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眯起了眼睛,腳步卻沒停也沒停,直奔門口而去。


    眼看著離門口就差幾步地兒了,眼前碧色衣裙一閃,果然是碧翹又擋到了麵前。


    蘇遙恨得牙癢癢,沒想到看上去嬌嬌弱弱的一個姑娘,骨頭竟然硬得要命,剛才拍了那麽狠的一下,也隻不過是暈了這麽一小會兒。


    這個碧翹,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對付。


    如果說容玥是隻心機白兔的話,那碧翹就是朵裝模作樣的白蓮花,表麵上看著柔弱無害,其實骨子裏早就被淤泥給塞滿了。


    自己之前以貌取人,還把碧翹當成了是可信的人,想想就覺得鬱悶。


    這朵小白蓮,怎麽就像個打都打不死的小強呢?


    而且還這麽過分,專門等到她快要成功逃跑的時候再來阻撓,真是可惡!


    蕭銘顯然很訝異:“你說什麽?”


    碧翹摸了摸自己腦後的傷口,收迴手時,柔嫩白皙的手上已經沾了鮮紅的血,紅白相襯,格外觸目驚心。


    她緊接著就伸出手來指著蘇遙:“就是她,殺了武牢頭,又想殺人家滅口,趙王殿下,您可要為翹兒做主啊!”


    得,連撒嬌的手段都使上了。


    美人的臉蛋如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又在受傷流血,和好端端站著的蘇遙比起來,男人會偏向誰便可想而知。


    更何況,房間裏除了一個死人之外,就隻有蘇遙和碧翹兩個人而已。


    碧翹現在受了傷,所以理所當然地被看成了是受害者。


    既然打了碧翹的人是蘇遙,所以按照慣性思維,其他人當然是把武寬死了的罪也算到了她頭上了。


    蘇遙簡單考慮了一下,覺得現在對著個草包大皇子,開口反駁其實也沒什麽意義。


    見她不說話,碧翹眼底掠過一抹疑惑。


    碧翹還是頭一迴見到,有被冤枉了還不出聲的人。


    不過現在她也顧不上去揣摩蘇遙的心思了,隻想著盡快把罪名給落實了,好徹底洗脫自己的嫌疑。


    “趙王殿下……”碧翹哀哀地叫了他一聲,看樣子是想向他走過去。


    然而,她才剛走了一步,身子就突然一晃。


    蕭銘也是個男人,具備所有男人的正常反應,於是立刻伸手接住了那副嬌弱軟倒的身子。


    他老早就垂涎於這紅袖館的頭牌了,隻是這碧翹就是傳說中那賣藝不賣身的名妓,說是每天都挑選一名入幕之賓。


    說是入幕之賓,事實上也隻是“入幕”而已,離上榻的地步還遠得很。


    現在碧翹暈倒在了他懷裏,也算是主動投懷送抱了。


    蕭銘隻覺得一股幽香從她身上散發出,聞著心裏就有點癢。


    在唾手可得的美色麵前,蘇遙就算是再美上十倍也沒用了。


    畢竟,蘇遙是他的弟媳,輕易不能碰,而碧翹……隻不過是個煙花女子而已,就算她是賣藝不賣身的貞潔烈女,現在暈過去了,也隻能任他擺布了。


    馬上就要到手的美人,和一個不能隨便碰的美人相比,哪個更重要,已經顯而易見了。


    想到這裏,蕭銘激動得都要打哆嗦了。


    一看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蘇遙就覺得惡心。


    她果然還是不如碧翹能豁得出去啊,要是讓她對這個色胚投懷送抱才能脫身,她倒寧願去坐牢!


    蕭銘現在滿心裏都想著待會兒該怎麽快活,真恨不得趕緊帶著美人就走。


    “弟妹,你看……這證據確鑿,隻能……先委屈你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她隻挑了挑眉毛:“是要把我關在這兒,還是大理寺?宗人府?天牢?”


    她說了幾個從影視劇來學來的名詞,蕭銘能聽懂的也隻有一個:“……天牢。”


    “那就快走吧。”蘇遙帶頭往門外走去,她真是不想繼續站在這裏看這個猥瑣男對著碧翹垂涎三尺了。


    雖然事實證明了,碧翹不是什麽好人,但她為了陷害自己,竟然要對這麽個色胚投懷送抱,也真是夠了。


    蕭銘從來沒見過去坐牢還這麽心急的,頓時對蘇遙刮目相看。


    “弟妹,你不要怕,我會盡力幫你的。”


    蘇遙沒有迴頭,隻是惱火地翻了個白眼。


    她根本就不稀罕蕭銘這種人的幫忙,他想索取的報酬,不好意思,她給不起,也沒打算給過。


    與其和這種色胚討價還價,她寧願和蕭譽那種腹黑男打交道……


    腦子裏剛蹦出這個名字,蘇遙就趕緊把這個念頭給掐滅了。


    還想那個家夥幹嗎?最厚臉皮的就是他了!


    不想了不想了,說不定蕭譽還巴不得她被關進天牢,根本就不會來救她呢!


    蘇遙本來隻是賭氣地想想而已,誰知道真被她給烏鴉嘴說中了……


    一個時辰之後,眼巴巴地瞅著門口的蘇遙終於放棄了,看來,是沒人會來救她了。


    收迴目光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脖子都因為保持一個姿勢而保持得酸了。


    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脖子,蘇遙心裏的憤怒簡直都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


    蕭譽那個王八蛋,竟然真的不來救她了,混蛋,真是大混蛋!


    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他了?不就是上次表現得稍微……大膽了一些,不就是假裝去勾引他了嗎?


    想想那天他離開時的樣子,好像……是有那麽一點生氣。


    這麽點玩笑都開不起,真是小氣!


    也不想想從前都是誰占誰便宜,她這個弱者還什麽都沒說呢,他竟然還好意思生氣!


    懷著對蕭譽的滿腔怒意,蘇遙決定不再愚蠢地等下去了,還是睡覺算了。


    天牢這個地方,她並不陌生。


    穿越後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的就是天牢。


    隻不過上次,她被藥力控製了,感覺不是太敏銳,也沒能好好打量下周圍的環境。


    現在看看,這天牢裏的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和現代的監獄根本就沒得比。


    沒床就罷了,竟然連堆稻草都不給!地麵還潮濕地要命,她雖然已經盡量減少自己和地麵的接觸麵積了,但還是覺得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染了潮氣,繃在皮膚上特別難受。


    這種地方,要她怎麽睡啊?


    蘇遙皺皺眉頭,抱著雙肩蹲在了牆角。


    還是蹲著算了,至少鞋底比較厚,不會輕易被潮氣侵染。


    真是沒想到,她竟然也會落到這麽崩潰的境地,蹲在牆角裏……幸好她現在是在大燕,認識她的人沒幾個。


    要是被前世裏那些家夥們知道了她的慘狀,一定會笑得肚子疼……


    當耳邊傳來笑聲時,蘇遙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幻聽了。


    但是,那聲音有點兒熟悉……


    蘇遙緩緩抬起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襲華麗的錦袍,淺黃色的裙擺上繡著百蝶穿花的圖樣,是京城裏的貴族小姐們最喜歡的花樣。


    有那麽一瞬間,配合著耳邊的小聲,蘇遙以為是時間又倒迴了穿越之初。


    隻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被人綁著抽打得死去活來的,眼前的女人也不是蘇瑩,而是換成了比她段位更高的蘇錦。


    除此之外,其他場景一模一樣。


    附近的牢房都空無一人,這邊隻有她這麽一個囚犯,大概也算是天牢的貴賓區了,因為犯罪的貴賓不常有,所以這麽清靜。


    而且,也沒有獄卒,周圍連個巡邏的侍衛都看不到。


    就隻有她和蘇錦隔著一道鐵柵欄麵對麵,而且,蘇錦輕輕抬起手時,就有兩個男人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這情況豈止是似曾相識,簡直就是和上迴如出一轍。


    蘇遙嘲諷地挑起了眉毛:“我一直覺得,你和蘇瑩在這裏有點區別,”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太陽穴,“不過現在看來,你們倆的智商也就是半斤八兩,做的蠢事都一樣,怪不得是親姐妹。”


    示意身後的男人上前打開牢門後,蘇錦發出一聲冷笑:“你錯了,我比她聰明,因為我不會浪費時間折磨你,我隻想……”她眼底陡然迸發出一線冷光,語聲森然,“我隻想要你死!”


    蘇遙覺得,沒必要去問理由了。


    周氏母女一向是把她當成眼中釘的,隻不過從前那位蘇二小姐實在太天真,說難聽點就是有夠傻的,所以對那母女三人威脅程度不高,平時虐待虐待也就行了。


    然而,和皇子有了婚約之後,蘇遙對她們來說,威脅程度就大大提高,所以對付的手段必須是置於死地。


    上次是蘇瑩,這次是蘇錦……


    那兩個男人正在一步步靠近,其中一個手上已經多了根麻繩,另外一個正在活動手腕,顯然是想抓住她的雙手。


    蘇遙咬緊了嘴唇,一點點地向後退去。


    她這種示弱的表現,反而鼓勵了那些男人,他們的腳步立刻加快了,臉上還不自覺地掛上了獰笑的表情。


    看到這種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蘇錦嘴角也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獰笑。


    那兩個男人已經把蘇遙堵在了牆角,其中一個正要把繩圈往她頭上套去!


    蘇錦本能地把身子往一邊側了側,避開了一點。


    並不是因為她不敢看殺人的場麵,而是因為民間流傳,說是枉死之人會把兇手的樣子印在眼睛裏,變成厲鬼也會詛咒報複。


    蘇遙要是想記住兇手,就去記住那兩個男人的臉好了。


    想報仇的話,也去找那兩個家夥好了,那兩個不過是蘇錦達成目的的工具而已,目標達成之後,誰還會去管工具的下落?


    確定蘇遙已經看不到自己了之後,蘇錦放心地笑了笑,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會知道,晉王妃犯了殺人大罪後,在天牢裏畏罪自殺了。”蘇錦陶醉地說著,幾乎都能展望到未來的美好前景了。很快,耳邊就傳來了慘叫聲,但蘇錦嘴角的笑容卻突然收斂了,甚至還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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