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一場珠寶搶劫案裏徒手救下作為人質的威爾斯夫人的。並且為了她身上中了一槍,那之後威爾斯夫人就擔負起照顧他的職責。兩個人雖然語言交流磕磕絆絆,最後卻衝破世俗的眼光相愛。”

    “威爾斯夫人家境優渥,早年就被公爵家的下了聘禮,是珠聯璧合的婚姻。可是她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毅然決然拒婚,並且跟著身無分文的威爾斯先生私奔到了這個小鎮上。”

    “雖然偏僻,但兩人還是被發現了,那個時候兩人已經誕下一子,生活幸福。威爾斯夫人的家族長輩逐一遊說威爾斯,勸他放棄,說他給不了她幸福。”

    顏北北聽故事的時候極為安靜,連唿吸的力道都變得輕盈,像是唯恐驚擾了徐徐展開的故事脈絡。

    “就在他快要動搖的時候威爾斯夫人為自己設計了一款婚紗,穿著它走到了威爾斯先生跟前求婚,承諾了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顏北北,那你有沒有勇氣,許我一生一世永不離棄?

    ……

    顏北北以為他拒絕在威爾斯家是因為要趕迴學院,結果故事講完車子在快要進城的時候竟然又換了一個方向。

    她在這裏雖然人生地不熟,但是打心裏是相信顏培風的,所以也沒再細問,安安心心地靠在椅背上打盹,雖然這場“婚禮”已經是簡上加簡了,她還是覺得有些疲憊了。貌似手術之後,她的身體一直都沒怎麽恢複。而且還多夢心悸,半夜裏常常被莫名熟悉卻又不知所謂的夢境驚醒。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座山丘腳下,顏北北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到了嗎?”

    “嗯,到了。”顏培風下了車,將車後座的東西拿上山,“北北,車後座還有些東西,你幫著拎上來。”

    她終於明白是要在這裏度過屬於兩人的洞房花燭夜了,心裏竟然有了一絲小緊張。

    山丘上有一塊寬敞的平地,上麵還有燒過的痕跡,估計也是之前有人來野炊過。顏北北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初中之後也沒參加過多少班級活動,加上家裏人常常很忙,根本對她無暇顧及,所以野炊對於她來說,是個生疏的名詞。

    所以搬了好幾趟的東西,兩人又是撿柴火,又是去山下洗烤具洗菜,顏北北反倒沒有一如既往地嫌累,而是興致勃勃。

    “顏培風,你怎麽想到野外燒烤的?”她一邊在溪水裏洗土豆一邊歪著頭笑眯眯地望著他問。

    “小心腳下,別滑下去了

    。”他避而不答。

    烤盤上的雞翅膀已經散發著勾人口水的香味了,顏北北一邊往上擠檸檬汁一邊詢問著顏培風:“你的雞翅膀放辣不?”

    顏培風正在切土豆:“雞翅膀留給你吃,別擱太多辣椒了,對胃不好。”

    顏北北撇撇嘴,但也聽進去了,撒了點調味料就沒動辣椒粉。

    顏北北坐在他懷裏,邊吃邊烤:“再拿串魷魚給我,你給我烤,我一烤就壞了。”

    顏培風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擦掉啃完雞腿還殘留在嘴角的油漬:“不要吃太多了,待會兒又喊胃疼。來,喝點溫水。”

    就著他的手喝了口保溫杯裏的水,又興致高昂地繼續翻轉著手裏的烤串,嘴裏還碎碎念著:“茄子君啊茄子君,你要爭氣哦,一定要比顏培風手裏的魷魚更美味哦。”

    臉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小孩子模樣,新奇而又興奮。顏培風笑了笑,他依然記得顏北北日記上的原話,稚嫩而惆悵:

    隔壁的梁柔又跟媽媽去春遊了,總覺得她的春天比我的長。真希望有一天,有個人能帶上去去春遊,春天的春,遊玩的遊。可是媽媽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二哥和二嫂臉色也不好看。有點想念大哥啊,他要是有空,會帶我去春遊的吧?

    是啊北北,如果我在的話,一定會帶你去。看日記的時候顏培風如是想。

    ……

    吃飽喝足了顏北北就又開始犯困,倚在他懷裏看著遠處城市的燈火如星滿地流:“你剛剛還沒迴答我呢,到底為什麽突然帶我來野外燒烤啊?”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顏培風緊了緊懷裏的人兒,“冷嗎?”

    顏北北搖搖頭,又在他懷裏蹭了蹭,手指著黑幕般的天穹:“你看,今兒晚上的星星真亮啊。那兒很耀眼的就是北鬥七星,特別像麻將裏的七餅吧。”

    顏培風點了點頭。

    “那你晚上開飛機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星星比在地球上看著更亮啊?”她轉過頭問道。

    “傻瓜,那怎麽可能?我們在飛機上是看不到星星的,視野不夠寬闊,也沒有那份閑情逸致了。”顏培風耐心地解釋著。

    “對了,昨天吃飯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人跟你很熟嗎?那次的那個領帶夾就是她送的吧?”

    “對啊,是她送的,她是我隊裏的戰友,怎麽了?”顏培風詫異她突然問起這麽久遠的事。

    “沒什麽,就

    是覺得她品位不錯。”跟她看中同一個男人,同一風格的東西,品位真是不錯了。

    “嗯?”他表示不解。

    顏北北搖搖頭,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顏培風像是突然悟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咱們家寶貝這是吃醋了嗎?”

    顏北北臉上一紅,撇過頭拿後腦勺對著他:“你想多了!”

    他也沒有拆穿她的這點小別扭,隻是心裏暗喜,又將慢慢滑開的她往身上攏了攏:“北北,對不起。”

    “嗯?”

    “婚禮這麽潦草,沒有親朋好友的囑咐,甚至連洞房花燭夜都以天為被地為席的,是不是跟夢想中的不太一樣?”他低下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沒有很涼,才繼續說了下去,聲音沙啞磁性。

    “你怎麽會知道不是我夢想中的婚禮?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喜歡這個洞房?”顏北北反問,“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是你,所以婚禮有你就是完美的了。對了,這戒指是哪來的?難道這場婚禮你已經預謀已久了?”

    “嗯,這戒指早就買了,我一直帶在身上。北北,等你長大我可等慘了。”

    “誰指望你等啊?!”顏北北強著嘴。

    “是啊,我心甘情願的。再等十年,我也毫無怨言。”顏培風說著膩死人的情話,遠處的天際突然綻放了一朵璀璨的焰火。

    顏北北驚唿一聲之後,緊接著無數的焰火競相盛開,讓人目不接暇。

    墨黑的天幕上因為這些耀眼斑斕的煙火而變得更加深邃而廣褒,也映染了她的臉龐。顏培風見她這些時間一直都帶著蒼白的臉上中山閃過生動的色彩,也安下心來。

    秋末的夜晚涼意很深,顏培風顧慮著她的身子,帶了不薄的被子。顏北北卻一直不肯安分地待在帳篷裏,偏要開一條縫,一邊看星星一邊纏著他講故事。

    “嗯,今天的故事是關於一個小女孩的。”顏培風由著她鬧,隻是將被子裏的人撈進了懷裏,避免著涼。

    “賣火柴的咩?”

    “不是,是個小傻妞兒。她小時候就是個小吃貨,長得胖嘟嘟的,人見人愛。”顏培風慢慢道來,“可是有一天,不小心被哥哥弄丟了,小傻妞不認識迴家的路,所以迴不去了。還被人誘拐了,幸好中途被警察救了出來。因為被壞人暴力打過,所以小傻妞被救迴來的時候是發著高燒的,生了一場大病,什麽事都不記得了。”

    顏北北沒做聲,靜靜地聽著。

    “她在孤兒院裏生活了六年,認識新的朋友,過新的生活,有了新的記憶。可是那個時候她雖然失憶,但心裏依舊有著厚厚的陰影。被人遺忘在遊樂園的時候,大概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迴憶,變得害怕而絕望了起來。那個時候是夏天,天空突然雷鳴電閃,暴雨傾盆。她不認識迴家的路,在街上橫衝直撞,最後被汽車的閃光燈嚇到,被車主老爺爺收留了。並且產生了神經性失憶,再次忘了前塵往事。”這些話顏培風說得行雲流水,幾乎都沒有停頓和猶豫。

    “北北,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把你弄丟了的,我發誓。”他拳拳保證。

    “我知道。”顏北北隻說了這三個字,雙臂漸漸伸到他的腰際,環住他精瘦的腰身,重複到,“我知道。”

    “那些事情你都記得嗎?”他嚐試著問道。

    顏北北打了個哈欠,將頭埋得更深了,漸漸睡了過去。

    顏培風沒吵醒她,拉好帳篷,抱著她卻始終無法入眠。

    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飛機會按計劃離開,這一別,就又是三個月了。今年的春節又要缺席了,他總是在想,顏北北日記裏的那些孤單,他會不會有一天能夠慢慢彌補。那些她渴望陪伴的日子,他會不會,恰好就住在她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一直都特別心疼北北的,我所有的文裏最心疼的就她了。很多時候她是敏感而脆弱的,雖然表麵上總是沒心沒肺而又癡癡呆呆。

    她有很多心理其實我沒有細細描述的,比如腦子裏偶爾浮光掠影般閃現出舊時的記憶,比如她早就隱約感受到的一些東西,這些都是我想要大家慢慢看出端倪的

    文寫到這裏,大概就已經過半了。

    謝謝大家的一直支持,維妞有你們的陪伴才會有動力把整個故事慢慢地講出來,就像是顏培風給顏北北講的故事一樣,它是否真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在講,有人在聽。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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