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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暴殄天物


    吃完了粉湯羊血,覺得胃裏還有些空間,於是在店家的推薦下又叫了個牛尾砂鍋。


    所謂的牛尾砂鍋,就是把牛尾切成數段燉在小砂鍋裏煮,開鍋時再煮上香菇,粉絲和各色青菜,撒點胡椒麵調料,熱氣騰騰,味道鮮美。


    吃完了牛尾砂鍋,肚子已經飽了,看見臨座的一位mm要了碗八寶粥,看著就像好吃的樣子,不由得也要了一碗。


    要粥時,小夥計特特地看了穆小恩一眼,大概以為穆小恩是個三天沒吃飯的餓漢。


    在舌頭被各種麻辣味道折磨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喝上一口混合著大米和各種豆類煮出來的香甜可口的八寶粥,那感覺是特殊的好,就像在大漠中走了幾個月,忽然讓一群特種兵用直升飛機接到溫暖的海邊在海中暢遊似的。吃這種八寶粥才知道超市裏賣的那一罐罐的勞什子並不是真正的八寶粥。


    吃得打著飽嗝腆著肚子走出那家小店,見街上已經行人如織,有當地的俊男美女,也用外地的遊客,還有老外,黑的白的都有,看著這情形穆小恩仿佛覺得自己是當年的宋江大哥帶著眾家兄弟暢遊東京城。


    路邊的小店有很多幹果售賣,核桃,板栗,獼猴桃幹,棗子幹,葡萄幹,還有一些不認得的幹果。有一家店門裏支著一口大鍋,旁邊立著寫著“冰糖梨”三個字的招牌,隻見熱氣騰騰的鍋裏漂著黃色的梨子,穆小恩還以為要拿著梨子咬著吃,可是人家店家告訴穆小恩,這些都是現成做好的,用一杯盛著溫熱的冰糖水,裏麵是碎細的梨塊,可以像喝可樂那樣喝著吃,也可以用粗管子吸管吸著吃。


    吃飽喝足要去觀景了,下一站去的是仰慕已久的碑林。


    因為路不是很熟,穆小恩是打車來到西安碑林博物館的。其實從迴民小吃街到碑林並不遠,等到了地方下了車,才為自己出的大頭車錢心疼不已。早知道這麽近用11號車走過來才經濟實惠,也當消食了,多好,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


    碑林的全稱叫做西安碑林博物館,是陝西省創建最早的博物館,它以收藏、陳列和研究曆代碑刻、墓誌及石刻為主,由孔廟、碑林、石刻藝術三部分組成,有七個陳列室、六條遊廊和一個碑亭。穆小恩個人比較喜歡漢唐時期的書法作品,所以主要在第三陳列室參觀。這裏主要陳列的是由漢至宋代的各種書法字體名碑,穆小恩比較喜歡的有隋的《智永千字文碑》、唐的《懷素千字文》、張旭《肚痛帖》等等。


    隋唐時的草書絢麗多姿、氣象萬千,已經到了書法史草書的極致,看那時的草書不僅可以看到書法的美麗和氣韻還可以讀到書寫者的各種極致的情緒,或喜怒、或憂恨、或酣醉……完全像在看一個微電影。


    看完了草書,穆小恩又去看楷書,特意去看顏真卿的作品。在中國的書法史上,有不少人喜歡顏真卿,說他的字鋒芒銳利、字體端秀、筆力勁健、氣韻醇厚bb的


    快中午時分,穆小恩在碑林外邊的拓貼攤子前想買兩張《智永千字文碑》、《懷素千字文》的拓貼,價格可真夠貴的。忽聽手機響,原來是大姐大。


    她問穆小恩在哪裏然後說過來跟穆小恩匯合。


    大約過了有二十多分鍾,一輛寶馬7停在穆小恩腳邊,從車上走下來一個人,不是大姐大是誰?


    “走,穆小恩帶你去一個大館子。”口氣一如往昔的豪爽。


    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姐大慢慢得開著車,邊開車邊問穆小恩的近況。穆小恩告訴她剛剛辭職,現在正四處得瑟。


    “要不你來穆小恩這兒吧,去年穆小恩和一些朋友買了個廠。”她淡然地說。


    簡單說一下穆小恩跟大姐大的關係。穆小恩們曾共同供職於大連一家知名的食品企業。大姐大是銷售部的總監,穆小恩當時是銷售主管,是她手下的兵,可是穆小恩可不是一般的主管,是銷售金牌,幾乎每個月都是銷售第一。在銷售圈子裏銷售額是老大,別的全是扯,所以她特別高看一眼,後來她升為副總就把穆小恩提升做她的助理,再後來她辭職了,據說是因為老板自食其言,沒有兌現之前說好了給予大姐大年終獎的數額,到年終時裝失憶患者,耍賴皮,不認賬(真不要他那個face。大姐大一氣之下離了職,迴到西安老家(她是西安人。


    去年,穆小恩聽過去食品廠的一個在職同事說,她在西安幹得不錯,先是在一家食品企業當副總,後來被老板提為總經理,再後來聽說她和一個朋友合資買下了這個廠,她現在是這家公司的ceo。去年她也曾給穆小恩打電話,要穆小恩過來幫她,可是當時穆小恩在公司過得挺不錯,就婉拒了,這次她大概聽誰說穆小恩辭職了,所以才找穆小恩的。


    “怎麽樣啊?給你個總監幹,年薪20萬,怎麽樣?”她問穆小恩。


    穆小恩剛要迴答她,忽然看到一家店門上寫著“何記葫蘆頭”牌匾,忙叫她,“停車,停車。”


    她遲疑地停了車,問穆小恩幹嘛,穆小恩說:“咱們中午就吃這個吧。”


    她猶豫了一下,大概覺得這裏不算大館子,可是最終她還是在這家店附近找了個車位停了車,跟穆小恩一起進了店。


    穆小恩很多朋友告訴穆小恩到了西安一定要吃這個“葫蘆頭”。說到西安不吃這個就像到北京沒吃過全聚德,所以這個一定得嚐一嚐,至於所謂的大餐,往往大館子裏的東西,隻是賣相好點,不僅貴還很難吃,所以不用迷信什麽大館子。


    據說“葫蘆頭”源於宋代的“煎白腸”。主料由豬大腸頭、豬肚頭、肥腸去腥臊味後加佐料煮成湯,再用湯煮饃而成。略同於羊肉泡饃,又異於羊肉泡饃,相同之處是都是掰饃,不同之處一為羊肉,一為豬肉,豬肉又僅限於腸子和其它下貨。正因為這樣,在迴民小吃街才沒有這個。


    大姐大跟時店來,小聲地咕噥,“怎麽吃這個東西?”雖說不是很滿意,但還是和穆小恩撿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夥計過來問穆小恩們叫什麽,穆小恩說來一個“葫蘆頭”,大姐大猶豫半天,說來兩個肉夾饃,再來碗湯。


    沒一會兒,夥計就把穆小恩們要的東西全端上來了,穆小恩輕輕嚐了一小口,口感非常好,湯釅味濃,主料軟脆適中,鮮香可口,沒想到這種賣相普通的東西這麽好吃,怎麽說呢?有一種想蹦起來跳一段《媽媽咪呀》的衝動。旁邊還有一小碟當配菜的泡菜,泡菜不辣,跟朝鮮族泡菜味道不一樣,但和這個“葫蘆頭”搭起來卻是絕配。


    大概是穆小恩的吃相比較饕餮,時不時用不屑的眼神瞟上穆小恩一眼,穆小恩當沒看到,斜眼看了一眼牆上的名人照片,問她:“下午去哪兒?”


    “下午去看兵馬俑吧,噯,剛才穆小恩問你的事,你還沒迴答穆小恩呢?”


    “什麽事?”


    “來穆小恩這兒幫穆小恩呀。”


    “噢,這事你容穆小恩考慮考慮。”穆小恩故作深沉地說。


    吃完了“葫蘆頭”,大姐大開車載著穆小恩來到兵馬俑博物館,穆小恩們一起下了車往裏走。


    兵馬俑博物館外圍很大,需步行很長一段才到得了正門。好在一路上去景色不錯,看著票後麵的地圖,也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首先進入的是1號坑。


    從火車上下來,這個城市就給了穆小恩一種特殊的詭異感,那種詭異感不是貞子的那種駭人詭異,而是一種帶著某種滄桑感的巨大氣場,這氣場讓人有種會感到一種不可抗拒的壓力,和無比的震撼。


    等穆小恩站在1號坑前,穆小恩才明白這個詭異感來之於這個城市悠遠宏偉的曆史。那成百上千的兵馬俑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裏,它們所構築起的氣勢絲毫不遜於真正的千軍萬馬,仿佛就像張藝謀和鞏俐合作的那部《古今大戰秦俑情》裏那樣,隨時可能複活過來,拿起刀槍騎上戰馬衝鋒殺敵似的,隱隱的殺氣,仿佛迎麵而來。很難想象,在遙遠的大秦朝,那些藝術家級的工匠會有這種不由得讓人嘖嘖稱奇的精湛技藝。


    讓在這裏,一切的語言都顯得很蒼白,人有那麽一刻會大膽空白,呆呆得傻在那兒好長一段時間。有人說音樂無國界,穆小恩想雕塑也是無國界的,許多洋人也跟穆小恩一樣癡癡呆呆地站在那兒,半天動不了腳步。


    大姐大悄悄地旁邊為穆小恩做介紹,說現在看到的兵馬俑都是經過修複的,實際出土的時候,隻是一堆堆被曆史壓碎了的二千多年前的土人,土車和土馬。而且現在的兵馬俑挖掘工作已經停止了,因為這些兵馬俑剛出土時是彩色的,出土後沒過幾天,俑身上的色彩全部慢慢褪掉,都成為現在能看到的這種土黃色,據說現在世界上還沒有一種技術,能將這種色彩完整的保留下來,所以,不能再挖了,再挖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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