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陣強烈而剛猛的勁力從空氣中傳來,伴隨著足以將人震聾的巨大聲響!

    紀行剛剛要衝到豫潛身邊將他拉迴來,那空氣當中像有一隻數萬鈞沉重的大錘將紀行和豫潛砸了迴來!這一瞬間柳娥展現出來九品高手的高超武功,隻是頃刻間就迅速朝後退去,如同蜻蜓點水一點雙足立在石壁之上!

    而紀行,遊笠,豫潛則被那強悍的衝擊波還有恐怖聲響吞沒!

    紀行心裏隻有一句話:誰他媽放的炸藥!然後他就暈死過去。

    他感覺自己似乎睡了會兒,具體睡了多久他不清楚,胃裏翻江倒海,頭疼欲裂。而後他翻身就要吐,可惜他最近吃得太少,什麽都吐不出來。一個雙手將他扶起來,“你醒了?”

    紀行強忍住惡心,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可惜什麽都看不見,“你是誰?”

    一盞油燈亮了起來。紀行循著光芒望去,眼前卻是重影疊疊,那豆大的光芒也像要將他刺瞎一般。他感覺有點喘不過氣,就狠狠噴了噴鼻子,發現自己鼻子堵得慌。於是他伸手摳了摳鼻孔,摳出一坨黏糊糊的東西,在昏暗光芒下,他看到自己手上一大坨半幹的鼻血。

    這時候顧不得那麽多了,他隨手擦了擦,“遊笠豫潛!?”

    那聲音道,“他倆還沒醒過來。”

    紀行的記憶紛遝而至,想起來自己還在地宮之內,“你是柳娥?”

    柳娥嗯了一聲,“那些土夫子是炸過來的,他們這個手法不像摸金一脈,太霸道,地下一點道理不講。那倆還在昏迷,我把你們三個帶走的時候,那些土夫子還沒有發現你們。”

    紀行突然驚醒,驚道,“那些人呢!?我昏迷多久了?”

    柳娥道,“你暈了大概半刻鍾。”

    紀行皺眉,長歎一口氣,“我還以為我昏了好幾天了。”

    隨後他摸了摸腰間,雙刀還在。

    柳娥道,“外八行的人應該是自己鬥起來了,沒見過盜墓賊是直接拿炸藥炸主墓室的。”

    所謂外八行,分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鬥、走山、領火、采水。金點是江湖藝人管算卦相麵的總稱,算命一行。響馬是攔路搶劫一行。倒鬥不用說,是盜墓一行。走山是山賊。領火是殺人放火的強盜。采水是海盜。

    紀行揉了揉太陽穴,“豈不是說有點看風水本事的家夥都沒了命?”

    海盜管不到墓地裏,倒鬥的沒這麽幹的,分金的最懂規矩,乞丐怕天怕地,偷兒就不說了。這麽看,隻有那些走山領火響馬賊有這個膽子。

    紀行把另外一隻鼻孔裏的血也挖出來,看到了就躺在他旁邊的遊笠豫潛。多好的兩條漢子,被炸藥這麽搡一下半條命都快沒了。紀行掌著油燈,仔細查看了一遍這倆人的傷勢,都是挫傷。隻不過他倆的臉都腫了,傷得不輕。

    “地宮裏怎麽樣了?”紀行歎口氣。

    柳娥道,“還沒去看。”

    紀行想了想,把油燈留在地上,“我們去看看。”

    柳娥壓根不在乎遊笠豫潛的性命,見紀行都這麽說,也就點點頭。倆人動作很輕,慢慢地走到了那極為明亮的們口。倆人還沒走近門口,就聽到一聲暴喝:

    “老子發財了!哈哈哈哈!”

    隨後那暴怒的聲音又喊道,“說!大乘訣在哪!”

    卻沒有聲音應他。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他放點血!”

    沒一會兒傳來愔愔啞啞的啜泣聲,卻還是沒人應那個暴虐無常的人。

    柳娥對紀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像狐狸一樣貼著石壁很快就進去了那個巨大的墓室。這女子的功夫極不簡單,別說九品武夫,就連紀行見過的那些散人境高手都不一定有她這樣敏銳的觸覺。

    柳娥僅憑人的腳步聲,喘氣的聲音強弱,然後迅速做出反應,竟然沒有任何人發現異樣。單看這一手,就不是紀行能比的。若是將她用來刺殺,後果如何他想都不敢想。

    但是紀行也不是吃素的,他到處看了看,發現一個瓦罐,走到遠處將其捅出一個洞再迴來。然後他將這個瓦罐套在腦袋上,順勢躺了下來,再一點點將套著瓦罐的腦袋伸出門口一點點。這迴他算是看清楚了。

    隻是也不知道這個瓦罐會不會是當年楚王用來做尿壺的。

    等他看見了,才恍然大悟,“媽的老子就說這個聲怎麽這麽熟,原來是三星洞的那個大當家相師!”

    這時相師渾身是血,手裏一把樸刀寒光閃閃,哪有平日裏半點陰柔,整個人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紀行不禁奇怪,這個人傳說不過六品的武功,怎麽變成了這樣?

    莫非在其他墓室,相師與外八行的人打了起來?他都來了,盛龍和禪虎呢?

    隨後紀行在心裏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難道相師把盛龍禪虎都殺了?

    就在這時,相師抬起樸刀,一步一步走到那玉床之前,閉上眼悶悶地說,“你活得夠久了!”

    紀行才發現這墓室之內詭異的一幕。方才如此聲勢的爆炸,怎麽不見撼動這些骸骨分毫?

    然後他就看見相師狠狠一刀朝著那玉床之上砍了下去。

    當的火花四射,相師手裏的刀成了兩半。他後退兩步,震驚地看著手裏的斷刀。隨後讓人牙酸的一幕出現了,在那玉樹的巨大樹幹之上,出現了無數人影!

    地宮之內的人們顯然恐慌起來,這他媽是要鬧鬼啊!

    相師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但他臉上的兇悍不減半分,“老子家的人守墓守了幾百年,小場麵!”

    一個人顫抖著問道,“大當家的,這些影子不會從那棵樹裏邊跑出來吧?”

    相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德行。這些都是拿來騙人的!哪有什麽鬼神!”

    他舉起斷刀,指著一個雙手縛在背後跪在地下的人罵道,“你見過鬼嗎?啊?”

    然後他又指向另一個人,“你見過?”

    相師扔掉斷刀,“換刀!”

    然後他想了想,“你們去把那龍床上的砸碎砍了!”

    他那些手下一陣躊躇,都不敢去,“大當家的,那是咱們的祖宗啊!”

    相師哈哈大笑,“祖宗?笑死老子了。真正的祖宗被那棵玉樹壓著呢!龍床上躺著的是五梅教派教首!楚王想成仙真是想瘋了,萬萬不知傾一國之力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紀行不禁疑惑,這個相師究竟是什麽來頭,他是楚國後人?原本他還對這個相師不以為意,可現在看來這灰孫子一直在韜光養晦啊!

    隨後紀行發現一個奇怪的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血應該是放光了。那血液浸在地板上,似乎慢慢地浮出來了一個圖案。隨後那血液隨著圖案末端飛快地浸濕過去,如同一條紅線,迅速爬向玉樹!

    血液的軌跡並不是沿著直線過去的,而是呈現出來一個詭異的符文。

    這種風格的符文,紀行再熟悉不過。他在大商時就經常見。

    可惜地上的異樣並沒有引起相師等人的警覺。他的手下迫於他的壓力,不得不往龍床那邊走去,然後顫抖著出刀。可惜那龍床之上的活屍就像鐵打的一般,任憑他人怎麽劈砍都砍不進。

    相師把地上一個跪著的人的腦袋提起來,“你是頭是吧?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個章程!”

    可惜那人一言不發。惹得相師大怒,一刀削了他的腦袋,“不說!不說!這就是下場!”

    他剛剛發完火,緊接著發生了一件讓紀行差點笑岔氣的事。

    轟得一聲巨響,一道堪比剛剛他經曆的衝擊波擊破了龍床另一邊的牆壁,登時那邊就出現了又一個大洞!

    衝擊波將地宮之內的所有人像擀麵條似的在地上狠狠地搓了一搓!

    那相師也沒落著好,一個岔沒打就飛到天上,又摔下來。紀行也趕緊縮迴脖子,躲在門後。此時柳娥也趕緊翻了進來。過了一會兒,他們才看到兩男一女還有幾十人從那洞口走進來。

    這迴才是碰著正主了,盛龍禪虎來了。

    至於那個女子,紀行不認識,可能是盛龍招來的奇人異士也說不定。

    這時紀行發現柳娥的表情極其古怪,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柳娥道,“能做到龜息嗎?”

    紀行點點頭。他明白她什麽意思了,那些人裏邊肯定混進了連她也不敢隨意招惹的存在。

    盛龍與禪虎還有那女子相談甚歡,盛龍冷笑道,“看來真被他擺了一道,若非聶娘帶路,咱們恐怕就是在外邊耗死也進不來!”

    禪虎看著地上躺著的相師,也是啐了一口。

    那女子道,“這裏邊的財寶你們隨便拿,能搬多少就搬多少。但是在做這個事之前,你們先把這些人屍體挪走,要是讓玉樹見了血,麻煩就大了。”

    盛龍笑笑,“全聽聶娘吩咐!”

    就在這時,聶娘眼尖,看到了地上的血跡。然後她再巡視一圈,發現距離玉樹不過幾尺長的距離,幾縷頭發絲那麽細的血跡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玉樹“爬”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聶娘武功真是不弱,手中劍刷得出了鞘,嘩啦飛過禪虎的脖子!這劍割斷了一把禪虎的頭發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得到了那玉樹之前!

    禪虎驚得就要動手。聶娘卻看也不看他,“隻差一點!”

    禪虎知道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循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也看到了那一絲絲血跡,竟然就被那一劍阻斷了去路!

    聶娘道,“要是讓這樹見了血,在這座地宮裏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

    盛龍把禪虎的手按下去,笑道,“這是幹什麽,聶娘也是為了不出岔子!”

    禪虎還是一陣後怕,若是他早有防備,這女人想殺他,卻也並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可是現在他還有其他事要做,隻能先把這口氣咽下來。

    隨後他四處看看,嘖了一聲,似乎有什麽事想不通。

    盛龍見他神情有異,以為他還是不服氣,就勸他,“這麽多財寶,等咱們運出去了,別說當山賊了,就算劃一塊地方自立為王都夠了!”

    可禪虎卻疑惑道,“有個人沒來。”

    盛龍皺眉,“你說什麽人?”

    禪虎道,“曆年楚州安撫使,還沒進楚王墓就死了,怎麽今年咱們都進來了,還不見那小子?”

    盛龍一聽,也發覺不對勁,“他可是說了他要來!”

    聶娘道,“你們在說什麽人?”

    就在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時。地上一具死屍般的人,手指微微曲了曲。他被炸得不輕,當時他遵相師的命令去砍龍床上的活屍,還沒下刀,那衝擊波就把他衝出十幾丈遠!

    要巧不巧,這人離那玉樹近的很。

    此時玉樹之上出現一隻影子,一直朝著這人張牙舞爪。此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竟然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緩緩醒轉。但是他眼前重重幻影,什麽都看不清,隻看到玉樹那邊有個人在朝著他招手,叫他過去。

    他以為是相師叫他走,於是想也不想,跌跌撞撞就站起來,然後朝著玉樹搖搖晃晃走了過去。

    聶娘發現不對勁,隻來得及大喊一聲,隨後刷得抽出了盛龍的大劍!大劍飛向那人。聶娘一聲吼沒有絲毫效果,因為那個人已經聾了。

    大劍以極快的速度紮中了他的背心,將他釘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突然向前倒了下來。他抓住穿出自己肚子的大劍劍身,掌心被割破,血液嘩啦就流了下來。劍尖紮在了地上,他也是一個踉蹌,竟然生生沒有完全倒下去。

    一股血隨著劍尖淌到地上,無數道頭發絲細的血紋出現,而後奔著玉樹就去了!

    在玉樹樹幹上,出現無數影子,個個好比阿鼻地獄的惡鬼,頓時群魔亂舞!

    聶娘臉色一白,整個人都快癱軟下來!

    柳娥二話不說,拉著紀行就趕緊跑。紀行頂著個瓦罐,瓦罐一偏,他就啥也看不見,也就由著柳娥將他拉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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