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猜測都是建立在沒有證據的基礎上,單憑一枚飛刀,一隻老鼠,查文斌斷而不會輕易下結論。帶著這些疑問重新迴到床上的查文斌思索了一夜,其中最讓他翻來覆去思量的便是自己到底是誰?


    他姓查,這不過是源自當初那對曾經收養過他的夫婦,而他真實的姓名,祖籍在哪,這一切又都是一概不知。現在一枚突如其來的鈴鐺似乎把他的視線拉的有些遠,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曆史裏一共有兩段神話,一段是五千年前的昆侖神話:盤古、女媧、伏羲,三皇五帝,涿鹿之戰,泱泱中華文明由此在黃河流域拉開從而確立了這個東方神秘國度的崛起。


    第二段神話則有些縹緲,這是關於凡人修仙的故事,一座名為“蜀山”卻又無據可查的神秘地方,古文獻中曾經記載道:黃帝子昌意娶蜀山氏女,蓋此山也;岷山宇廟西有薑維城,又有蜀山氏女居,昌意妃也。根據這兩段出自史記的文獻,大致可以推斷出蜀山是指今天岷江上遊的某處大山,在四川省境內,四川古稱:巴蜀。關於這個地方,也就是在三千年以前曾經出過一係列的凡人成仙傳說,譬如大名鼎鼎的天師張道陵,如神秘而又現實存在的三星堆。


    對於查文斌而言,似乎蜀山這一段對他來的更為情切,伴隨著道教的創立,蜀山神話在民間流傳的廣度使得這個中國本土宗教的興衰與其命運相符,忽然間他腦海裏冒出了一個想法:難道自己是蜀人不成?


    第二天一早,老夏就已經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他的到來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小白已經被袁先生接走,第二個消息則是找到了暫緩小白逆生長的辦法。


    “時間走的挺趕得,怕耽誤不得,他爸想讓我來通知你一塊兒過去,據說是那個顧教授找來了一些美國人。”老夏緩了緩又對查文斌說道:“還有我的事兒,我知道我把以前的記憶都給忘記掉了,也不知是好還是壞,這一次袁先生帶來的那個團隊說是對我們幾個出現反常情況的病人都想見一次,我捉摸著是不是一次機會。. ”


    老夏這兩年過的也的確困難,且不說他把過去的事兒忘了一幹二淨,就連他整個人的性格都大變,原先還叫小憶的時候,老夏是個整天沒正行卻鬼點子賊多的人,一個他還有一個胖子完全就是倆活寶。現在除了那張照片,老夏還老在半夜裏驚醒,他老是夢到自己在一個地窖裏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另外一個自己拿著長長的匕首刺穿,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兩個模糊的人影。


    查文斌還是去了,臨走之前他去見了鈄妃,那個善良的女人。


    “如果一切都妥了,迴來我娶你。”這是他給她的承諾,女人趴在窗戶上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兩行清淚不自覺地撒了一地……


    顧清和是個厲害的人物,他帶來的那個美國大胡子叫做安德魯,他給袁小白一通檢查後也皺了眉頭,不過卻顯得異常興奮,他大概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挑戰性的事情。經過顧清和的翻譯,大胡子對於查文斌用水蛭換血的辦法感到震驚,他連說道:“難道中國人不知道血型要先配對嘛?上帝啊,這個女孩還活著簡直是奇跡。”


    不過大胡子對於查文斌他們的故事還是很感興趣的,滋滋有味的聽著顧清和的翻譯,聽到驚險之處不忘高唿上帝和瑪利亞。這位老兄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他相信這個世上有上帝,有神,也有懲罰,可是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醫學家。


    一種讓小白陷入深度睡眠的藥物被緩緩推進了她的血管,這種藥物可以讓她的生理機能降低到最緩慢的狀態,既:休眠。安德魯是從動物冬眠的這一特征上想出來的辦法,他說,冷血動物冬眠如蛇類是因為冷血不需要消耗太多熱量,可是哺乳動物的冬眠卻是最大的難題。


    安德魯就是專攻哺乳動物冬眠並將成果運用到人身上,這位天才研究狗熊冬眠時發現小型哺乳類動物在冬眠時體溫會急速下降,但熊的體溫隻會下降約四度,不過心跳速率會減緩75%,所有身體機能指標都開始處於減凍狀態。一旦熊開始冬眠後,它的能量來源就從飲食轉換為體內儲存的脂肪,種化學作用的變化十分劇烈。


    “但是脂肪燃燒時,新陳代謝會產生毒素,但熊在冬眠時,細胞會將這些毒素分解為無害的物質,再重新循環利用。可是我們人類體內是沒有這種機製的,如果我們體內的毒素積累超過一個星期還沒有排除,那麽就會死亡。所以我在狗熊的細胞裏提取了這種含有這種分解毒素機製的物質,它可以幫助袁秀渡過休眠期,當然這個時間也不能太久。”


    “那是多久?”查文斌問道。


    安德魯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道:“三個月,超過這個時間我怕她的器官會衰竭,很抱歉查先生,袁秀得的這種病目前我也無能為力,隻能用休眠幫助她延緩。”


    三個月,查文斌心中已然是長舒了一口氣,至少他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想辦法。熟睡的袁小白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看了她最後一眼,退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查文斌再一次要告別。他知道,想要解開她身上的那個謎要遠比自己困難的多,就如同在他昏迷的時候被鈄妃救了一般,如果一定要以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查文斌會說不,他也同樣相信小白也是如此的選擇。


    門外,查文斌低著頭說道:“老夏,我要去找他們了。”


    “誰?”


    “照片上的另外一個人,還有就是葉秋。”


    “他們不是?”老夏現在已經改名叫做夏秋石,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名字的來曆,頓了頓老夏又說道:“我最近也老夢見他們,如果有可能你還是帶上我吧。”


    “不,這一迴,讓我一個人去。”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曾經有一個酗伴叫作石敢當,還有一個半路跑來搭夥的叫作葉秋。他們是在同一處地方先後消失的,有人說那個地方是一座古代王陵,也有人說那個地方是一處遠古遺跡,隻有查文斌知道它叫做八卦台。


    沒有人知道那時候查文斌是怎麽走出八卦台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帶出老夏的,狀元村前麵的江麵上已經再也看不到往日高聳出水的礦山,這個村落一如中了邪一般,在接下來的一年裏迅速衰敗。


    好久沒有生人來了,一個赤腳光屁股的娃娃手裏拿著包裝精美的零食飛一般的朝著家中奔去,兩年前的這裏還是皖南最富裕的村落,兩年後的今年除了天空還是藍色之外,就連村子裏的樹都已經死了一半了。提起這個據說是宋朝起就開始生息繁衍的古老村落,以前的人總是會說狀元村出狀元,是文曲星下凡的地方,這裏的人和這裏的物一樣有著濃鬱的文化底蘊,但這是以前。


    早兩年的人提起狀元村,外麵的姑娘總是擠破頭想要嫁進來,第一部程控電話,第一口自來水,第一輛小汽車,曾經這裏的人揮金如土,手裏拿著大把的鈔票進出皖南最高級的飯店,有人說這裏發現了煤礦。


    兩年後,狀元村的人們但凡是年輕的都已經出走,有的南下去了深圳、廣州,也有的人跟著兄弟姐妹去到了南京、上海,他們唯獨不願意去的便是一山之隔的浙江。在狀元村有一個說法:要不是那群外來者破壞了他們先祖留下的風水局,狀元村還會百年千年的富饒下去,可是現在呢?一片寂靜。


    兩年前有無數雙眼睛目睹了那座小島的沉沒,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這個村落便開始爆發了一種瘟疫:他們有人的皮膚開始奇癢無比,用手輕輕一抓後便是潰爛,腥臭的濃水和渾濁的血液不斷蠶食著他們的身軀,有的人甚至從大腿裏麵抽出了活著的蟲子。突如其來的疾病開始迅速蔓延,它們肆虐著這個百來戶人口的村莊,各種藥劑和辦法被宣布無用後,一個驚天霹靂開始響起:為了不讓這種不知名的疾病擴散,狀元村的人將被隔離,一直到找出治療這種看似傳染性非常強的疾病辦法。


    一些還健康的人都開始走了,一些繼續病著的人還苟活著,狀元村被拋棄了,這裏已經足足有兩年沒有外人再來了,就和當年的麻風村一樣,狀元村已然是一塊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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