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娥二話不說,拉著紀行就趕緊跑。紀行頂著個瓦罐,瓦罐一偏,他就啥也看不見,也就由著柳娥將他拉著跑!

    而後整個地宮的甬道都刮起一陣颶風,一開始紀行還能跟著柳娥一起跑,不到三十息之後,憑他倆的武功也難以再跑動半分!

    紀行使勁把腦袋往石壁上一磕,登時瓦罐被他磕碎,鉚足了勁大喊,“這他媽怎麽迴事!”

    柳娥也大喊,“楚王要醒了!”

    眼看他倆就要被颶風卷迴去,紀行顧不得其他,一刀紮進石壁之內,整個人就掛在刀上。柳娥手裏的劍是軟劍,壓根沒法掛。紀行見狀,使出了吃奶的勁將輕刀紮在石壁上。柳娥會意,抓著輕刀讓自己固定下來。

    他倆還沒鎮定下來,兩個“大黑耗子”刷得就飛了過來。紀行定睛一看,可不是遊笠豫潛嗎?

    “一人抓一個!”紀行大喊!

    遊笠豫潛還沒搞清楚怎麽迴事,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倆就被紀行和柳娥抓住了腳脖子。

    金錯刀已經是齊國能找到最堅韌的兵刃了,紀行對他這兩把刀自信得很,起碼拖著兩個人不會有什麽問題。

    豫潛被紀行抓著,然後又被他拉到眼前,這迴是不想醒也得醒了。

    “大人!咱們這是到了陰曹地府?”豫潛哆嗦著喊道。

    紀行哈哈大笑,“沒錯!咱們都一起下地獄了!”

    可是馬上紀行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為甬道之內的風勁已經達到了足以將人吹得眼睛都不敢睜開的地步。他一張嘴就感覺要喘不上氣,所以他趕緊把豫潛的佩刀也抽出來,用腿夾住他,將刀紮進石壁。他倆就踩著豫潛的刀,手裏扶著金錯刀,用背擋著風,再把衣物籠罩在腦袋上,以防風速太快喘不上氣。

    至於柳娥那邊他已經顧不上了,現在那個女人的本事遠比他要大,他就算操心也是該操心自己。可是風俗越來越快,就連腦袋上罩著衣服也不管用了!

    紀行腦袋上的衣服很快被吹亂,壓根罩不住,他隻得憋氣。他感覺自己像根麵條似的在空中擺來擺去。豫潛那把刀已經被他倆踩得不知道去了哪,應該是被踩彎了。

    所有人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這大風刮跑了,每個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抓住,抓不住就死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倘若他們中任何人隻要一個抓不住,被這樣的大風裹挾著,在牆壁上摔個幾次,結果和粉身碎骨沒有什麽區別。

    紀行的大力氣在這時候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最多再過三十息。三十息之後,一旦氣不夠,那就隻能被這颶風在石壁上搓成血泥。

    就在這時,紀行還微眯著睜開眼看了一眼。

    隻見甬道之內出現許多漂浮著的人影,說人也不像人,更像鬼。穿著打扮與他們普通人完全是兩樣。他心裏隻有四個字:陰兵借道!

    此時那列鬼影裏邊有一個突然伸長了脖子迴頭看了一眼紀行!

    紀行如遭大敵!

    一人一鬼就這樣對視,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其實隻有一瞬間!

    隨後那鬼影又縮迴脖子。那脖子伸了起碼有三尺長!

    紀行閉上眼睛,又驚又怒,心中呐喊,“老子若是仍在真靈六境,這個地宮憑我一個人就能端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當年有多強大。同時他也明白,那種強大來得太簡單太容易,遠遠不是他能掌握的力量。要是讓他今天有當年的修為,隻怕能做很多事。可惜現在他連個散人都不是,那所謂的化境在他眼裏變得太過遙遠。

    很快紀行連這樣瞎想的力氣也沒有了。因為風力已經大到了他難以支撐的地步。他感覺身上的衣服像有千斤重,真想把這一身皮全都脫了以減少阻力。

    而柳娥原本穿得就少,一身勁裝,相比紀行而言輕鬆許多。遊笠也比豫潛要好照顧太多,這家夥早料到自己這身衣服費勁,在一開始就把自己衣服扒了。但是他現在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因為那風已經吹得他迴不上來半口氣。要是柳娥將他拉著,隻怕現在他已經隨著風去了。

    就在所有人意識都快模糊時,這忽然之間眾人毫無根由地啪的摔在地上。那詭異的颶風竟然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紀行等人艱難爬起來,都眼神渙散,連動一下也難。四周一直在震動,隻是他們現在已經無暇顧及。

    這時地宮之內傳來一陣陣奇怪的低吼,有點像野獸,又不像野獸能發出來的。

    紀行看了一眼柳娥,柳娥有所察覺,也看著他。紀行用鼻子指了指地宮方向。這時候他們已經有了一種奇異的默契,柳娥知道他是在問她要不要進去看看。可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進退了。

    紀行歎口氣,打破了沉寂,“我們進去看看。”

    所有人都愣住了。豫潛有氣無力地道,“大人,咱們在陰曹地府,就別亂走了,萬一投不著個好胎怎麽辦?”

    他哪是不知道這還在地道,但是他現在對那地宮已經有了點怵,心裏隻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紀行沒有解釋什麽,“收拾一下,我們進去。”

    遊笠吐了一口血,“大人,咱們走吧。”

    紀行搖搖頭,“你們不懂。”

    豫潛疑惑道,“為什麽?”

    紀行道,“你們心靜一點,好好聽聽。”

    這哥倆仔細聽了聽,發現一種沉悶而壓抑的聲音傳來。過了一會兒,這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遊笠問道,“這又怎麽了?不耽誤咱們走啊。”

    紀行歎道,“這風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停了下來?你們好好動動腦子想想。”

    這時柳娥也懂了,她把紀行的金錯刀還給他,“你們倆要是不死心的話,可以迴頭去看看。”

    紀行沒說什麽,他一向不想給人絕望。但是這哥倆現在逃命心切,要是無根無由地讓他們隻聽自己說的話,恐怕是難以服眾了。

    遊笠豫潛向來不愛懷疑紀行的決斷,這性命攸關的時候,腦子就不好使起來。他們真的迴頭走了,可是沒走出幾十步,他們覺得前邊好像不是那麽暗。遊笠眼白裏都是血塊,看不清東西,於是抓著豫潛,“老四,前邊是什麽?”

    豫潛沒說什麽,隻是一骨碌跑過去,然後停了下來。

    遊笠慢慢走過去,“老四,這是什麽?”

    豫潛艱難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伸手摸了摸。而後他用一種極度想不通的語氣道,“堵了?”

    遊笠也摸到了,他低下頭,四肢酸軟無力,“大人是對的,咱們不該過來看。”

    而後他拉著豫潛往迴走,“迴去吧,迴去。”

    豫潛不肯走,“你等等我,我挖一挖。”

    遊笠冷眼看著他挖。豫潛在碎石堆裏挖了一刻鍾,終於挖到頭。可是那個頭卻是一麵石壁。遊笠道,“除非這個石壁隻有幾尺薄,還得有幾十斤炸藥,分三次炸,否則這個甬道是挖不開了。”

    豫潛點點頭,“大人是對的,咱們不該過來看。”

    隨後這哥倆拖著已經快散架的軀體迴到紀行那邊。紀行背對著他們倆,像根鐵似的紮在地上。

    他輕笑一聲,“迴來了?咱們四個像死狗一樣摔地上,你們說這甬道能不堵嗎?邪門的事雖然多了去,可也不能這麽邪門。跟我去地宮裏邊看看吧,沒準還能向死而生。”

    遊笠問道,“大人,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紀行道,“一刻鍾,也可能是兩刻鍾之前,咱們被人用炸藥炸飛了。柳姑娘將咱們挪到了這兒,撿迴來一條命。後來地宮那棵玉樹見了血,之後的事你們也知道了,簡直是群魔亂舞。”

    豫潛有氣無力道,“我還以為咱們昏迷好幾天了。”

    紀行點頭,“我剛醒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走吧,別在這別扭了。”

    在那巨大地宮之內,正在發生一場巨變。原本躺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的骸骨此時竟然都變成了活人的樣子!

    紀行等人躲在甬道口正巧看到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與此同時,原本那些在地宮內的山匪都癱軟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他看著柳娥,眼神不言而喻,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

    柳娥眼神仍然冷漠,也不看紀行,隻是迴身不再看地宮之內的情形。

    紀行暗道難怪她要自己將那麽多人引過來,特別是那些殺人如麻的山匪,看來目的隻有這一個。那就是讓玉樹染血!

    地宮之內此時從空氣當中走出來一個人,他到了龍床邊上,對龍床上那位道,“此陣奪天地造化,定能成仙!屆時陛下與諸位大人便可永成天界,統領六道!”

    龍床上那位嗓音猶如寒冰一般恐怖,“你若是欺君!定遭戮屍!”

    那人麵上古井無波,“陛下,時辰到了!”

    隨後距離龍床最近的那個大臣,皮肉已經開始從骨頭上脫落。沒一會兒所有大臣的皮肉都開始脫落,場麵極其詭異。

    那個方士一樣的人嘴裏念念有詞,最後突然笑道,“陛下,可還安好?”

    楚王皺眉,“你說什麽!”

    方士笑指一個大坑,“陛下,竊一國氣運,集九千靈石,隻是還差一樣東西。咱們還得養一棵樹,三百年後,陛下定然成仙!”

    楚王怒喝,“三百年!你這是欺君犯上!”

    方士道,“陛下想時間短一點嗎?這好辦!”

    他跳上龍床,將一把短劍紮入楚王心口,“陛下,別掙紮了,沒用。”

    楚王怒目圓瞪,驚喝,“來人將這逆臣賊子斬了!”

    可是那方士眼裏的不屑,分明是不將這楚王放在眼裏,“你以為這樣就能成仙了?早著呢!地仙,人仙,天仙,你想當哪一種?化神圖騰做個地仙?你有真靈九境的修為嗎?還是說你想做人仙?別瞎想了,你以為你是梅尊者?至於我給你說的天仙,哈哈!那就是個屁!哪有什麽天仙!”

    方士哈哈大笑,在龍床上手舞足蹈,“你們這些不長腦子的,都被我騙了,哈哈哈哈哈!”

    楚王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連他身上的皮肉也開始脫落。方士臉色一變,將楚王從龍床上拉了下去,而後將他扔進一個大坑。楚王掉下去還在怒吼,“朕之將士!數百年後食此子肉!飲此子血!切記切記!”

    此時地宮之內的的所有大臣都知道自己被騙,無一不在心中升騰起一股怨氣。其中還包括被方士坑殺的那十萬精兵以及諸多楚國百姓!

    方士皺眉,知道大事不好,趕緊在地上畫出最後一個符,隨後穿上一身金縷玉衣,再在龍床上躺了下去。這玉衣似乎有屏蔽天機之能,所有的怨氣沒了處去,又被大坑之下一股神秘力量禁錮。隨後那大坑下麵長出來一株玉樹,隨後越來越大。

    頓時大殿之內光華大作,從玉樹之上出現上百具潔白骸骨,吊在樹枝上,一一對應著地上的所有逐漸變黑的屍體。

    紀行等人就這樣看完了這數百年前發生的事,才知道那相師說的是真的。

    隨後地宮之內的時間變得極快,轉瞬間就到了現在。

    遊笠豫潛與紀行三人麵麵相覷。紀行皺眉,悄聲道,“這是咱們到了幾百年前?”

    柳娥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一把貼身短劍,看著紀行,“你覺得這把劍眼熟嗎?”

    紀行皺著眉看了看,“這是那個方士刺死楚王的那把?”

    柳娥點點頭,“龍床上那個人必須要死。”

    紀行看著她,“你要去把他捅了?”

    柳娥點點頭。紀行趕緊拉住她,“你知不知道這這樣過去會有什麽後果?”

    柳娥道,“沒得選,這個人一定要死。”

    紀行問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怎麽就必須要死了?”

    柳娥冷漠道,“沒有時間了。”

    此時玉樹之內人影憧憧,像是真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衝出來一般!豫潛這時對紀行疑惑道,“大人,你看,那些骸骨怎麽都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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