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蒼海的眼裏滿是滿是憤怒,但是光靠憤怒是殺不了人的。

    相反,得意的笑容已掛滿了寧定遠的那張肥碩的大臉。

    “蕭悲風是你的好兄弟、好幫手,這些都沒錯。錯就錯在,他不是大盟主。”

    鄭蒼海心道:“沒想到啊,他竟然一直盯著這個位子。”

    “他的胃口大,你滿足不了他。”

    鄭蒼海搖晃著身子,血流得太多,他已站不太穩了。

    雖然柳雲已經倒地不起,但一個寧隱龍就已足夠了,何況還有個“虎將”盧虎一直沒有出手。他的好兄弟蕭悲風說不定也正在某處等著他。

    鄭蒼海還是掙紮著坐倒在了椅子上,口中的血始終流不幹淨。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為什麽不再拚一次呢?

    鄭蒼海怒吼一聲,用盡了全身力氣,向寧定遠撲去。

    沒有人護過來,寧定遠的臉上卻掛著笑容。

    他那兩邊臉蛋已經耷拉下來的肥肉,隨著這一笑一搖一晃。

    鄭蒼海並沒有覺得可笑,他甚至感受到了恐懼。

    這個男人不簡單。

    寧定遠左手一收、一放,緩緩打出一掌。

    平淡無奇的一掌。

    如果說鄭蒼海的蒼龍掌中暗含了三十六種變化,最後一擊蘊藏了深厚的內力。那寧定遠這一掌,看起來頂多算是一個無助的老人的無力的還擊。

    鄭蒼海並沒有對這一掌大意,他甚至拿出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及精力來應對這緩慢的一掌。

    這一掌不簡單。

    可此時的他已經失血過多,眼睛越來越模糊。

    他這最後一擊正是強弩之末,還未到達寧定遠的麵前便已倒下。

    寧定遠將打出的手掌抬了起來,在半空中揮了揮,一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劍砍下了鄭蒼海的頭顱。

    “鄭盟主一人在家,沒有防備,不慎被仇家殺死。”寧定遠對砍下鄭蒼海人頭的人說道,“北寒盟不能群龍無首,我寧定遠舉薦你為新任盟主。”

    那人拿著人頭一躍而起,將其懸掛在大廳的橫梁之上,朗聲道:“末將蕭悲風率北寒盟盟眾,謹聽大將軍吩咐。”

    寧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莫要如此著急,一切待我們過完這個年再說。”

    新年總是需要新氣象,新的一年總是與往年會有所不同。

    寧定遠的頭也變得有所不同。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頭頂的毛發已開始慢慢脫落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太聰明了。

    寧馨兒也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她是聰明絕頂的大將軍的女兒,並且她還嫁了個更加聰明的夫君。

    她的夫君並沒有“絕頂”,但是能夠當上“絕頂”的人的軍師,始終是有兩把刷子的。

    寧定遠去二十四部落的時候,隻帶上了“雲龍風虎”,以及他那聰明至極的女婿賈絕。

    二十四部落隻是一個統稱。

    在蒼州西邊的沙漠中居住著二十四個部落的外族。

    但這些外族竟能團結在一起,在過去的十年裏不斷地騷擾著蒼州邊境。

    這一切在寧定遠來到蒼州之後便改變了,外族不再入侵蒼州,但部分蒼州人卻認為這都是北寒盟的功勞。因為從那年起,北寒盟開始做大,鄭蒼海開始與這二十四個外族打上了交道。

    “你知道是什麽讓這些人不願離開這片沙漠的嗎?”賈絕問道。

    寧定遠其實不喜歡這種自問自答,尤其是賈絕的自問自答,因為他明明知道被別人迴答不上,還要故意問一下,實在討打。

    賈絕見沒人理他,便自己迴答道:“這片沙漠中有他們共同信奉的一個神明,他們一生都耗在了尋找神明上。”

    尋找神明不是他們留在沙漠的理由,我聽說他們是為了守護神明。”柳雲說道,他現在說話還不時咳嗽兩聲。年前挨了鄭蒼海一掌,導致他斷了三根肋骨,並且還傷到了肺。

    賈絕自討沒趣,便悶頭找向導聊天去了。

    “蕭悲風!”

    聽到大將軍的唿喊,蕭悲風立馬出現在了寧定遠的麵前。

    “若是今日部落會議沒有召開,那我到底該向誰問條件?”寧定遠弱弱地問道。

    蕭悲風道:“大將軍您放心,他們今日絕對會召開會議的。二十四個外族部落,若是沒有一個領導,那就是一盤散沙了。”

    說罷,他便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古建築,接著說道:“你看那座建築便是這個會議每月召開的地方。它是這片沙漠裏僅存的古建築,能夠證明神明確實存在過。”

    寧定遠笑道:“神明若是存在,為何會讓自己的子民在沙漠中受苦呢?若是他們願意,我將會成為他們的神明。”

    蕭悲風驚恐道:“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好啊,大將軍,這是觸了他們的禁忌的。”

    寧定遠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因為他明白,這所謂的神明,不過就是一個幌子罷了。

    會議的召開是神聖的,會議上的人是虔誠的,會議所作出的決定是不可侵犯、違背的。

    當蕭悲風帶著寧定遠踏進這座古建築的那一刻起,他們似乎已經和沙漠中的魔鬼簽訂了協議。

    “蕭盟主,據說鄭盟主前些日子被殺,你已經繼任為盟主了?”

    整個建築裏麵就是一個偌大的廳堂,正中間築有石桌與石凳,坐在正中間的人正在向蕭悲風發問。

    蕭悲風挺了挺腰杆,似乎想要變得更高大一些,但又想到大將軍在自己身後,不由得又弓了弓身子。

    寧定遠笑了,他竟覺得蕭悲風這人也有可愛之處。

    “確實是這樣的,我現在已是北寒盟的正盟主,今後你們的一切事務都是由我來安排了。”蕭悲風用一種不可逾矩的語氣說道,但是他的聲音之中還有一絲顫抖,似乎是沒有習慣在這種場合下發言。

    那人拍案而起:“安排?鄭蒼海都不能安排我們,你憑什麽?”

    眾人聞之皆起立,身上的長袍也都往下滑落。

    這些外族常年生活在沙漠中,皮膚被太陽暴曬、被狂風吹襲,並且缺少物資,導致他們生得又黑又瘦,還沒有頭發。坐著還好,可一站起來,便像是一株枯樹,讓人感覺若是輕輕一碰,便會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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