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之所以變了臉色,是因為裏麵傳出來的慘叫聲明顯是男人的聲音,而不是蘇遙的聲音。


    這迴蘇錦也顧不得會不會被蘇遙看見了,立刻就衝了出去。


    而眼前的情形,讓蘇錦的目光都呆滯了。


    那兩個男人已經躺在了地上,脖子一側有道一模一樣的傷口,鮮血正從裏麵汨汨而出,在地麵上聚積起了一片血色水泊。


    蘇錦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找來的兩個大男人,竟然被蘇遙給幹掉了。


    她雖然知道蘇瑩上次的行動失敗了,但還以為是楚王誤打誤撞地救了蘇遙,所以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幕。


    看到她驚訝的表情,蘇遙歪了歪嘴角,把染血的匕首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緩緩抬起一雙寒意凜然的眼睛。


    這都要感謝蕭銘,因為他是個蠢貨,所以在送她進牢房前,完全沒想到要搜她的身。


    所以,蘇遙身邊帶著的毒藥和匕首,足夠她應付兩個壯年男人了。


    剛才那一瞬間,她一甩袖子就灑出了一把噴嚏粉。


    這個名字是她自己胡亂取的,因為辰墨書上寫的原名太文雅太拗口了,蘇遙根本懶得記。


    對於她來說,藥的功能最重要。


    鑒於這玩意兒會讓人一瞬間嗆住,要是不趕快用清水洗臉漱口的話,就會一直打噴嚏打個不停。


    隻不過,這兩個男人是沒有打噴嚏的機會了。


    因為在他們被藥粉嗆住的瞬間,蘇遙手裏的匕首已然出鞘,準確地瞄準了大動脈的位置紮了下去。


    那兩具屍體還在本能地顫動著,隻不過他們的瞳光已經渙散,顯然失去了意識。


    按照蘇遙的經驗,他們會在一刻鍾內徹底掛掉。


    這會兒也和掛掉差不多了,因為大腦已經沒了意識,身體上的顫動隻是本能反應而已。


    其實她也有本事讓他們立刻咽氣,隻不過好久沒有殺人,所以蘇遙不自覺地心慈手軟了,些,力度不到位。


    不過這樣也許更好,至少驚嚇的程度是十足十的。


    看蘇錦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這麽瞪眼睛,眼珠一定很酸,至少蘇遙是這麽想的。


    她把擦幹淨的匕首重新插迴刀鞘裏,眼裏帶了一絲莫名的笑意:“要是你驚訝完了的話,不如咱們聊聊?”


    這句話提醒了蘇錦,她好像才突然覺察到了危險,轉身就要往外跑。


    蘇遙眼睛一眯,順手從男人腰帶上抽出一把短刀,脫手擲出。


    短刀從蘇錦身側擦過,碰在了對麵牢房的鐵柵欄上,火星四濺。


    蘇錦嚇得麵無人色,隻看了一眼就加快了腳步,跑得像兔子一樣快,連淑女的儀態都顧不上了,簡直就是狼狽出逃。


    看著剛才還盛氣淩人的蘇錦落荒而逃,蘇遙輕鬆地笑了笑,拍拍手站起身來。


    她本來就沒想傷到蘇遙,之所以丟出那把刀,不過是想讓她快點滾罷了。


    總是對著那張故作高貴的臉,真是受不了。


    蘇遙低頭看看地上的兩具屍體,正在考慮要不要換間牢房睡,地上潮濕已經夠要命的了,現在還沾上了血,就更崩潰了。


    隻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她到哪兒去找其他牢房的鑰匙呢?


    都怪蘇錦的準備工作做的太充分了,到現在還沒有獄卒出現,真是失職到家了。


    蘇遙正在思考這個糾結的問題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個熟悉的聲音。


    “你確定,不趁著這個機會逃跑?”


    蘇遙霍然抬眸,看到走廊盡頭那個人影時,臉上的神情立刻就冷了下來。


    “你來了多久了?”她反問道,聲音裏有著被壓抑的怒氣。


    看蕭譽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副標準的“看好戲”的架勢,不知道他已經來了多久了。


    以他的輕功水平,想要悄無聲息地藏在附近,簡直是太容易了。


    蘇遙抿緊了嘴唇,生氣的情緒已經開始醞釀了。


    蕭譽從暗處走了出來,目光從那兩具屍體身上閑閑掃過。


    “下次動手的時候,記得多用點力氣,萬一沒一刀斃命,危險的就是你了。”對她那點小心思了如指掌,但蕭譽卻偏偏不肯配合地假裝一下,而是輕描淡寫地戳穿了自己早就來了的事實。


    至少已經早到,看到她自衛殺人的場麵了。


    蘇遙一瞬間就爆發了:“你都來了,為什麽不過來幫忙?”


    麵對一個咆哮的姑娘,蕭譽隻是揚了揚一側的眉毛,還聳了聳肩:“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蘇遙真想給他一拳頭,說風涼話說的輕巧,要是真出事就晚了!


    她剛才也沒什麽必勝的把握,好在蘇錦找來的是兩個草包,一點兒應變能力都沒有,很明顯不是專業幹殺手的。


    要是專業殺手,就不會浪費時間擺架勢凹造型了,分分鍾就動手秒掉她。


    蘇遙不想搭理這個男人了,她用腳尖踢了下地上的屍體:“把這兩個拖出去,免得他們打擾本姑娘睡覺。”


    蕭譽嘴角逸出一抹微笑:“你不會真的想睡在這裏吧?”


    這丫頭心還真大,在死過人的牢房裏還能住得下……


    大概就是這種異於常人的個性,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吧。


    過去的那幾天裏,他雖然一直在盡力躲避著蘇遙,但是,一聽說她出事被抓到了天牢,他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蘇遙撇撇嘴:“那我還能怎麽辦,現在我是個殺人犯,當然要在牢房裏等著正義的審判了。”


    其實她才懶得待在這裏,隻不過不想開口向蕭譽求助罷了。


    那個家夥現在就開始奚落她了,要是她開口求救,他還不知道會囂張成什麽樣子呢!


    不蒸饅頭爭口氣,蘇遙決定就算在這裏睡出風濕病關節炎來,也堅決不主動開口求助。


    隻是被關在天牢裏而已,她憑自己的本事也能安全離開!


    蕭譽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溫暖掌心貼在她的皮膚上,讓蘇遙的心口沒來由地一緊。


    “幹什麽?”把心裏的那點小悸動用理智壓下去之後,她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情,“男女有別,離我遠點兒!”


    這男人就像是個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會爆。


    上迴她不過是表現得親密的那麽一丟丟,他就突然翻臉了,好幾天都不見人影。


    雖然那種“非常之舉”,是她迫不得已使出的,但他的反應,還是讓蘇遙有了一種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感覺,真是相當不爽。


    隻可惜,蕭譽從來就沒認真聽過她說的話。


    又或者是,這個男人自大慣了,自說自話的習慣永遠改不掉。


    “本王可以送你出城,去西關……或者去其他你想去的地方。”蕭譽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不想讓自己的目的聽上去太明顯了。


    不過,他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他明明就是三皇子,鎮守西關多年的主帥,偏偏他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頂著他老弟那個花花公子的名頭到處亂晃。


    一想到他欺騙自己的種種事情,蘇遙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你想讓我走?可以!”她單刀直入,問出了最想知道的那個問題,“那麽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蘇遙沒想過要那麽直接地問,隻不過這家夥太氣人了,讓她頭腦一昏就不聽使喚了,隻想把他的假麵具拆穿下來,狠狠罵上一頓。


    蕭譽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光警醒了很多:“你的意思是……”


    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打算認賬了。或者是,他根本就不信任她,所以從沒打算過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蘇遙抿了抿唇,心裏的衝動反複了幾次,最終還是被她壓下去了。


    現在還沒到掀開底牌的時候,至少,她還沒怎麽報複這個無恥的家夥。


    過早的拆穿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想到這裏,蘇遙倨傲地揚起了下巴,改口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自己的身份,身為晉王那個不學無術浪蕩成性的弟弟,是沒理由沒資格來管你大嫂的事的。”


    說完之後,她又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樣好像隻是鄙視了一下楚王蕭睿而已,對麵前的這個男人沒法造成任何打擊。


    於是蘇遙果斷補刀:“不過你們倆是一個媽生的,區別也大不到哪裏去,都不是什麽好人!”


    看到蕭譽的臉色明顯變黑了,她這才暢快地吐了一口氣,越過他就要往牢房深處走。


    蕭譽隻伸出腳微微一踢,其中一具屍體的手就無意識地揮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蘇遙的腳踝上方。


    那裏,有個穴位。


    蘇遙隻覺得腳踝處一麻,整隻腳就失去了知覺,踉蹌了一下就摔倒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因為身體的本能反應,她隻能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東西來自救。


    蕭譽的胳膊已經伸出來等著了,被蘇遙抓住後,他隻輕輕一勾,就把她勾到了懷裏。


    “你的行動比嘴巴誠實多了,嘴上把我說的一無是處,現在還不是要投懷送抱?”他特意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嘴角還惡意地勾起了少許弧度,笑得邪氣十足。


    蘇遙的小心肝又顫了一下,這句話的調調,聽著怎麽這麽熟悉?


    其實這男人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吧?不,其實他是從總裁文裏穿越過來的吧?瞧他那個語氣那個用詞,不用邪魅狂狷來形容他簡直就是浪費了。


    雖然前世拜讀言情小說無數,但真有這麽個男人在耳邊這麽說話時,蘇遙還是不爭氣地燒紅了臉頰。


    “放開我!”她惱羞成怒地吼道。


    蕭譽抬了抬眉毛:“你確定?”


    他眨了眨眼睛,用睫毛示意了一下地麵的情況。


    正下方,就是一具麵目猙獰的屍體。


    蘇遙當然也看到了,她的腳踝還麻著,不一定能支撐住自己身體的重量。


    要是摔倒的話,就會直接摔在那具屍體身上了。


    這滋味,可能會有點酸爽…… 所以,蘇遙在心裏衡量了一下之後,還是果斷地選擇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路:“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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