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大多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來看他們倆的,但容玥卻是恨得牙根癢癢,連名門淑女的禮儀都忘了,一雙筷子都快把麵前的菜搗成漿糊了。


    還有一道冷厲的目光,來自於皇帝身側的席位上。


    能坐在那裏的人,身份顯然非同小可,在大燕,能享有這種殊榮的就隻有元承昊了。


    老皇帝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偏愛,自己麵前有什麽好菜,都要讓元承昊嚐嚐。


    因為還要應付皇帝,所以元承昊冷厲的目光一閃即逝。


    當他陪著皇帝喝了杯酒後,一抬頭就看到了蘇遙笑得彎彎的眉眼。


    看到她笑得這麽開心,元承昊眼底不禁也有所動容,嘴角也跟著向上揚了一揚。


    估計他知道蘇遙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麽的話,就笑不出來了。


    蘇遙並不是腐女,但在現代見到的奇怪事情多了,多多少少也有點了解。在她眼裏,元承昊這個男小三真是表現的登峰造極,還當著人家大老婆的麵呢,就這麽眉來眼去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


    哦,不對,除了皇後這個正宮之外,還有宮裏的其他妃子們,一個個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看上去活像是孔雀開屏。


    不知道這群鶯鶯燕燕裏麵,哪一個是那對雙胞胎兄弟的娘……蘇遙伸長了脖子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女人臉上都是塗得紅紅白白的,想看出來本來麵目都難,更別說去對比了。


    這麽多女人都盯著一個皇帝,但皇帝卻偏偏盯著身邊的小白臉,真是暴殄天物辜負紅顏呐!


    大概是本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皇後很快就找了個借口,說是要去照看樂珊公主,先行告退了。


    皇帝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隻是隨便地揮了揮手,完全不在乎皇後做什麽。


    皇後走了之後,蘇遙頓覺身上的壓力有所減輕,終於有心思低頭麵對一桌子精美食物了。


    管他呢,現在填飽肚子最要緊,不然待會兒和身邊那個男人慪氣都沒力氣。


    現在沒熱鬧看了,宴席就漸漸熱鬧起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嬪輪著番兒地敬皇帝酒,其他皇子皇女和皇親國戚,也都三個一派五個一夥地互相敬酒,攀談開了。


    蘇遙對於現狀很滿意,這本來才是飯局應該有的狀態嘛,要是都盯著她看起來,那和耍猴有什麽區別,她又不是猴!


    現在嘛,她就能安安心心吃飯了,當然,要是旁邊那家夥肯放開她的手,她就不至於要吃得這麽別扭了。


    蘇遙一邊吃,一邊在心裏詛咒蕭譽,還把盤子裏的肉丸子都當成了他,恨不得能有個叉子,把他戳的渾身是洞。


    她正專注地用勺子在盤子裏畫圈圈詛咒某人,完全沒有留意周圍的聲音,卻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又被捏緊了,而且還挺疼的。


    蘇遙惱怒地抬頭看過去,卻見到剛才還一臉暖色的蕭譽,又恢複了之前冷酷冰山的樣子,眼裏甚至還有點怒意。


    還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被捏疼的是她,該生氣的也是她好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會兒,蘇遙才聽到一聲明顯是來打岔的咳嗽聲。


    她循聲望去,隻見二皇子蕭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正尷尬地舉著個酒杯對著自己。


    蘇遙困惑地瞪大了眼睛,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了。


    剛才依稀聽到蕭俊在向什麽人敬酒,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蕭俊是在向她自己敬酒。


    可惜剛才她全心全意在畫圈圈,完全就當做了耳邊風。


    見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蕭俊又重複了一遍:“我敬弟妹一杯。”


    人家都這麽誠懇了,總是讓他舉著酒杯等著也不是那麽迴事,蘇遙慌忙去端酒杯,同時用力甩開蕭譽的手,想要站起來。


    蕭譽這時候已經醒悟過來,知道自己之前做的已經很出格了。


    雖然他知道,蘇遙實實在在地是他自己的老婆,但別人都不知道啊。


    要是她站起來的時候,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確實是有點兒過了。


    剛才他是一時衝動,被那些黏在她身上的男人目光刺激到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宣示主權。就算其他人都看不見也無所謂,他隻是想要在她麵前宣示主權而已。


    之前已經留下了滑冰,蕭譽無意給宮裏的這些閑人製造更多的話題,於是難得地配合了一下,鬆開了自己的手。


    蘇遙終於得以順利地站起來,衝蕭俊舉起了手裏的酒杯,兩人點了點頭,就把酒喝了。


    在蘇遙看來,這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殊不知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沒這樣想,放在桌下的拳頭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要不是因為這是宮宴,有皇帝在這裏看著,蕭譽真想立刻把蘇遙給拖迴家去。


    他真是小看了她充當禍水的本事,從元承昊到蕭銘,現在再添上一個蕭俊,就沒有哪個男人是她沒招惹過的。


    不是眉來眼去,就是讓那些男人來無故獻殷勤,現在倒好,她竟然都和別人舉杯共飲了,還笑得那麽開心!


    蕭譽還沒想好該怎麽教訓一下這丫頭,身旁卻突然一空,這丫頭喝完了酒竟然沒老老實實地坐下,反而要往外走。


    雖然剛才已經告誡過自己不要再惹出更多的事來了,但眼看蘇遙要走,蕭譽還是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迸出幾個字來:“你要去哪兒?”


    蘇遙的衣袖被他抓住,差點被拽迴來,心裏怨氣橫生,借著酒勁衝他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蕭譽眸色一沉,手上更用力了些。


    “不說清楚,你哪裏也別想去!”


    她是不長記性嗎,難道沒聽懂他之前說的話?除了他身邊之外,她哪兒也別想去!


    蘇遙又氣又急,好在大多數人正在吃喝談天,注意到這邊異狀的並不是很多。


    蕭譽沒有放手的意思,她隻能彎下腰去,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要去茅廁!你再不放手,我隻能就地解決了!”


    墨色長眉懷疑地挑起,蕭譽的聲音也充滿了不信任:“真的?”


    不知道是酒力作祟還是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反正蘇遙已經豁出去了,什麽都說得出來。


    她低了低頭,垂落的長發幾乎碰到了蕭譽的額頭。


    因為有頭發當掩飾,所以除了蕭譽之外,沒人能看到她咬牙切齒的表情。


    “要是不信的話,你就跟著我去,變態!”


    量他不會有這樣的膽子,在皇宮裏擅闖女廁,話說這裏有沒有女廁所這個編製,還是個問題呢。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蘇遙又不是真的內急,隻是不想繼續在這兒坐下去了。


    繼續留在這兒,還不知道這男人會再做出什麽奇葩舉動。


    她那點可憐的名聲,可禁不起一毀再毀了。


    萬一觸犯了眾怒,被拉去沉塘了可怎麽辦?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走為上策吧。


    蕭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蘇遙也毫不示弱地盯迴去,僵持了片刻之後,他終於放開了手。


    蘇遙剛直起腰來,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他囑咐了一句:“快點迴來。”


    還快點迴來……快你老母啊!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但蘇遙還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才邁開步子走了。


    走出了蕭譽的視線範圍後,她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


    心情愉快了,看皇宮的夜景也覺得賞心悅目了很多。


    蘇遙對皇宮裏的路不熟,所以信步亂走了一通,隻要記住怎麽迴宴會上就好。


    反正肚子已經填飽了,飯後散個步也不錯。


    她打算多在皇宮裏轉悠一會兒,估摸著等宴席快散了再迴去,免得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上演“亂倫”大戲。


    誰知道走了一會兒,蘇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故意放慢腳步,轉頭去摘路邊的一朵花,眼角餘光果斷瞥到了一抹迅速閃避開的影子。


    果然是有人跟蹤她!


    哼,論跟蹤她是老行家了,就這麽點小伎倆也來她麵前班門弄斧?


    剛才那匆匆一瞥,她已經看到了跟蹤者的身形,好像是個女人。


    蘇遙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笑意,腳步驟然加快了,連拐了兩個彎之後……


    尼瑪,怎麽走進死胡同裏了?


    麵前就是一堵牆,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塌了半邊,沒想到宮裏也有這種豆腐渣工程,真是外表光鮮內裏差勁。


    後麵還吊著個尾巴,蘇遙沒得選,隻能從塌了半邊的牆頭上翻過去了。


    誰知翻過去後走了幾步,眼前的場景卻越來越熟悉,好像是才剛來過一趟似的。


    尤其是前麵那座宮殿的風格,實在太過眼熟……她大概是從這處宮苑的後園牆頭翻進來的,正好麵對著一扇大窗戶,那窗紙的圖案,好像才見過沒多久。


    蘇遙還沒弄清楚自己是在哪裏,身後的腳步聲卻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了。


    而且,腳步聲還變得粗重了,像是個男人似的。


    她不是這麽倒黴吧,多拐了幾個彎,跟蹤者就從女的變成男的了?


    對付女人蘇遙自認為綽綽有餘,男人就不好說了。


    時間緊迫,她隻能一閃身繞過拐角,貼著牆根蹲下來了,希望那個跟蹤者別來搜查這個小旮旯,還是往前麵去找吧。


    她的後背才貼上牆根,就看到一個男人急匆匆地從塌了半邊的圍牆那邊走過來,目標明確地往這邊走過來了。


    蘇遙的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然而視線所及之處,那雙繡了夔龍紋的靴子卻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窗戶下麵。


    能穿這種靴子的人,一定是皇親國戚。


    不過今天進宮的人都是皇親國戚,所以範圍太大,不是能靠著一雙靴子來判斷的。


    看這男人的架勢,不是來抓她的?蘇遙的心立刻就放下了一半……


    不是跟蹤她的就好,等這貨走了,她就能悄悄溜迴到宴席上去了。輕敲窗子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男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不過說的不是人話,而是模仿了鳥兒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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