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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天還沒亮狗剩這就起來了,剛出房間就見其他學子這也陸陸續續的從自己房間裏走出來,今天他們要迎來人生的一個至關重要的日子——院試。


    “走,李狗剩,今天可是院試的大日子,馬虎不得。”


    誌敏難得的起了一個大早,不對,這家夥瞅著眼睛腫的像是魚泡一樣,該又是通宵達旦去了,怕又是一宿沒睡吧,狗剩也不理會,這就道:“走。”


    此時天色尚還大黑,可偌大的貢院門前這就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走進一看,貢院門口披甲帶刀或者荷槍實彈的軍士少說幾十上百,全都齊刷刷的立在兩旁,樣子好不威武。


    “哇,總兵衙門的軍爺可真是天兵天將一般啊!”


    誌敏感慨道,說著這竟要伸手去摸那披甲軍士的火槍。


    明代時候中國的火器已經很發達了,軍中得到了廣泛應用,誌敏之前該是沒見過,這竟就要伸手去摸。


    “你瘋了!”狗剩趕忙拍下誌敏伸出的那隻爪子,那軍士也是眉頭一凜,頗有些威勢,人這些兵馬是專門調過來維持科考秩序的,你一個學子上杆子去搗這個亂豈不是有病?


    “嘖嘖,方才那鳥銃當真是個好物什!要是咱也能有一支就好了!”


    狗剩恨恨道:“閉嘴!這裏可是貢院!”


    話說院試是學子人生的大事,考中這便可功名加身,名次好了這還每月能領朝廷銀米,這麽個關鍵的檔兒你娃關心起火槍兵手裏的火器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裏像個學生?


    “這院試確實謹慎啊,你瞅瞅,多嚇人。”


    此時一眾學子排隊入場,入場之後有搜子要搜身的,院試考試同之前的府試一樣,學子隻準許帶考引一張,餘者任何東西都不準帶,誰身上要是發現隻言片語,當作弊處理,是要蹲號子的。


    此時學子早就排起了長龍,一個一個排隊入場,一時半會兒倒也輪不到狗剩這邊,於是誌敏這就又開始喋喋不休。


    “咱大明規定每縣縣試起碼得錄取三個考生,可咱老家那縣窮,地方也小,今年來參加縣試的一共這才三人,所以咱今年縣試過得可是容易的緊,不過也可氣!好歹俺也是寫了幾個字的,結果得了第二,那交了白卷得了第一,縣太爺還說什麽這人不著一字,胸中自然有文墨!我呸!那人是縣太爺的侄子,俺家和縣太爺是遠親,這世道真是……”


    “不過俺們那邊這科舉抓的鬆倒是真的,俺認識的字不多,可靠著和知府大人的妻妾有點親戚這也過了個府試,雖說坐了紅椅子,可起碼也得了個童生身份啊,你說這院試考試會不會也想俺們那邊童子試這般寬鬆?”


    縣試中所謂的紅椅子便是最後一名,這話用在府試有些偏頗,可也就是那麽個意思吧,反正誌敏這人是靠著裙帶關係混了個吊車尾這才過的府試考試,胸中文墨自然有些欠奉。


    李狗剩充耳不聞,全當這人是在放屁,院試考試寬不寬鬆?你說呢!?


    過了大門之後是個白布幔,院試是正經八百的科舉了,況且是在省城的考試,抓這作弊抓的甚嚴,所有學子進了布幔之後這都得披散開頭發,脫下外衣,四個軍士在裏邊都會搜身,真可說是從頭發梢兒捏到襪子底,若是過程中發現有夾帶或者記錄在衣服上的隻言片語都會當場將這學子揪出,方才就有一個學子哭哭啼啼的被抓走,便是因為夾帶這就丟進了號子。


    瞅著軍士們如刀一樣的眼神和細致入微的搜查,誌敏這下最後的幻想也破滅了!院試真他娘的嚴苛!


    入場之後照例是考官訓話,高坐堂上的是個腦門子上有顆大痣的老人兒,照本宣科了一番官樣文章之後這就開始了下一樣例行公事——唱保。


    “陽穀李狗剩,廩生李大用、曲會作、劉青山保。”


    院試時候作保的廩生需要三名,這個劉青山還是曲會作,也就是書坊那個曲掌櫃找來的,考生唱保之後這三名廩生這也從大堂下來,當麵認人,若有異議,這學子都會被當場揪出,嚴肅的一塌糊塗。


    “廩生李大用保。”


    “廩生曲會作保。”


    ……


    認保之後發現並無紕漏,考生這才可以入場,發給試卷,考生這就根據試卷上的座號入座,此時幾聲沉悶的聲音傳來,正是擊雲板的聲音。


    堂上擊雲板,這貢院的大門、儀門這便封鎖,今年的院試,正經算是開始了。


    誌敏拿到卷子之後本來還有些失落,大概也是通宵達旦的累了,這會兒耷拉個腦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過待差役執題目牌在甬道上來迴走動以便讓學子看清這考題時,這家夥竟笑出了聲。


    狗剩這才剛聽到誌敏發笑的檔兒,幾乎是同一時間,這又聽到了一眾學子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考場頓時一片噓聲!


    “肅靜!考場喧嘩者直接逐出貢院,按作弊論處!”軍士威嚴不可侵犯的聲音響起,這才壓抑住了一眾考生的抽冷氣聲。


    “考官,我看不清考題!”


    照例在院試的時候視力不好的學生若是看不清考題可以請求差役照顧,雖不可離開座位,但是這會兒一般差役會將題目牌上的考題大聲朗誦三遍,不過此時差役並未說話,隻是湊上前去,讓這視力不好的鬥雞眼湊著看個明白!


    又是一口倒吸涼氣的聲音,連距離此人不近的李狗剩這都似乎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難不成是今年的考題又是那些頗為變-態的題目?要不怎這麽多學子都這副表現?狗剩心裏疑惑道。


    因為考官出題時經常采用截搭的辦法,兩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硬生生的連在一起,本來十三不靠,這會兒卻偏讓考生說出個道道道做篇八股把這兩句話連在一起,由此這個年代的科舉考場上奇葩題目並不少見。


    可是當李狗剩看到差役手中題目牌的時候這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今年這主考學政,出題實在太過氣人了!


    方才差役並未大聲將這題目朗讀三遍不是因為他不認字啊,實在是因為這題目沒法讀啊!


    此時偌大的題目牌上不著一字,隻有一個圈圈!


    今年這院試頭一場,考生就得用這圈圈做一篇題目,還必須用聖人的口氣,從四書五經裏取言,天啊,李狗剩也是頗感不可思議,這哪裏是在考試?完全是在考腦洞大小的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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