長了幾片嫩葉,嫩綠的讓人戀愛。

    初春的風依舊冰冷,我在園子裏轉了兩圈,轉過身準備迴去,眼前迅速閃過一個身影,我追到門口,卻什麽也看不到了。

    我無奈的轉身,到門口,一個小紙條靜靜的躺在地上,我打開:小心紐祜祿氏。

    這是我不認識的字體,好像故意用左手寫的似的,歪歪扭扭。我怔了一下,迴到屋裏,點起蠟燭。

    紙條漸成灰跡,順著蠟燭落到桌子上,我看著灰燼,不管是誰,都對我是好意,我不想最後連累他。

    日子漸漸過去,五月中旬,太陽光透著梧桐樹斑駁的照在地麵上,想到自己給紐祜祿 紫寧說的話,自己總是冒一身冷汗,如果這個月太後不死,那麽死的或許是我。

    一日,我正準備推開門,門突然開了,一直手猛的把我拉進去,我心裏一驚,正準備叫出聲,一隻手把我的嘴捂住,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落月姐,我是小恩子。”

    我身體一僵,把他的手從我嘴上拿開,平靜一下受到驚嚇,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讓他坐在椅子上,準備去點燈,有點生氣的瞪他一點道:“幹嗎這樣神神秘秘的。”

    小恩子按下我的手,聲音顫抖的說道:“落月姐,不要點燈。”

    我心裏一驚,脫口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恩子強忍住的哭聲傳出來,嗚咽著說:“或許太後過不了這幾日了。”

    我心裏猛的一跳,趕緊問道:“你怎麽知道?”

    黑暗中我看不到小恩子痛苦,恐懼的表情,隻聽得小恩子哭到:“我每日在太後的飯菜裏下毒,已經半個月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猛的抖著他的肩膀。

    “皇上害死了我娘,我也殺了他娘,讓他知道什麽叫輪迴報應。”小恩子的聲音淩厲起來,低聲喉倒:“我一直為自己能遇到這樣的好人而感謝菩薩,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我手上的力漸漸消失,無力的坐在床上,疲倦的說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幾個月前八爺告訴我的。”一片漆黑裏,小恩子的聲音聽起來縹緲而悲涼。“我就下定決心,讓他嚐嚐失去娘的滋味。”

    “可太後是無辜的啊,小恩子,你錯了。”我的眼裏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現在後悔也晚了。”小恩子眼睛徒然亮了起來,道:“其實我應該毒死他,而不是太後。”令人恐懼的聲音裏帶著幾絲絕決。

    “你殺不死他的。他不是太後。”我無力的吐出這句話。

    黑暗中沉默的讓人無法唿吸,小恩子的眼睛淡了下去,幽幽的說道:“是啊,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以後怎麽辦?”我想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道菩薩會怎樣懲罰我。”小恩子突然笑起來,眼睛在這片黑暗裏閃閃發光,“我著雙手已經不幹淨了。我下十八層地獄的時候,不知道閻王會怎麽懲處我。”

    小恩子放聲笑了起來,道:“是一片一片把我肉割下來,還是把我放進油鍋裏炸,磁磁磁磁,磁磁磁磁。。。。。。”

    我聽的全身一震,出一身冷汗,我大喝一聲:“小恩子。”

    小恩子忽然不笑了,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辮子,眼睛發出駭人的光芒,道:“落月姐,你要多保重。”頓了頓,道:“要小心紐祜祿氏,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在遠處盯著你,眼睛裏全是殺氣。”

    我怔了一下,對他點點頭。

    “我迴去了,落月姐,我從來沒有來找過你。”小恩子的聲音幾乎要淡的聽不到,“放心吧,我沒事。”

    我不知道小恩子到底要幹什麽,突然很恨允禩,為什麽要親手毀掉小恩子。或許我沒有救他,或許他現在依舊是個小乞丐,或許那樣他會比現在幸福。我猛的給自己一巴掌。打的我自己眼前恍惚了好一震。

    幾日,我再也沒找到小恩子,我不知他去那裏了。天剛亮,杜鵑急叢叢的跑到我這裏,臉色蒼白,神秘的道:“你知道小恩子嗎?”

    我心裏一驚,點點頭,可以看出杜鵑剛剛受到過驚嚇,杜鵑接著道:“剛才他們在湖裏發現了小恩子的屍體,你不知道那樣子多嚇人,全身都腫起來了。”

    我的心依舊無法控製的劇烈跳起來,全身哆嗦起來。

    “你等會去上書房的時候繞過那條路,剛死了人那裏陰氣很重的。”杜鵑以為我被嚇壞了,趕緊提醒一句,“我走了,記住別走那條路啊。”

    我拚命抱著身體,想讓自己顫抖的身體安靜下來,可耳邊總是迴蕩著小恩子駭人的聲音,和他絕決的眼神。我哆嗦著身體站了起來,狠狠的喝了幾口水,把臉放到水盆裏,讓自己能夠清醒一點。

    許久,忽然間感到身後好像有人。我把頭猛的抬起來,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紐祜祿 紫寧好像被觸電了一樣,全身顫抖起來,哆嗦著雙唇道:“你怎麽知道太後會死?”

    看著她驚嚇的表情,我愣了一會,狠狠的問道:“太後怎麽樣了?”

    紐祜祿 紫寧臉色已經蒼白,慢慢道:“今日早上我去向太後請安,太後好像已經無法起身了。”

    我突然笑起來,把這幾日心裏的恐懼全笑了出來,邊笑邊說:“你相信我了吧,請你出去。”

    紐祜祿 紫寧死死的盯著我,害怕的眼神中帶著殺意,轉身而去。

    我呆呆的看著她顫抖的背影,許久,腦子裏空空的,我不由自主的走到杜鵑說得那個湖邊,呆呆的看著一池碧水,春日的荷葉茂密的長著,幾乎要遮住那一片碧湖,我的腿越來越軟,終於跪在地上哭了起來。許久,隻到覺得無力,才拖著腳步去了上書房。

    我習慣性的打掃完屋子,心裏無由的累,靠著牆坐了下來,胤禛疲憊的身影出現在我眼睛裏,我看了他一眼,很想起來給他請安,卻怎麽都挪不動身體,就對他無力的笑了笑。

    胤禛好像並不生氣,竟然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可能這幾日太後的病讓他疲憊不堪,他閉上眼睛,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皇上,注意龍體。”我脫口而出。腦海裏出現了小恩子的影子,我心裏對胤禛徒然升起一股同情。“人命天定,皇上不要強求。”

    胤禛忽然間睜開眼睛,或許是震驚,或許是感動,看了我兩眼,長長的歎口氣。又閉上了眼睛,道:“你還是這樣大膽。”

    我苦笑了起來,道:“請皇上懲罰。”

    “我還是不忍心懲罰你。”胤禛苦笑起來。

    外麵傳來高毋庸的聲音,胤禛猛的站起來,或許剛才的惆悵已經被鬥誌和權勢衝散了,淡淡的對我說道:“你先下去。”

    我起身,沒有行禮,轉身而去。遠遠的看著胤禛依窗而望的身影,我還是忍不住苦笑起來,也許現在他的眼裏隻有紫禁城頂端的權力。

    漸漸的我習慣自己一個人對著佛祖說著當天發生的事情,說著自己對身邊已經逝去的人的愧疚,習慣了一個人的迴憶,習慣了一個人的寂寞,習慣了一個人的無助,習慣了一個人的彷徨。

    十月,天高氣爽,梧桐葉也開始飄落,我伸手扶去落在頭頂的梧桐葉,這是一片還沒長大的葉子,隻有銅錢大小,或許它就是因為太小,太嫩,才無法抵禦秋日的第一陣冷風。

    我坐在石桌邊,端起杯子,低頭喝著茶水,又一片落葉落下,飄到水杯裏,我愣了一下,降葉子捏出去。

    身後響起杜鵑急躁的聲音,她幹什麽事情總是風風火火,她幹的活總讓我不放心。“今天小梅的孩子滿月,娘娘讓我們都過去那。”

    不等我反映,拉著我就往外疾步走。一個月前我聽杜鵑給我說了小梅生了個男嬰,可是我不想去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就沒給她送什麽東西,可是現在總要拿點東西吧,我拉住杜鵑,說道:“等我進屋拿件禮物。”

    “快點啊。”杜鵑跺了一下腳,催促我。

    我跑迴去,在紐祜祿 紫寧給我的首飾盒裏找了一串名貴的珍珠鏈子,揣到懷裏,跑了出去。

    小梅現在還是填房的身份,所以除了烏拉納喇紫風,其他的幾個娘娘並沒有人過去,屋子裏的人也不算多,都是幾個丫鬟。小梅看到我和杜鵑,興奮的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小梅除了稍微發胖一點,到還沒怎麽變。

    “真漂亮。”我發自內心的讚歎一句,白白胖胖的嬰兒,瞪著好奇的眼睛看著我們這些陌生人,舉起小手,我伸手小心的握住他的手,嬰兒格格格格的笑了起來。

    “寶寶很喜歡你啊。”小梅也笑起來,眼中隻有慈愛的甜蜜。

    和一群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小梅滿臉的喜悅感染了我,我到也開心的和周圍的人聊著天,烏拉納喇紫風依舊淡淡的笑著。

    飯後,紅紅的夕陽已經掛在天邊,我故意等到大家都散了。從懷裏掏出那串珍珠項鏈,塞到小梅手裏抱著的孩子身邊,說道:“我也沒啥可以給你的,你不要嫌棄啊。”

    小梅呆呆的看了很久,將手裏的孩子交給身邊的嬤嬤,說道:“你們先帶孩子去睡覺,我一會就去。”

    我笑著看了看小梅,又愛不釋手的摸了摸嬰兒嫩乎乎的臉龐。

    等屋子裏隻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小梅的臉色漸漸的紅起來,想說什麽卻又不能開口似的,我拉著小梅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真的不恨我跟了皇上嗎?”小梅咬了咬嘴角,把頭低了下去。

    “嗬嗬”我輕聲笑起來,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早就放下,現在隻是放不下。。。。。。”我頓主了,把後麵的話咽了進去,接著說:“我早就想問你了,隻是總沒有機會。”

    我看了看小梅詢問的目光,頓了頓,下定決心接著說道:“是你自己願意跟皇上的嗎?”

    小梅皺著眉頭,好像不願意說話,我趕緊說道:“別說了,我不問了。”

    沉默許久,隻有外麵的彎月微弱的照著我們兩個,月光下的紫禁城幽靜而虛幻。

    小梅抬起頭,看著外麵,眼光飄忽,慢慢說道:“你和十三爺走了以後,看了你留的紙條,第二天早上我才對皇上說,皇上你的臥室裏呆了整整一天,喝了很多酒,我沒有辦法,隻能在旁邊看著,後來我發現有血從皇上的拳頭裏流出來,我想擺開皇上的拳頭看看他的手怎樣,怎麽用力都掰不開。”小梅收迴目光,眼中竟然已全是淚水,接著說道:“那天晚上我成了皇上的人。”

    小梅已經哽咽起來,說道:“你為什麽不帶上我走。”

    我抱住小梅,她在我懷裏無法抑止的哭著,抽泣著說:“其實那天晚上,皇上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對不起。”我望著窗外的月光,好像有股遙遠的傷感浮在心頭。我輕聲問道:“皇上對你好嗎?”

    小梅在我懷中僵了一下,卻破涕而笑,道:“皇上總在喝醉的時候,來我這裏。”

    我心裏一苦,長長的歎口氣,我知道我在為小梅感到不值。我苦笑起來,十年前,如果我知道胤禛這樣為了我,我一定撲到他懷裏在也不離開,可是物事人非,現在,我也隻能徒增無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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