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最後剛到空晴的醫館時便橫著摔到了狗子身上。

    空晴嚇了一跳,把紀行扶起來,“怎麽了?”

    紀行眼白往上一翻便不省人事。小貂瞳孔忽然變得極細,隨後又恢複正常,“哥哥好像受傷了?”

    空晴點點頭。狗子咬著紀行的脖子把他拖到床上,口吐人言,“和人打了一架,出來的時候就快不行了。”

    空晴震驚道,“什麽人能把他傷成這樣?”

    狗子道,“好像是去了什麽七聖地?”

    空晴哪會不知道七聖地是什麽地方,趕緊為紀行療傷。然而紀行體魄強悍,空晴不管使什麽法子都探不到他半點脈象。至於針灸之法,若非排得上鐫古神兵行列的銀針,根本破不了紀行半點皮。

    空晴把紀行的眼皮扒了一下,發現還活得好好的,隻是身體十分虛弱。可是她現在是一點辦法沒有。狗子趴在地上,“不用管他,他自己能好。”

    空晴歎口氣,“隻能讓他自己恢複了。”

    清音穀穀主此時已經到了白象皇宮。此地一如既往的威儀萬千。隻是那白玉橋之上多了一道刀痕,至今沒有修繕。

    女王高居王位之上,“你那位朋友來了嗎?”

    清音穀穀主道,“來了。”

    女王道,“是否可靠?”

    清音穀穀主道,“他對女王的安排不是很滿意。”

    女王眼波流轉,“哦?難道他有什麽高見?”

    清音穀穀主道,“派三千真元九境,五十真靈境死士去送死,死的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五梅教派高手最多的地方,用以探查那三位以及那位真靈九境所在。隨後集中力量,全殲五梅教派!”

    女王輕笑一聲,“真元九境,真靈境?這哪裏是死士。這法子分明是要折掉半個南臨的骨血。”

    清音穀穀主默不作聲。

    女王察覺其異樣,“怎麽?你以為他說的有道理?”

    清音穀穀主道,“我以為很有道理。且不說那三千五百人會不會盡歿,單就陛下所謀劃,死的人一定會是南臨不可承受之重。”

    女王坐下來後扶著額,“你讓我想一想。”

    清音穀穀主道,“以真靈上境作為誘餌,太過冒險。南臨死不起多少個真靈上境的高手了。相反,不論忘川以北或是以南,武士都忘記了何為真正的戰爭。讓那些年輕人去吧,否則南臨就真的後繼無人了。”

    女王道,“你這個說法讓我想起來大商欽天監的那位提司大人,法子是個好法子,但一定會死很多人。不過我很好奇你那位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你如此惜命?這個人實力如何?師承何方?”

    清音穀穀主道,“我出天地合,他以一劍陣破之,險殺我。至於師承,我也不知。”

    女王道,“前段時間,那個人也是會一手劍招,這二人?”

    清音穀穀主道,“絕無幹連。”

    女王點頭,“十八戶的人一向聽詔不聽宣,這次就派他們的人去。”

    三天後,紀行終於醒轉。

    這次他傷得極重,那劍意就像無數條鐵老鼠似的在他四肢百骸鑽來鑽去,絞壞了他不少經脈。要不是他的無暇體魄已經到了山巔武夫的層麵,鐵定是有死無生。

    他剛醒,小貂就趴到了他胸口,“哥哥?”

    紀行咳嗽一聲,“我昏迷多久了?”

    小貂道,“三天了。”

    紀行把自己撐起來,眼皮重得不行,“我這是在空晴的床上?”

    小貂搖搖頭,“你睡在地下。”

    紀行這才仔細看了看周圍,原來空晴給自己打了個地鋪,“這兩天沒人找我吧?”

    這時空晴走了過來,“有個人說他是秋玉堂,來過好幾次,都被我搪塞過去了。”

    紀行揉揉眉心,“他有沒有說讓我去哪聯係他?”

    空晴道,“他說你出關後,去清音穀找他。”

    紀行道,“知道了。”

    隨後他站起來,看了看小貂,“你還沒玩夠?”

    小貂笑嘻嘻道,“沒呢。我這兩天遇到了幾個朋友,每天晚上我都去找他們玩。”

    紀行道,“這兒你都能遇到朋友,看來你家的確是家大業大了。”

    小貂道,“要不要我把他們叫過來一起玩?”

    紀行搖搖頭,“你要是不惹是生非最好。看起來你家不是一般富貴人家,你的事我不過問。但是你要知道,你身上有著非同尋常的力量,狗子,空晴,都不能承受。你明白嗎?”

    小貂低下頭,“我不會傷害他們的。”

    紀行點點頭,“那我出趟門,你在這裏......保護好他們。怎麽樣?”

    小貂仰頭,“好的。”

    空晴笑笑,“我又沒有四處惹是生非,怎麽會有麻煩?”

    紀行道,“此間時關,非比尋常,過一段時間會發生一起大事,不要掉以輕心。對付不了的,等我來幫。”

    狗子道,“大哥,我不跟你走嗎?”

    紀行道,“這次你不用跟著。”

    說完紀行就出了門。空晴對狗子的存在已經見怪不怪,見紀行走遠,對狗子道,“他是不是總是這樣?”

    狗子不明白她指的什麽,於是翻個身到了紀行的地鋪上。空晴也沒有再問。隻有小貂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門口,對著門外路過的行人“虎視眈眈”,似乎見誰都像壞人。

    紀行迴到欽天監所在的那間客棧,到了他原來所在的那間房,發現長匣果然還在。啪的一聲匣子開了,紀行取出含光。刀身光滑似鏡,映出紀行的麵容。紀行看著自己這張陌生的麵孔,心想自己這張麵具究竟要戴到什麽時候?

    一個時辰後,紀行到了清音穀。自有女弟子來接。沒一會兒紀行便見著了秋玉堂,“你找我?”

    秋玉堂道,“影子兄與穀主大戰一場,受了傷?”

    紀行點點頭,卻沒說自己是為了保護清音穀穀主才受的傷。秋玉堂歎口氣道,“穀主大人成名已有近千年,傳說她會一式先天武技,隻是無人見識過。影子兄就算敗於穀主之手,也不必妄自菲薄......”

    沒等秋玉堂說完,紀行道,“我沒有妄自菲薄。”

    秋玉堂告罪一聲,知道自己失態了,“穀主說隻要影子兄在清音穀,一切皆可便宜行事,影子兄是要先見穀主?”

    紀行點點頭,“我知道路怎麽走,你不用帶了。”

    秋玉堂立在原地,等紀行走遠,才歎一口氣。他一生所追求,不過便是像這些大人物一般,不必看任何人臉色行事。可是自己自從踏入這座江湖,直到入真靈,卻總也得不到自在。吐完胸中濁氣,秋玉堂打算上街走走。

    紀行到了那片大湖。清音穀穀主正打坐,也沒有烹茶,一切靜謐到了極致。紀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等她。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清音穀穀主睜眼,“你來了。”

    紀行嗯了聲,“白象皇宮怎麽說?”

    清音穀穀主道,“他們答應了。你的傷勢如何?”

    紀行擺擺手,“不礙事。”

    清音穀穀主道,“這幾天陸續有人死,但是數額不大,一共三個。一個是獨行時被圍攻力竭而死,一個是死於陷阱,還有一個是被高手一招致命。”

    紀行當然知道她說的死人是怎麽迴事,“最後一個是在哪裏死的?”

    清音穀穀主道,“不知道。”

    紀行皺眉,“怎麽迴事?”

    清音穀穀主道,“昨天夜裏看到的屍體,是從忘川河上撈起來的,已經死了有幾天了。屍體順流而漂,無人知曉他是死於何處。”

    紀行道,“五梅教派肯定還不知道我的謀劃,所以能排除他們是為了防備被人知曉他們所在之處,而故意拋屍。很有可能他們一個藏身之所就在河畔。你們可以查查。”

    清音穀穀主道,“你說的白象皇宮已經想到了,現在正在查。但是忘川河極長,查起來很費力,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紀行點點頭,“查不出來說明死的人不夠多。等有了眉目你再找我。”

    清音穀穀主取出一物,“這是五千年合丹,算不得珍貴。你要是不放心,就不用收。盡快恢複實力吧,沒多久你就得出手了。”

    紀行伸手就拿了過來。雖然他服用過十萬年級別的合丹,但好東西哪有不拿之理?

    清音穀穀主道,“這東西收下後,你要是跑路了,南臨絕不會放過你。”

    紀行笑道,“我豈是那種人?你太小看我了。”

    清音穀穀主道,“過段時間,要是真的探查出來點什麽,我給你送一副地圖,你自己好好瞧瞧,隨後再來穀內商談。”

    紀行道,“到現在我還不想白象皇宮知道我。我進清音穀向來大搖大擺,你知道我不想有眼線盯著。”

    清音穀穀主點頭,“自然都安排好了。何況清音穀方圓數百裏都不會有任何眼線存在,這些事你不必操心。”

    紀行道,“你說的劍?”

    清音穀穀主點頭。

    隨後大湖之上刷刷刷升起一共八十一把柳葉劍,柳葉劍大約手掌大小,無柄,隻有刃,全部虛浮在上空。每把劍都寒光逼人。紀行不由得眼前一亮,“你還真搞過來了?”

    清音穀穀主道,“這套劍來頭不小,是我從同為七聖地之一的劍心閣借來的。在沒有遇到五梅教派那三位之前,萬萬不可拿出這套劍!”

    紀行笑道,“其中利害我自然知曉,你不必多慮!這些劍我先收下了!”

    隨後他催動識海內那道無上劍意。這八十一把劍便排兵列陣到了他眼前。清音穀穀主神色一淩,沒想到紀行能不經過她同意便能強行奪取這一套劍。

    紀行將這些柳葉劍全部收到胸腹以及腰間,貼肉保存。外邊蓋上一層衣物,著實瞧不出來。清音穀穀主道,“該給你的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麽想要的?”

    紀行笑道,“足夠了。這套劍品相極好,每一把在鐫古神兵裏都算好的了,何況是一套。如此我便先行離去,等你有消息了再來找我!”

    隨後紀行便大步離開。

    他先迴到客棧,將那八十一把小劍收到長匣當中。他沒有去空晴的醫館,而是一直待在客棧熟悉那些小劍,直到夜裏。

    今夜無月。

    小貂從齊內出發,緩緩跳出醫館,隨後化作一隻小白貂,幾縱幾躍便在房頂上不見了蹤影。隻見這夜空宛如一道電光閃過,小貂已經不見了蹤影。

    距離齊內很遠的一處石窟內,嘩啦啦一片黑鴉四散飛離!

    小貂在石窟外大喊,“姐姐!我來了!”

    隻見那空洞地深不見底的石窟之內,無數隻黑鴉托著一團黑氣漸漸在石窟洞口現出形來。一個極具魅惑的女子聲音響起,“小貂,梅尊者可還安好?”

    小貂笑嘻嘻道,“怎麽我每次來你們都要問這句話?他好得很!哥哥今天醒了,他和七聖地的一個大人物打了一架,可厲害了!隻是好像他沒打過,今天才醒!嘿嘿!”

    那些黑鴉托起的黑霧當中漸漸出現一個女子身形,隻是麵貌全部掩在黑霧當中,“小貂,我們以及三百年沒有見過麵了。梅尊者生性良善,不喜見我,這幾天你又和那幾個小家夥在一塊兒,自然見著了你要先問一問梅尊者。”

    小貂卻還是興奮地提紀行,“你不知道,我哥哥可厲害了呢!他今天叫我保護空晴姐姐,還有狗子!狗子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好兇,但現在他就怕我咯!”

    女子笑道,“那位空晴姐姐是何方神聖?給姐姐說一聲,免得誤傷。”

    小貂伸手在空中隨手一畫,一個絕美女子便浮現在了空中。她竟然能看破空晴麵具,空晴真正容顏早已被她收入眼底!

    “空晴姐姐不像哥哥那麽厲害,但是姐姐很漂亮的!人也很好!”小貂大喊。

    女子笑道,“這世間美麗的女子多,蛇蠍女子也多,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這位空晴,就權當她是個好人。不過,的確是個美人坯子,隻是可惜了她是你朋友,不然倒是一具上好的化身。”

    小貂道,“姐姐!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呢?”

    女子歎道,“我在這裏為梅尊者要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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