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怎麽好找哪位公公托話?若是被人察覺出來問題,那才是真正的大問題。可是這件事又不能拖,慢一分,汗青可能就會折在刑部了。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別是能辦事的人才。汗青這個人不光能辦事,武功還不弱。那天相會,他試探過了他的武功,這家夥三年不見,武功更厲害了。若是經他提點,他相信不出三年,又會多一個八品高手。

    九品高手他是想也不要想了,這些人才也不是自己留得住的。要麽這些人被皇家吸收過去了,要麽就是有自己的想法,總之不是那麽好控製的。

    現在幹著急也沒用,紀行隻能先等著,若是今夜二叔還不迴來,他就要想辦法去宮裏找他了。隻是自己如今麵對那齊帝,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等到晚上,果然高岐佑沒有迴來。紀行歎一口氣,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急。他想了想,換了身素淨衣裳就出了門。一路經過那幾位大官的府邸,還有十六王院,最後他停在一道大門之前。

    這大門以玄武岩製成,可見主人的雄厚財力。大門四季常開,似乎一向對路人表示著歡迎,隻是有膽子有背景進這道門的人,整個齊國攏一攏也沒多少。不巧,紀行正是這麽一小撮人中的一個。

    門前的守衛仔細看了看紀行,發現的確是他們印象中的那個人之後,便給他放行了。紀行抬腳踏進這道門,進來之後的視野就開闊多了。

    裏邊是兩排大理石白色石柱,石柱之上長年纏著鮮豔的紅綢。紀行很奇怪這紅綢怎麽從來沒有掉色,想來是有下人常常更換。

    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過來,說是唐突,倒也真有點唐突。他現在身份不一樣,那些護衛連問他一句都不敢問。要知道他可是陛下心尖兒上的大紅人,怎麽有人敢為難他?而且傳聞裏陛下如此寵信他,更與紅菱公主有關。

    早在三年前京城坊間就流傳開了,陛下之所以給了一個三甲同進士最末的進士正七品武官,很有可能是看中了這個年輕人的文采。這是在為紅菱公主挑駙馬呢!再加上從紅菱公主府中傳出來的,她似乎一向對紀行態度十分友好,更加讓坊間的這種無稽之談變得可信了起來。

    紀行能排進齊國公子榜中第三,很有可能編這本書的人也是看在這點上麵,不敢把紀行的名字排得太過靠後。開玩笑,陛下都說好,你敢說不好?

    紀行走在這公主府中,步伐緩慢。這是晚上,雖然月光不怎麽亮,但是公主府向來燈火通明,竟然給這府中景色增添了一股子不一樣的韻味。

    不一會兒,一個婢女迎上前,“高公子,公主已經知道公子到訪,隻是公主現在不便見客。”

    紀行皺皺眉,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便笑著點點頭,“有勞姑娘傳話,在下這就迴去。”

    婢女卻急道,“公子,這麽晚了,你可是找公主有急事?”

    紀行愣了愣,隨後和氣道,“公主現在不便見客,在下來日再來造訪吧。”

    婢女趕緊道,“公主說了,若是有急事,公主不便見客。若是遊遊湖,看看水,她半個時辰後就會見你。”

    紀行不好說自己有急事,便道,“隻是三年未見,今天偶然到了這裏,想著公主當初說在下可以隨時進府,便進來看看。”

    婢女笑笑,“那公子在這兒等著。”

    紀行見她一溜煙就跑沒了,根本來不及阻攔。他是知道京城坊間傳聞的,自己怎麽就挑了個晚上來這兒,這不是明擺著自己要來坐實這些傳言嗎?隻是那婢女帶來的話似乎有些奇怪,搞得好像紅菱公主與自己真有什麽風花雪月的事一樣。

    他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隻能雙手負在背後,在這公主府裏瞎走。說瞎走也不是瞎走,基本都是在一些空曠地方,隨便挑個地兒就能看見他的身影,不至於那婢女來尋他找不著人。

    等了好一會兒,他卻發現那婢女再也沒來。難道自己被人放了鴿子,自己在這兒傻等也太傻了。隨後他想起來那婢女所說,若是自己因為私事要找公主看看水,半個時辰後她就迴來見自己。一想到半個時辰,紀行不禁覺得有些古怪。這個紅菱公主此時在做什麽,怎麽要自己等半個時辰?

    紅菱公主那話說得曖昧。但是他卻深知這個女子的危險,當初自己與她一戰,如果他猜得不錯,她的內力功夫之深厚,恐怕已經有了八品的水準。再加上此女城府,怎麽可能會像小憐那樣對自己一腦子的癡想?

    隻是既然人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要是現在就走反倒失禮,便隻能在這裏等著了。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等足了半個時辰,那婢女果然來尋他。紀行見了,便拾步走向她。等到那婢女到了紀行身前,“公子,公主在觀湖亭等你。”

    紀行點點頭,“我也沒來公主府幾次,煩請姑娘帶路。”

    婢女卻搖搖頭,將衣袖拉起來,抬指給紀行指了個方向,“就是那個亭子,公子在這兒就能看見。”

    紀行望了望,目光穿過大湖,果然看到一處小亭子正亮著燈。亭內隱約能看見有人。他溫和笑笑,“真是麻煩你了,公主府這麽大,還讓你跑來跑去,等見著瓶兒了,我讓她給你捎點兒小禮物。”

    婢女喜笑顏開,“好啊!我叫喜鵲,瓶兒姑娘認得我!”

    紀行搖頭笑笑,“好嘞,下迴瓶兒來公主府定然給你帶過來!”

    說罷他就往那觀湖亭走去了。等他到了,紅菱公主果然已經等了他有一迴兒了。這女人沒什麽變化,要說有變化,紀行覺得她似乎看起來更溫柔了。溫柔是個好詞,通常這個詞能讓人想到美人。隻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可不能僅僅當成美人來看。三年前她差不多二十二左右,如今已經二十五了,按照民間的說法已經是個老姑娘了,卻還不嫁人。

    紅菱公主先是給紀行倒了一杯茶,笑吟吟道,“這麽晚了,還來看我,聽喜鵲說你是想找我看看水,遊遊湖?”

    紀行心道這話不是你帶來的嗎,怎麽就成我自己說的了?但是事還是要辦的,“公主要在下苦等半個時辰,莫非是在梳妝打扮?”

    紅菱公主笑笑,“你呀!如果我告訴你我方才是在洗浴,你怎麽想?”

    紀行沒有多看這個女人,轉而去看湖。不可否認的是她現在越發成熟迷人,言語間似乎總有著一股子挑逗的意味。

    “公主府怎麽造的這麽大?我從大門進來,抬頭一望,就沒看見哪兒是個頭。”紀行感歎道。

    紅菱公主笑道,“這得謝謝魯合大師,整個公主府沒多大,隻是這院子建的錯落有致。到了遠處就盡建些高樓,或者種些大樹,擋住了視線,給人感覺像是一眼望不到頭而已。”

    紀行歎道,“不管哪一行都有人才。公主這三年過得怎麽樣?”

    紅菱公主道,“還不是一樣,整日沒什麽事,天天都看著這些山山水水,也都看膩了。”

    紀行道,“加上這次,在下一共來過三次公主府。要說好看,還真得數這兒最好看。若是被那些平頭百姓見了,恐怕會以為自己到了仙境吧。”

    紅菱公主道,“不怕告訴你,我入住這院子之前,曾經修道十年。若不是跟著師傅把性子磨下來了,這院子看個十幾年,早就待不住了。還你,讓你住在這試試。表麵風光,其實和押在天牢裏的囚徒有什麽區別?”

    紀行疑惑道,“公主想出去?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誰不知道陛下寵愛你,你要想出門溜達一圈誰敢攔你?”

    紅菱公主看著紀行,搖頭笑道,“現在不好出門咯!”

    紀行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此話怎講?”

    紅菱公主道,“再過兩個月就是我的生辰,那時候我可就二十五了。我真沒想到我這輩子的前二十五年竟然就這麽晃沒了。想我母後,她二十歲的時候,已經跟著陛下西征北討。我都這個年紀了,竟然還和那些十三四歲的小女兒一樣困在這裏。”

    隨後她歎口氣,“若是我還在十三四歲就好了,那時候可以托各位叔叔將我帶出去玩。現在哪位將軍,哪位文臣有膽量把我帶出去。隻怕前一天與我同行,第二天就有謠言傳出來。高何以,你要知道,皇家是最不待見流言蜚語的。現在出去,那不是給父皇找麻煩嗎?”

    紀行突然發覺這姑娘似乎挺可憐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越發覺得她有些可憐楚楚的模樣。緊接著他定了定神,在心中駭然道,這個女人何時這樣厲害,竟然有點媚術的意思了!連他都差點心神不定!

    隨後他不自在道,“公主的意思是?”

    紅菱公主笑道,“父皇這兩年一直在給我挑駙馬,不過都被我婉拒了。”

    紀行裝作恍然大悟,一臉震驚道,“公主是想?”

    紅菱公主沒有拉下臉接住紀行的話頭,而是自顧自道,“父皇第一個給我挑的就是顧沉鳶。那孩子好看是好看,可惜年紀太小了,不管做事還是做人,都欠了太多火候。我不喜歡。”

    紀行見她扯東扯西,隻能強壓住自己想要說明來意的心思,而且她似乎現在挺想找個人聊天,便順著她道,“然後呢?”

    紅菱公主道,“第二個自然就是韓孤堯了。好歹是個探花郎,麵相瞧著不錯,哪哪瞧著都像那麽迴事。你知道我怎麽說的嗎?”

    紀行搖頭,“公主怎樣說?”

    紅菱公主笑道,“我對父皇說,那瓶兒怎麽辦?”

    紀行哈哈大笑,“怎麽都是千金小姐,竟然還愁這個起來了,哈哈!”

    紅菱公主也笑,“後來父皇一連三天都沒再給我提起這件事,可是根本沒消停幾天,後來父皇又拿出這個事來問我。還不知道從哪搜出來一本書,托一個小太監給我送來,說是齊國公子榜。”

    紀行眼前一亮,“這個啊,我見過,後邊那二十人連畫像都有。”

    紅菱公主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來了,最後憋住笑道,“我到現在都想不出來父皇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這本書,能編出這本書來的人可真是個人才。若是被我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定要重重賞她,哈哈!”

    紀行沒想到她這麽健談,不知不覺中便敞開了一點兒心扉,“我看到這本書上說,人家韓孤堯可是公子榜第一,這家夥,難道真在他人眼裏是那副模樣?可是我當年與他同遊,可沒看出來他有什麽厲害啊?”

    紅菱公主笑道,“你這不算什麽。父皇給我看這本書之前,還給我物色了幾十個朝中,或者南邊那幾大家族的少爺。可是這麽問著,問久了,我就有個疑問出來了。我總覺得父皇漏了一個人。”

    紀行心裏咯噔一聲,“公主,誰漏了?”

    紅菱公主笑道,“你呀!你高何以乃是高寒士之子,身出名門,又是個文武全才。且不提如今,就說三年前,全京城就你是真的像那麽迴事。可是父皇怎麽就忘記了呢?”

    紀行隱約間似乎已經抓到了她的邏輯,看來今晚她要找自己聊天,並不是真的寂寞了想找人聊聊,而是想在他這裏套出點什麽話來。他總不能直接說齊帝懷疑自己就是他當年丟了的兒子曇羽太子,於是尷尬道,“都說父親與陛下不和,這事萬一是真的......”

    紅菱公主搖搖頭,“我可不信。就算是不和,那也不至於父皇連提都不提一句。你說說,像你這麽個人才,怎麽父皇偏偏就瞧不上讓你做駙馬?可你近來明明時常被父皇記掛在嘴邊上啊?真是一樁咄咄怪事呢!這麽好的駙馬苗子,難不成你我是血親才讓父皇不敢提的?”

    紀行心中驚了一下,這個女人是真的厲害,看來她這些年沒閑著,已經推出來些許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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