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有窗,但是郭清沒有打開。

    早上還是晴空萬裏,現在外麵已經布滿了烏雲,像是又有一場沙塵暴襲來。

    郭清本想睡一個好覺的,但是空氣中濕熱的氣息已使得他快要悶得出不了氣了。饒是這樣,他還是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到了中午。

    午飯是小孟帶到房間裏來的。

    郭清很好奇,這“繡花鞋”看起來並不是個小組織,可為什麽這裏沒有一個傭人。

    郭清心中的問題豈止這一個,但是他一個都沒有問。

    他是個好管閑事的人,但是卻不主動去找閑事,雖然自己的好奇心很重,但是這些事情若是不知道,豈非又少了一事?

    “郭公子,你可睡得好?”

    郭清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麵全是汗珠,他的衣服也已經被汗打濕。這種情況下,他要是說自己睡得好,那就是在騙人了。

    但是他還是對著小孟點了點頭。

    “看天氣,好像又要刮大風了。”

    小孟歎了口氣,像是這場風來得不是時候一樣。

    “不僅要刮風,還要下雨。”

    小孟把飯菜放在了桌上,又給郭清倒上了一杯酒,繼續說道:“這裏下雨本就是一件很不平常的事,這場雨不僅擾人,還擾亂了我們的計劃。”

    郭清勉強笑道:“擾亂什麽計劃,我並不知道。但是這下在沙漠中的雨,想必不會擾人的。”

    小孟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走到了門口,又迴頭看了眼郭清。

    她還是沒有說話。

    郭清似是已經習慣小孟這種欲言又止的舉動,他想到了昨晚桌上那幾個字,小孟至今都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既然叫自己快走,為什麽又要自己留下了幫忙呢?

    郭清已經頭很疼了,所以小孟為他倒上的那杯酒,他沒有喝。

    喝這杯酒的人是樂漫終。

    小孟走出門沒多久,樂漫終便進來了。

    他沒有敲門,因為門沒有關,他便直接走了進來。

    “你知道,隻有狗走進了才不會敲門的。”

    樂漫終沒有生氣,他隻是笑了笑,便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我在這裏,和狗又有什麽區別?”

    他的話,竟然和昨晚小孟說的那幾句有幾分相似。

    “你的師姐,應該不會在這裏吧?”

    樂漫終對著酒杯看了良久,才緩緩問道:“你說的這裏,是指‘繡花鞋’?還是這片沙漠?”

    郭清沒有迴答,也沒有多問。

    他知道樂漫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表示著這個人並沒有在這裏。

    可樂漫終卻是等著郭清的提問,他見郭清沒有說話,便接著說道:“那日我便對你說過,我在這裏是為了一個女人,我的臉也是為了這個女人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郭清道:“這個女人難道不是你的師姐?”

    樂漫終歎道:“我隨對她有情,但奈何她早就是人婦了,我又怎麽會去做那種有違倫理的事呢?”

    郭清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感覺這裏更加悶熱了,而且他的臉也開始發燙了起來。在樂漫終說出這句話之前,郭清還真就以為樂漫終是這樣的人。

    “看來你雖然癡情,但是卻很理性。”

    “我不理性。”

    郭清的表情現在就像是一口氣將桌上這壇酒悶了下去一般。

    難受。

    “你既然不理性,那又為何離開你的師姐?”

    樂漫終道:“那是因為我又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

    令一個男人快點走出情傷的辦法,難道隻有借酒澆愁,以及移情別戀了嗎?

    郭清忽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這一輩子都有李晴苓的陪伴,無論是什麽時候,他從未感到孤單。

    “這個女人是否就是‘繡花鞋’中的人?”

    樂漫終沒有迴答,他隻是喝了一大口酒。

    “你的臉不僅是為了這個女人,還是為了‘繡花鞋’變成這樣子的?”

    郭清這時覺得樂漫終的付出實在是太大了。

    難怪這“繡花鞋”中隻有樂漫終一個男子。

    樂漫終忽然說道:“我勸你早點離開這裏,莫要再淌這灘渾水了。”

    郭清無奈地笑道:“可我如今已經是身陷這灘渾水之中,又如何能夠走得出來?”

    樂漫終道:“你不怕死?”

    郭清反問道:“你怕過死嗎?”

    怕死,這兩字對於這兩個曾經在蒼州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的人來說,已經是一個陌生的詞了。

    可是郭清竟然覺得自己開始怕起死來了,或許是近幾年的日子過得太過於滋潤,又或是自己身邊的親友越來越多,總之現在的他已不能像當年那樣無牽無掛了。

    可是樂漫終呢?

    他還是沒有迴答郭清。

    好像今天他對郭清的問題都是在迴避,生怕自己因為多說了一句而說漏了嘴。所以他現在站起了身,喝幹淨了最後一口酒,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郭清的房間。

    郭清沒有留住他,他甚至都不知道樂漫終來他房間裏的目的是什麽,難道隻是叫自己抽身嗎?還是隻是來喝幾杯酒的,或許他在這裏待得時間太長,沒有人能夠給他一述衷腸了。

    郭清現在終於拿起了筷子,夾起了桌上的菜。

    他在想這是誰做的飯菜,竟然這麽對自己的胃口。難道是小孟?還是說這是司徒老板自己親自下的廚?他吃著吃著,便笑了起來,因為他已有很久沒有吃到這麽可口的飯菜了。

    “郭公子笑得這麽開心,看來這些菜都很合你的胃口嘛。”

    說話的人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看著郭清。

    郭清現在很後悔沒有關上房間門,甚至還有點怨恨小孟端飯菜進來之後沒有關上門。但是郭清臉上的笑容還是沒有消失,依然那麽燦爛,就像是能夠將窗外的烏雲給趕跑一般。

    司徒蘭走進房間的時候,終於關上了門,但這並不是郭清想的結果。

    “郭公子好像並不是很高興見到我?”

    郭清忽然收起了他的笑容,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因為司徒老板一來的話,就說明你要我為你做事了。”

    司徒蘭捂著嘴“嚶嚶”地笑了起來,雖然她已有五十好幾,但這姿態卻仍像著一個小女生,郭清竟有點想將才吃進去的飯菜給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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