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這八個大字,一直被袁尚用以作為要求別人行為的座右銘,並時刻提醒身邊的人,要謹記這八個大字,用作克己自身的金玉良言,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但這八個字,袁尚隻是用來要求別人的,他可從來沒有想過用這話來要求過自己。


    因為在他看來,他是堂堂的河北四州之主,朝廷親封的九卿衛尉,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貪財使詐卑鄙無恥的下作之事他自己可以沒邊沒沿的去做,但別人不行!


    這就是袁尚的行為手冊和生存法則。


    看似很不要臉,但卻能讓人活的很滋潤。


    但是今天,鄴城,袁尚的首府,朗朗乾坤之下居然出現了商家借用妖嬈女子的姿色賣酒,還敲詐客人強取豪奪的卑劣事件!


    這事平日裏不知道也罷,如今旦夕落在袁尚眼裏,豈能輕饒?


    袁尚什麽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容忍別人搶奪他的風頭!


    造型被搶了,今後他還怎麽混?


    孫禮見袁尚麵色不善,隨即悄悄地俯身近前,貼耳對袁尚說道:“主公,依照末將之見,這事還是不要讓末將去查的好。”


    袁尚一轉頭,道:“為什麽?”


    孫禮喟然一歎,道:“主公,如今冀州的法製罰令,是田豐大人根據漢律親自擬定並嚴格實施獎懲措施,鄴城的廷尉府,也是由田豐大人統籌。田豐大人一向剛烈,法度極嚴,從不姑息養奸,這一點主公想必您是知道的……如今鄴城市集出了這麽一家如此暴戾的黑店,看這酒肆可開了一段時日,諒田大人如何不知?田大人知道卻自己不辦。這其中必有隱情!”


    袁尚聞言,摸著下巴沉思良久方道:“此言有禮,田豐一向剛而犯上,連我的麵子有時候都不給留,這鄴城當中有什麽人是他不敢辦的……莫不是,這家酒肆,跟田豐他自己有關係?”


    孫禮聞言幹笑一聲,道:“跟田豐有沒有關係末將不知道,,末將隻知道。這件事主公若想知道詳情,需得親自去查,若是派末將去,隻怕,查不多什麽結果反倒是惹了自己一身騷。”


    袁尚想了想,道:“喝完這角酒,跟我去田豐府邸!這臭老頭平日裏剛硬,總是自持道理損袁某,如今袁某不在。他居然縱容鄴城出了這等黑店不治,這也算是有把柄落在我的手裏了,袁某說什麽也得好好臊他一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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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尚當機立斷,在孫禮的護持下。來到了總領冀州法令田豐的府邸。


    袁尚來到田豐的府邸,不需守府的護院稟報,便是直接入其內院。


    田府的護衛大都認識這位自己主人的頂頭上司,看他一副氣勢洶洶的問罪樣子。誰敢阻攔?隻能任憑袁尚龍行虎步的來到田府的正門前廳。


    袁尚四下看了一圈,自顧自的尋了處客榻坐下,高聲唿道:“田豐呢?還不讓他出來領罪!”


    這一嗓子。可把田府的一眾下人們嚇呆了,河北之主,冀州牧袁尚,氣勢洶洶的來這是要定主人的罪?多大的罪過?若是罪過大些,那他們這些下人會不會也連帶遭殃?


    “是誰要定老夫的罪?”隨著一聲熟悉的豪邁聲音響起,但見田豐背著手,闊著步,昂首挺胸的走入了正廳,但見這老兒一臉的嚴肅,目露兇光,半黑半白的頭發噴咧欲張,單看這幅神態,就絕對不是像來領罪的。


    不過,田豐雖然氣勢洶洶,但一見來人是袁尚,就頓時變了神情,他趕忙換了一副鄭重的恭敬神色,拱手拜道:“主公何時迴的鄴城?怎麽也不提前跟我等提前打個招唿?也好讓田某出城迎接一下。”


    袁尚不懷好意地笑道:“提前打了招唿,我這雙招子豈不都讓你們蒙蔽了?如何還能看清這鄴城到底是什麽樣子麽?早就被你們掖起來了。”


    田豐一陣錯愕:“主公此話卻是何意?田某不甚明白!”


    袁尚清了清喉嚨,做一副大義淩然狀,起身道:“田豐,袁某何等信任於你,將整個冀州的法律施令全部交付於你,如今的鄴城之內卻是一片靡費,奸商四起,惡霸叢生,你就是這麽對待袁某對你的信任的?”


    “這……”田豐乍然見到久未蒙麵的主公,先是一陣錯愕夾雜著欣喜,不想他一來就是興師問罪,心中不由得有些惱火,顫抖著瞅了袁尚半晌,道:“主公,田某整頓吏治,恪尊法度,鄴城之內,上至官將權貴,下至販夫走卒,但有犯令者,無不依律治辦,何來靡費一說?”


    袁尚麵色依舊剛正:“你說的倒是好聽,我且問你,城西事集有一家‘白露酒肆’,你可知道?”


    一聽白露酒肆這四個大字,田豐的臉色頓時有些發黑,牙齒不知不覺間開始‘咯吱咯吱’的摩擦,一雙老眼也看是暴漏出了駭人的精光。


    袁尚見田豐麵色有變,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繼續道:“我今日迴返鄴城,暗中私訪,那白露酒肆整個就是一家黑店,其內召集各種風姿綽約,亂人心肺的貌美酒娘,用以為餌,釣誘那些貪圖美色的酒漢!不但如此,店內還配有諸多打手,借騷擾之名勒索酒客錢財,此等醜聞,鄴城廷尉為何不辦?是不是你這老頭從中作梗……”


    話還沒等說完,乍然便見田豐的臉上積起了無限的暴怒,雙目一等,嗓門一扯,老頭的倔驢脾氣終於爆發了。


    “好啊!老夫不去找你,你倒還有臉跟我說這事!你這庸主,自己做的醜事,還敢拿來質問老夫?也罷,老夫今天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看看咱們倆誰理虧!”


    田豐倔驢脾氣一上來,倒是把袁尚給整蒙了。


    “你,你叫我什麽?”袁尚不敢相信的反問。


    “庸主!庸主!”


    “反了你了!你敢叫我庸主?信不信我亂棍打瘸你!”


    田豐將脖子一耿耿。豁出去了。


    “打,你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個貪財昏聵之輩,自己開的黑店,淨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法去誆騙百姓的錢財,如今反倒舔著臉來責問老夫?你以為老夫不想治你的罪嗎?就是顧忌四世三公的名聲,還有老主公在世時多年的主從之情及你數年來的知遇之恩,老夫心裏雖不願意,卻隻能昧著良心,悄悄的將這件醜事密下,惹得老師夜不能寐。食不下飯……”


    袁尚聞言傻了:“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田豐不管不顧,繼續道:“你說你啊,丟人不丟人!堂堂的河北之主北地梟雄,一方諸侯啊,冀州的庫府是餓著你了還是缺著你錢花了?惹得你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去榨取百姓錢財,你很窮嗎?老夫都替你臊得慌!”


    袁尚膛目結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聽你這言下之意,是說那黑店是我開的?”


    田豐雙眸一瞪:“不是你開的,難道是老夫開的不成?自己做了就做了。還不承認,我就呸!”


    袁尚勃然大怒,狠狠地將袖子一甩:“我沒有!”


    田豐皺了皺鼻子,冷然一笑。道:“沒有?嘿,老夫早已有真憑實據,你這庸主還想抵賴!”


    “你放屁,把證據拿出來!拿不出來袁某大耳刮子抽你!”


    田豐狠狠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轉身走出了正堂。


    少時,便見他捧著一大摞子的竹簡走了迴來,重重地向著袁尚腳下一扔。花白的胡子氣的唿唿直抖。


    “你自己看吧!一簡一簡,一條一條,都是田某派人搜集那酒肆的賬目:酒食,進項,支出,每一筆每一項都出入的是你袁衛尉庫府的實賬!真憑實據在前,你還敢饒舌抵賴?河北百姓每年繳納的賦稅不少,缺你吃少你穿了?讓你變著法的禍害自己轄下的百姓?缺不缺德!”


    袁尚氣的咬牙切齒,道:“我說了我沒有!你拿這麽一堆破爛竹簡,就往自家主公身上扣屎盆子,是何居心?簡直荒謬……就是這樣的栽贓之物,我一上午就能給你變出兩大箱子你信不信!”


    田豐見袁尚死不承認,氣的有些幹瞪眼。


    “也罷,既然你拒不承認,那田某今日便豁出去跟你撕破這張老臉了,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老夫我是不給你留麵子了……丁點也不留!”


    袁尚哼了一聲,道:“不留便不留,袁某還怕你不成?一向隻有我誣陷別人,誰曾讓我背過黑鍋!這事我陪你查清楚……要是查清此事不是袁某所為,你怎麽辦?”


    田豐驢勁上來,什麽也不顧了。


    “老夫給你負荊請罪,賠禮道歉,還任憑你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絕無半句怨言!”


    說罷,卻見田豐一轉口,哂笑道:“那要是查出這件事乃袁氏所為,如何?”


    袁尚道:“你想要什麽,袁某給你什麽!”


    “好,一言為定,立字據為憑!”


    袁尚不肯背黑鍋,田豐也犯了倔脾氣,二人當堂立下字據,猶如立下軍令狀一般的鄭重。


    立完字據後,袁尚放下手中筆,道:“字據立完了,這事你看怎麽查?”


    田豐道:“其實要查也簡單,你不是不信田某手裏的這些竹簡賬目麽?那咱們就來個人贓並獲,老夫在廷尉的手下查得,那酒肆主人雖不親自操持,但酒肆內的賬目和盈利每晚都由酒肆下人親自送往其主所在之處,你若是想看那背後之人是誰,隻管今天晚上隨老夫一起去酒肆旁蹲點,跟蹤送賬之人即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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