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似無法無天,但心性單純。


    有些人看似正經冷漠,可實際上骨子裏黑的駭人。


    而沈清,屬於後者。


    曾幾何時,她將人逼至絕境,那人咆哮,「你一個正經商人卻如此心狠手辣,不怕報應?」


    她冷笑,「我何時給你傳達過我是正經商人的錯誤思想了?。」


    她的心是黑的,年少時的磨礪到現在都存在骨子裏放著,不可能因為當了總統夫人而有所改變。


    陸景行並未給她足夠溫暖的依靠。


    這個男人有自己的應盡的義務,即便沈清也是他的責任之一,但他從未將沈清放在第一位,而這些,即便不說,眾人心知肚明。傅冉顏聽聞過沈清的傳聞,無非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類的。


    但見、今日是第一次見。


    她的一顰一笑也可以很殘忍無情,她的一舉一動也可能沾著鮮血而過。


    這些、傅冉顏都是都一次見。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有些難以置信,才會問出那一句「沒事兒嗎?」


    她似乎從不知道,原來商人也會像劊子手似的去殘忍無情的傷害他人。


    她一直以為商人隻謀利,卻不想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幹出任何事。


    而章宜呢?她的淡定自若雲淡風輕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等殘忍冷暴的事情。


    直至今日,傅冉顏才徹徹底底領悟到為何江城人都說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商場如戰場,戰場你尚可以看見血流在何方,但商場……你永遠也不知道你會死在什麽地方,你永遠也想不到睡一覺起來會有多少事情等著你去處理,那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就跟閻羅王的催命符似的朝你扔過來。」


    這麽多年,跟在沈清身邊,她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什那些儈子手張牙舞爪的朝你撲過來,不反抗唯有死。


    沈清被人踩在腳底下不得翻身渾身是傷的時候,有誰可見過她?


    讓人敬不如讓人怕。


    這是萬古不變的定律。


    江城四大傑出青年,有哪一個是好東西?


    傅亦寒、高亦安、沈南風、沈清,他們這四人沒一個好東西。


    但他們從不平白無故傷害他人。


    「人生啊…諸多身不由己,我等平凡之輩,唯有將那些身不由己都幻化成動力,去反抗去反殺。」


    章宜的話,於傅冉顏來說算不得高深,但她得言語表情以及與沈清極像的抹子狠勁兒讓傅冉顏覺得稍顯陌生。


    那側,劉飛接了沈清手中的刀子,恐嚇似的拍在那人臉麵上。


    段宏嚇得瑟瑟發抖在一邊在同那人周旋一邊利用自身技能調出人的地址。


    沈清呢?麵無表情雙手抱胸站在一側看著劉飛如何恐嚇段宏。


    此時,她在思忖。


    思忖晨間陸琛說的那番話。


    「我前日晚間在夜場看見嚴安之與莫菲了,她兩見麵不知在嘀咕什麽,」傅冉顏突兀的話語響起,迎來的是沈清錯愕的眸子跟章宜不可置信的目光。


    以及劉飛的一個驚顫,手中刀子一不小心在段宏麵上嘩啦了個小口子,立馬見血,後者一個驚叫出聲,將一屋子人思緒拉迴。


    沈清冷眼看了眼劉飛,後者顫顫驚驚的將落在傅冉顏身上的視線收迴。


    「鬼吼鬼叫什麽?在不快點老子讓你去見閻王,」狗欺負貓,貓欺負老鼠,惡性循環。一屋子人,若有所思。


    最為心驚膽戰的隻怕是非劉飛莫屬了,嚴安之這號人物在總統府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的存在關乎天家大公無私的臉麵,而此時,傅冉顏一句隨意的話語讓他心頭一顫,這一顫,自然是為自家先生顫的。當初、嚴安之與自家先生的緋聞鬧的沸沸揚揚,且還因為這件事情讓二人關係險些破裂,且不說自家先生這中間付出了多少才將關係緩和下來,此時倘若是再度因她出了些什麽麽蛾子,那簡直就是虐心啊!


    如此想著,劉飛這後背可謂是一陣寒涼,思忖著一會兒迴去給徐涵通個風報個信。


    而章宜呢?她聽聞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沈清的表情。


    想看看,當事情兜兜轉轉在扯到嚴安之身上時,沈清是何反應。


    顯然,她是震驚,錯愕的。


    倘若不是傅冉顏說,隻怕她怎也想不到這件事情跟嚴安之和莫菲有關。


    「女的?」沉靜數分鍾的屋子裏響起一聲冷若冰霜的詢問聲。


    無人迴應。


    劉飛踹了段宏一腳;「問你話呢!啞巴了?」


    段宏一個驚顫,顫顫巍巍開口:「像……像是。」


    他這一聲像是,劉飛的心徹底是寒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像是是幾個意思?」


    又是一腳上去。


    「是、是、是,」那人一連三個是,足以見他是何等畏懼劉飛的。


    章宜目光落在沈清身上,後者麵色陰寒甚至是帶著狠厲。


    傅冉顏站在一旁見沈清如此,不由的縮了縮脖子,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她素來不是個喜歡言語之人,以至於極大多數時候,無人能勘破她心中所想,即便章宜個歲她多年,倘若是沈清壓住情緒不表現出來,她也無這個能力。


    「要讓人去查莫菲的住處?」她問。


    沈清並未迴應她的話語,隻是空洞的目光落在屋子裏唯一的一盆綠植上,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照進來,顯得那盆多肉植物顯得熠熠生輝。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她喃喃出聲,而後沉重的步伐在屋子裏來迴渡步,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響,雜亂無章無處落腳的屋子顯得如此逼仄。


    「殺人不滅口,仇人追著走,」她在道,這話更為寒慄。傅冉顏站在一旁不大敢吱聲,章宜時刻留意沈清麵色。


    而一旁,劉飛壯著膽子道了句;「莫家與嚴家起先都是首都高門,私底下見了麵倆一兩句似乎也不足為奇。」「劉副官這解釋來的是否太突兀了些?」這話、是章宜說的。


    旁觀者看來,劉飛這話就是一句開脫的話語,至於是為誰開脫,大家心知肚明。正所謂,閑時莫多言,多聽多看勿多言,劉飛此時這一嘴插得可謂是讓沈清及其不爽的。


    她的步伐停在屋子正中央,而後低頭,盯著澆下來一個圓滾滾的球體,數秒之後輕提腳,球滾的遠遠的。


    「進展,」她在度道出兩字,催促段宏。


    劉飛抿了抿唇,知曉自己多嘴了,便不再說話,伸手一巴掌排到段宏頭上,示意他麻溜兒的。


    屋子裏因著沈清的靜默氣氛顯得異常逼仄。


    哐當,她許是心中鬱結難耐,一腳踹翻了邊兒座椅。


    屋子裏氣氛更是低沉了,就連著敲鍵盤的聲響都停下來了。篤篤篤~三五分鍾後,門外敲門聲響起。


    章宜與傅冉顏對視一眼,劉飛識相收了手中刀子,而沈清雙手抱胸微微轉身,背對門口。


    章宜邁步過去開門,門口,站著樓下那位高貴優雅的老太太,老人家蒼老的眼神環視了屋子一圈,而後問道;「小段,怎麽了?」


    「沒事兒,房東太太,幾個朋友來了,」那側,坐在電腦前的段宏麵兒都未曾傳過來,抖抖索索的人及其困難的將這句話說完整。


    老太太聞言,懷疑的目光掃了圈屋子裏,似是有些不信。


    但也識相,未在說何。


    一個宅男,怎會有穿著如此精緻的朋友?


    「太太,」劉飛一聲輕喚,沈清腳尖轉向邁過去,站在電腦身後看著上方調出來的地址,而後望了眼劉飛,後者識相,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同那方交代了幾句。


    「摸出是誰,切莫打草驚蛇,」她筆直的身子站在狹小的電腦桌前陰沉沉的道出如此兩個字。


    劉飛點了點頭,在給那方去了通電話,交代清楚。


    沈清見事情如此,抬腳準備離開,行至門口時,微微轉身,陰戾的目光落在段宏身上;「把段先生也帶上。」


    此時、見他們要走的段宏本是將提在嗓子眼的心沉下去了。


    因這沈清這麽一句話,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哐當一聲,男人膝蓋落在地板上的聲響,而後張口就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看在我知錯就改的份上放過我吧!往後我在也不敢了。」明明是如此可憐兮兮的舉動,那人卻明顯看到沈清麵兒上有一閃而過的嫌棄。


    此時、他知曉,即便今日他將腿跪斷了,頭磕破了,也於事無補。


    「帶走,」冷酷的兩個字從涼薄的唇間蹦出來,足以將整間屋子凍住。


    這日,劉飛掏出手槍警告那人;「老實點你尚且還有條活路,若是想什麽歪心思,你跟你父母都會四五葬生之地。」平常,劉飛不會同人說這些,但今日、自家太太的一舉一動告知他,今日,怕是不簡單。


    為何不簡單?他想,應該是同嚴安之與莫菲有關。


    具體的,隻怕是嚴安之了。


    這日下午,沈清尚且還在路上,劉飛告知沈清,地址裏的人興許是莫菲。


    那個被陸家整的家族敗落的莫家大小姐。


    那個愛許言深愛了十幾年的癡情耿耿的莫家大小姐。


    那個曾經跟自家太太是校友的莫家大小姐。


    劉飛告知沈清時,她未曾言語,隻是目光落在窗外思緒不知飄向何處。


    而劉飛,一直在想著何時溜空給徐涵通風報信。


    從城南到城北,近乎一小時的車程,且還是在走市區高速的情況下。


    另一輛車裏章宜開車跟在身後。


    傅冉顏往著窗外陰沉的天氣,冷聲開口道;「程仲然是個極好的男人,他對我好勝過我爸,但我始終不敢跟他在一起,隻因他是軍人,我怕我往後要是跟他在一起了,走上沈清的路怎麽辦?我沒她那麽強的心理素質,我這人,從小沒心沒肺慣了,若是逼緊了,怕是會瘋。」傅冉顏並非對程仲然沒感覺,並非不喜歡。


    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在步入沈清的後塵。


    陸景行那個圈子裏的人,大多都是高官政要,即便現在不是,往後也絕對是。


    傅易寒說;程仲然身後有程老爺子,而程老爺子與陸老爺子是一起開拓疆土之人,隻要程仲然穩住心,不生出違逆心裏,往後在m國,他絕對算的上是個一等一的人物。古往今來,有多少高官政要是跟髮妻白頭偕老的?


    又有多少高官政要的婚姻是幸福的?


    鮮少鮮少。


    章宜聽著傅冉顏的話,並未及時開口應允,車子在高速上跑了近乎十公裏之後她才開口;「世間文字八萬個,唯獨情字最傷人,感情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見識過沈清這一路的艱辛苦難,她不對傅冉顏跟程仲然的感情做出任何評價。


    跟軍人在一起,要比平常人付出太多東西。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話,」傅冉顏伸手撩了撩頭髮,而後笑道;「說實在的,比起你這麽客觀冷靜的告訴我事實,我更希望你能沒頭沒腦的跟我逼叨一陣兒。」


    太過理智,也是個及其費腦子的事情。


    章宜問這話,笑了笑;「那你下次跟我說這事兒的時候記得給我灌幾斤酒,我保證滿足你這個要求。」傅冉顏沒好氣的白了人一眼。


    而後隻聽章宜在道;「仿照他人的生活去生活是件極其不明智的事情,但生活的案例活生生的擺在眼前不得不讓你去思考,感情這種東西,得看你自己真正想要什麽。」


    不能因為沈清過的不好就將自己的手腳束縛住,更甚是不能因為她們的不好從而引瑟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人這一生不能倘若是時時刻刻都看到不好之處,或者豈不是太累?


    「沈清也有好的地方啊!」章宜看了她一眼,試圖將傅冉顏這種沉悶的偏激的思想拉迴來,而後笑道;「陸景行除去因國家傷害過沈清之外,平常時日對她是極好的,往常在沁園,我去送文件,陸先生給沈清端茶倒水實乃平常之時,沈清有次崴腳,總統閣下端著水蹲在她跟前給她洗腳,他細緻之處何嚐不是將沈清當成女兒養?陸景行對沈清的愛,不是夫妻之愛,更像是父親對女兒那種細緻的無可奈何的寵愛。」章宜為何跟傅冉顏說這些?無非是想讓眼前這傻姑娘不要一味的隻盯著人家不好之處看。可她越是如此說,傅冉顏一顆心越是糾結。


    前方,劉飛的車子打起了轉向燈,章宜目光落在前方,與傅冉顏閑扯的聊天就此告一段落。


    首都是個等級劃分及其明顯的城市,如何說?


    富人紮推一窩,窮人紮推一窩,小康階層又是一窩。


    而莫菲呢?


    此時住下這個小康階層一窩裏。


    莫家雖說落寞,除去與彭家相關的企業,莫家的本土企業雖收了影響,但最起碼還能維持生計。


    住在這裏,似乎也能過去。


    由此可見,當著你是應了沈清那句話,斬草並未除根。


    劉飛將車子停在小區門口時,沈清透過玻璃窗望了眼前言的七層小樓。


    而後視線冷冷收迴。這日、她清晨從總統府出發,而後從城南到城北,近乎橫跨了半個首都。


    伸手按開車窗,寒風陰測測吹過來,讓其微微蹙了蹙眉。


    「莫菲剛剛出門了。」


    一旁,劉飛輕聲開口。


    沈清恩了一聲。


    而後劉飛啟動車子朝目的地而去。


    城北超市遠不如首都中心超市那般繁華與種類齊全,但維持基本生活所需還是足夠。


    超市內,這個曾經的莫家大小姐,正在低頭選著東西。


    伸手去夠東西時,一雙黃色的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高跟鞋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在高門圈子呆了許多年,自然是一眼就能認出眼前這雙高跟鞋出自哪個品牌,又是何等價值。


    一抬頭,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帶著輕嘲的眼眸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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