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沒有想到欽天監的勢力範圍這麽遠,連在大商邊境之外的北域都能收到欽天監的傳音。

    “紀行,你有一個老情人被人逼婚了,她的意思是讓你去救救她。你怎麽看?”欽天監提司近乎於戲謔的聲音響起。

    紀行左思右想,硬是想不起來自己有什麽老情人,於是他以為提司大人是在消遣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在這兒神神叨叨的。”

    欽天監提司笑道,“你這眼光不低啊,真靈上境的女人全天下攏一攏就那麽幾個,居然有一個如此為你心碎的女人。我來給你念一念她寫了什麽:吾愛紀行,分別三十餘年,可還記得清音?”

    沒等欽天監提司念完這信,紀行虎軀一震,斬釘截鐵地道,“把那女人弄出來,但是我不能見她。”

    欽天監提司哈哈大笑,“見你如此,莫非真有什麽孽緣?”

    紀行沒法和他多做解釋,那清音穀穀主與他之間幹淨得很,根本不存在什麽故事。當初他為了去尋池淵所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這個女人。其實說到底隻是他為了幫助南臨抵禦大和國入侵,順帶幫一幫欽天監的忙,才發生了那麽多事。也怪當時他太過優柔寡斷,但凡遇到一點兒不公之事,都想插一插手。現在的他神識輕易覆蓋逾十萬裏之遙,隻要他想知道,就連蝗蟲產卵全過程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南臨如今大概正在發生什麽,他還是知道的。

    但是就算遇到再不公的事,他也不會輕易插手了。若是他心中對清音穀穀主有半點兒情意,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清音穀穀主如今處境?

    可惜現在他困厄纏身,那黑色光棱般的閃電來得快去得快,如嗜人毒蛇般咬他一口就退,緊接著又襲上了他。結果就是在他周圍百裏之內都寸草不生,若是他這個時候去往南臨,一旦接近地麵,不知道多少人會被那黑色閃電擊中他之後所散溢的古怪能量致死。

    不過一提起清音穀穀主,他倒是想起來空頌晴晴。這女子高超的易容術,還有她那神秘的身世,讓他到現在都覺得這個女人十分的有意思。這幾十年下來,或許她已經成了一個老太婆了。不過當初他教過那個女人一些練氣之術,若是現在有了真元境的水準,或許依然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於是紀行展開了他那浩瀚如海一般的龐大神識。其實他那神識範圍之廣,還真的能和大海中的一部分海域有的一拚。如今的他,已經能做到神識覆蓋大商全境。現在的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當初梅生能監視到全天下的一舉一動了,沒辦法,人家就是那麽強大。

    紀行的神識一路擴散到了南臨,但是因為天懲之故,他的神識隨時都在發生著不輕的顫動。於是在這一天出現了一種世人難以解釋的異象:自大商以北至南臨以南,如同太陽被什麽人抓住了一般,這這些地方的天空時明時暗。

    這種異象不禁讓人們想起梅生所說的黑暗將至,如此巨變猶如為世人拉開一張大幕,至此沒有人再懷疑梅生所言。但是就連梅生都不知道這樣的異象來自於紀行的神識。

    紀行看到了曾經作為第七聖地的清音穀,如今不過是一片廢墟。大和與南臨的爭鬥,似乎最終以大和取勝告終。理所當然的,大商南方的門戶——南臨,如今很快就要淪為大和國的附屬國了。

    紀行不滿地對欽天監提司道,“你在南臨的布置似乎不是很成功,現在南臨都被大和國糟蹋成什麽樣了?”

    欽天監提司顯然不以為意,“他南臨自己不爭氣。如今大和國國勢躍升,整日枕戈待旦,就圖有一天能東進。就算我把刀架在南臨那女王陛下的脖子上,她估計也沒多少心思厲兵秣馬去和大和國真刀真槍幹一仗。”

    隨後欽天監提司毫不講情麵地道,“你的事你自己去處理,我若是動手,那就是意味著大商要與大和國開戰。這段時間本來就是多事之秋,大商要與任何一方勢力開戰都是不明智的。”

    紀行大概是聽懂了。他想起來當初自己在南臨時,似乎南臨的情況的確是這樣的。尤其是在談判之時,一眾文臣竟然辯不過一個小孩兒。要不是他在南臨配合欽天監做了許多手腳,搞不好南臨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成了大和國的附屬國了。

    大商本來就夠大了,若是過多幹預他國戰爭,自己這兒的戰線就會拉得很長。且不說欽天監忙不忙得過來,就是如今大商皇帝估計也沒有那個心力。

    紀行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那清音穀之中找到了那女人。不知為何,在清音穀被人布置下來了一個能夠屏蔽天機的陣法,就連他那強悍得能比得上無上神兵的神識都差點沒鑽進去。那女人如今的模樣淒慘得很,手腳被一種奇異鐐銬給束縛住,脖子上都被拷住了。在她身上所有有鐐銬的地方,那皮肉之下是肉眼可見的傷痕,深可見骨。

    以紀行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那鐐銬的不凡之處。能捆住一位真靈上境的大能者,還讓那女子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都沒有掙脫,足以體現這鐐銬的厲害。

    他不知道那封信究竟是怎樣傳到了欽天監手裏的,為了傳這封信,會死多少人,浪費多少人力物力。同時在他的印象當中,那清音穀穀主並非隻顧兒女情長之流,當初他把那件事做得那麽絕,她不應該看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做。

    但是說到底,這個女人好歹當初算是幫過他,就算為了還個人情他也不該坐視不管。可讓他感到為難的是,這種事若是管上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他與白芙的甲子之約可就隻有二十多年了,若是等白芙迴來了,發現他趁她不在勾搭其他女人,他可怎麽解釋?

    思慮再三,紀行手一揮,出現了一個人像虛影。隨後人像虛影分為無數細微顆粒,被紀行的神識送往南臨。

    這個時候一個大和武士提著比他人還長的劍湊到了清音穀主麵前。這武士不知道怎麽練的劍術,看模樣看體魄再看佩劍,怎麽都是大和國傳說中的至高忍,也就是相當於真靈九境的強大武士,但是個子卻不到清音穀主的胸口高。矮個武士的嗓音倒是沉穩得很,“清音姬,你送出去的書信,已經被我截獲。”

    清音穀主麵色恬然如聖佛,擺明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她不是看不起那大和武士,而是根本看不見他,因為他太矮了。

    矮個武士腮幫子漲紅,如同被清音穀主戴了綠帽子一般暴跳如雷,“那個叫作紀行的男人是誰!說!”

    清音穀主一動不動,隻有發絲末梢凝結的水珠輕輕滑落。

    矮個武士似乎覺得如此對待他的未婚妻,太失理智,所以他強壓下怒火,鼓著腮幫子氣哄哄地嚷嚷,“清音姬,是你主動要與我結合,卻又要此般!”

    他仰著頭看著清音穀主俏麗的麵龐,不覺內心一陣火熱,真想就此將這女人生吞活剝。他心裏這麽想,自然手上也就不老實起來,漸漸摸上了清音穀主的腰肢,同時他臉上露出來極大的滿足,“清音姬,那個叫作紀行的男人,小林這就將他的頭顱提來,是不是清音姬就會徹底愛上屬於強者的我?”

    清音穀主已經對矮個武士褻瀆自己軀體的行為沒有了反應,但是她嘴角微動,囁嚅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矮個武士沒有注意道清音穀主的動作,仍然在慢慢享受之中。但是這一閃一滅的天空實在太擾他的雅興。矮個武士不滿地道,“這天地異象也不知道是怎樣一迴事!偏偏要在我正在享受清音姬身體的美好的時候出問題!”

    似乎覺得清音穀主沒有反應,他也感到有些索然無味起來。女人他見過太多,但是與一國之女王為同胞雙胎的女人,他還從來沒有玩過。更可貴的是,這清音穀主乃是真靈上境的強大修者。最讓他感到滿足的是,其他的女人若是有這個境界,基本都是被那該死的大商珍藏了起來,他們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染指的。唯獨這南臨七聖地之一的清音穀,居然還藏著這一位絕世美人,偏巧他能過將這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麽妙的事,是他成為至高忍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大和國地理惡劣,天災頻發,隻有強大的男性才有資格帶著女人生存下來。天災頻發,這也意味著大和國的孩子很難在幼年時期存活下來。既然如此,那麽大和國的男人就必須要擁有強大的生育能力,每個大和武士除了劍術,最要緊的便是與他的女人在屋舍之內創造生命。強大的武士會有強大的後代,這一點毋庸置疑。

    像服部小林這樣強大的至高忍,他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的女人也應該有著強大的實力。所以當他看到清音穀主的第一眼,就爆發出來了嗜血般的強烈欲望。他一定要占有這個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竹蜻蜓從天空飛速滑落。

    服部小林停下來了動作,一把抓住竹蜻蜓而後將其捏成了碎片。這是他們大和國的一種傳訊方式,他看完其中的內容之後,滿足地道,“清音姬,看來有關那個男人的消息,我已經知曉得不少了。不過是一個遠不如我的弱小男人,雖然他曾經戰勝過服部平一郎閣下,但是與我之間還有太大的差距。清音姬,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早點與我結合吧!”

    清音穀主嘴角始終帶著笑,那種笑,是隻有女人才能明白的笑。是認命,希冀,無奈,絕望。她的世界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光亮,但是她的眼睛並不暗,因為像是有什麽代替了太陽,即便沒有任何溫暖,對她而言那已經足夠。

    服部小林知道要想讓清音穀主徹底成為他的天魔大法的坤麵,隻有讓她自願才行。大和國在發展過程中,因為環境的惡劣,不可避免地就要犧牲一些東西。而犧牲最大的,便是大和國的女人。天魔大法是大和國頂尖的黑武士與他的配偶修行的一種邪異而究極強大的功法。分為乾麵與坤麵。通過男人女人之間的媾和來實現。若是坤麵的女人願意奉獻自己,成全他的丈夫,當她與她的丈夫在媾和時,成功受孕的那一瞬間,他的丈夫就會獲得強烈的生機力量。

    而通過天魔大法生下來的孩子,也會擁有他父親的強大血脈,在將來修行劍術時會事半功倍。缺點就是修行過天魔大法的女人幾乎無一例外都會難產而死。因為等到生產時,這些女人已經沒有了強壯的體魄來承受生育一個強大生命的代價。

    而像清音穀主這樣的女人,若是自願與服部小林修行天魔大法,說不準她在生產時因為強大的無暇體魄,不會難產而死。這也是服部小林最看重清音穀主的一個地方。

    隻是如今這清音穀主一點賬都不買他的,自從答應做他的妻子之後,就成了這副模樣。服部小林思來想去,覺得那個叫做紀行的男人才是問題的關鍵。所以他硬生生地道,“清音姬,等我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會看到那個弱小男人的頭顱!”

    等他走了之後,清音穀穀主嘴唇囁嚅,重複了一遍方才她就已經講過的話,“你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她想起鴉火,想起追殺他的白雲,想起他拚命護住自己的模樣……她仍然在笑,但是眼眶卻變得通紅,滾燙的淚珠啪嗒啪嗒落到地上,“我想他了。”

    同時紀行識海為之一震,在他頭腦之中似乎亮起一點米粒大小的光點。他渾身都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是那種被人需要,又像是被人維護的感覺。他毛骨悚然,覺得十分不合理,同時他眼前出現了清音穀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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