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毒蛇就要一口咬上那個醜男人的脖子了,蘇遙心裏一喜,找準要害的地方就要狠狠踢上他一腳。


    哼,上有毒蛇一條,下有她的蘇氏無影腳,看這個神經病怎麽躲得過!


    眼看著自己就要一腳踹中他的要害了,那個男人卻在緊要關頭詭異地一閃身,躲開了她那一腳。


    這一腳是躲過去了,但毒蛇的尖牙卻沒有躲過。


    看著那白森森的尖牙落了下去,蘇遙便趁機從他身邊擠了過去,跑向房門的方向。


    她聽到那個男人在身後憤怒地咒罵了一聲:“養不熟的畜生!”


    在拉開門的瞬間,蘇遙還是沒忍住迴頭看了一下戰局,隻見那條毒蛇已經被扯成了七八截,連兩顆大牙都被掰下來了,真是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不過幸虧有這條蛇,要不然她也逃不掉。


    能在一眨眼的工夫裏就把一條活蛇整成這樣,這個神經病的身手一定不賴,至少比她要強得多。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時,她已經打開了房門。


    天助她也,剛拉開門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走來的蕭譽,蘇遙簡直都要熱淚盈眶了。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看到這個男人也會這麽開心。


    隻不過她高興的太早了點兒,就在蕭譽發現了異常趕過來的時候,她的後衣領已經突然一緊,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


    蕭譽已經伸出手來拉她了,但兩個人的手指尖卻硬生生地錯過了,隻差一點兒。


    扯住衣領的那股力量太大,蘇遙根本就停不下來。


    後背重重地撞上了個人,但她連轉頭去看的想法都沒有了。


    真是倒黴,差一丟丟就要逃出這個神經病的魔爪了,結果卻還是功虧一簣,真是想想就要吐血了。


    一隻冰冷黏膩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蘇遙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個……你剛才殺完蛇有沒有擦手啊?你知不知道我有潔癖啊!”自己已經落入了敵人的魔爪,蘇遙反而鎮定起來了,還理直氣壯地對著那個醜男人吼了一句。


    她雖然沒有什麽潔癖的毛病,但一想到他的手才剛剛擰斷過毒蛇的脖子,一轉眼又過來掐自己,真是怎麽想都不是滋味。


    那個奇怪的男人反而笑了:“死到臨頭了,你還能想到這些?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眼看蘇遙被人挾持,蕭譽隻能警惕地站在門口,手指暗暗扣住了長劍,卻不敢貿然行動。


    雖然情況很危急,但聽到她說的話時,他眼底還是浮起了一點笑意。


    他早就知道她和一般姑娘都不一樣了,但在生死關頭,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的,估計翻遍了整個大燕都找不出第二個。


    不知道怎麽的,蕭譽竟然有了點兒自豪的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家種的白菜長大成才了一樣。


    隻不過一瞬間的工夫,他眼底的笑意就被惱火取代了。


    那當然了,他家種下的白菜,現在被別人挾持在手裏當人質,這滋味能好受嗎?


    蘇遙衝醜男人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麽要怕,你根本就不是來殺我的。”


    “哦,何以見得?”醜男人居然還文質彬彬起來了,走起了古典風。


    蘇遙最討厭他們這些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了,一點兒都不通俗易懂。


    “你要是打算殺我的時候,剛才就能動手了,吃飽了撐得才會折騰出這麽多事兒來。”


    殺人嘛,用刀最快,何必要大張旗鼓地弄條毒蛇來恐嚇她?


    被她形容為吃飽了撐得,那個奇怪的男人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高興的樣子,相反,他看向蘇遙的目光卻更亮了,顯然對她有極大的興趣。


    蘇遙盡量把脖子歪得更狠些,同時擠眉弄眼地對蕭譽打著眼色。


    她現在寧願和那個喜怒無常的家夥待在一起,也不想被一個又醜陋又變態的男人挾持!


    蕭譽終於沉聲開口:“放了她,否則本王會讓你後悔生下來。”


    蘇遙挑了挑眉毛,這句威脅倒挺合她胃口的,至少比剛才那個神經病好多了,她最討厭說話矯情的男人了。


    “楚王殿下,你不要太自信了,想抓到我可不容易,”醜男人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又貼近了蘇遙的耳朵輕聲道,“膽大包天的小姑娘,今天不大合適,咱們換個時間再續前緣。”


    再續前緣……多浪漫的一個詞兒,竟然是個神經病對她說的。


    蘇遙想也沒想就呸了一聲:“續你個大頭鬼啊!”


    很明顯,這家夥想跑!


    她反應的很快,在對方放開自己的瞬間,就反手迴身抓住了他的腰帶。


    這也是她前世的經驗,抓人的時候,抓衣服容易被撕破,但腰帶就不一樣了,想弄斷可不容易。


    而蕭譽的長劍已經出鞘,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揮起一片劍光,直刺蘇遙身後的男人。


    腰帶被牢牢地抓住,那男人沒法利落地脫身,眼底突然閃過了一絲兇殘的光。


    蘇遙一心隻想抓住這個變態,留著以後好好修理,所以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然而下一刻,她隻覺得手腕處一陣劇痛,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指。


    緊接著,她的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推。


    蘇遙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轉了個圈子,隨即向前撲去……


    她眼前現在一片混沌,所以並沒有看到,自己是直衝著蕭譽手裏的劍撲去的。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重重地砸在了某人的身上。


    蘇遙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所以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隻能通過近在咫尺的唿吸聲來判斷,自己好像是摔在了某人的胸前……


    她想要支起身子來,但手腕卻疼得她直冒冷汗,根本就使不上勁。


    蕭譽扶著她坐起身來,蘇遙還沒坐穩,就著急地吼道:“你怎麽不去追那個變態!”


    神經病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出牌完全不按常理來。今天他能帶著條毒蛇摸到自己的房間裏來,明天說不定就能弄一包炸藥來把她的房間給炸了,這都是不好說的事兒,一切都看他的心情嘛。


    所以,這種變態還是盡早抓住比較保險。


    但是讓蘇遙鬱悶的是,她剛才都那麽竭力配合了,蕭譽竟然還是讓那家夥跑了!


    不僅如此,他現在還一點兒去追的意思都沒有。


    “你還不快去!”蘇遙想捶他一拳,結果卻隻是讓自己的手腕疼得更厲害了。


    那個王八蛋,竟然把她的雙手手腕都給擰脫臼了!


    蘇遙正疼得齜牙咧嘴,肩膀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你剛才到底在幹什麽?”耳邊傳來了男人憤怒的低吼。


    蘇遙茫然地抬起頭來,瞪著眼前那個模糊的輪廓。


    這是在鬧哪樣?明明她是受傷的那個好不好,怎麽聽他的口氣,她反而像是個罪人似的,還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的那種?


    蕭譽的視力比她要好,在黑夜裏也能看清楚東西。


    看著她疼得都皺起來了的小臉,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在問你,剛才為什麽那樣做!”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抓住那個混蛋,把他吊起來打!”蘇遙忍著疼吼道。


    但肩膀上那兩隻鐵鉗般的大手卻收得更緊了,蕭譽猛然貼近了她的臉龐,一字字道:“再也不準這樣做!”


    蘇遙皺起了眉頭,不假思索地反駁道:“憑什麽?”


    看著她倔強揚起的臉,蕭譽的眸色陡然一暗,用力把她抱進了懷裏。


    剛才那一刻,是他這十幾年來最害怕的一刻。


    自從十歲以後,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害怕了,但是剛才,他再次體會到了久違的恐懼感覺。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透過窗紙投下淡淡的光澤。


    蕭譽的目光緩緩下落,當看到她白皙脖頸上那道明顯的紅痕時,他的目光突然收緊了。那是一道新鮮的傷口,雖然並不深,但還是有細小的血珠在緩緩滲出。


    殷紅的血珠和白皙細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要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樣,當然,是連同恐懼和痛楚一並烙印。


    剛才,她的脖頸幾乎是貼著他的劍鋒擦過的。


    她沒有覺察到,但他卻看到了,鋒利的劍刃擦過她的脖子,留下了細微的傷口。


    隻要再偏差一點……如果他沒有及時側開長劍的話,那麽那道傷口,就會貫穿她的脖頸,讓鮮血隨著生命噴薄而出……


    他差一點點,就失去了她。


    而且,還是差點就親手害死了她。


    想到這裏,他的雙臂就更加用力。


    蘇遙被他抱得莫名其妙,現在更是叫苦不迭。


    他至於用這麽大力氣嗎?她本來就是個傷員,現在好了,全身的骨頭都有散架的危險。


    要不是眼前這人的臉和氣息都這麽熟悉,她幾乎要以為眼前的這個不是老相識,而是剛剛逃走的那個神經病了。


    “你……”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話來,“你能不能……別那麽用力?”


    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勒扁了,連唿吸都開始困難了。


    蕭譽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收緊的雙臂略微放鬆了一下,但仍然沒有放開她。


    “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冒險的事了。”心底最初的驚濤駭浪已經過去了,蕭譽恢複了少許鎮定,聲音卻不由自主地溫柔了些。


    聽到他這前所未有的口氣,蘇遙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這還是她從前認識的那個男人嗎?


    月光逐漸明亮,而她看清了他的眼神,心跳一下子就亂了節拍。


    剛才……他是在溫柔的對她說話嗎?


    要不是她的手腕還在堅持不懈地用疼痛來提醒她,蘇遙就要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而且還是個噩夢中途變成美夢的特例。就在她愣神的工夫,眼前那個男人已經溫柔地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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