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狀況?怎麽官軍來得這麽快?難道是我徐謙名聲太大,鄧兄弟拿著我的名號去報官,當地軍政官員不敢怠慢,所以特地來保護我的嗎?”徐謙看到這陣仗,實在有些目瞪口呆。


    至於那些潑皮,頓時臉上慘無人色,他們不過是當街調戲下良家婦女,再順帶著訛點酒錢而已,從不指望做什麽大盜亂黨,可是看這無數官軍湧出來的氣勢,竟真有點像把他們當作亂黨對待了。


    為首的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掛著一身鐵甲,催動戰馬手持長槍旋風般地飛來,此人年紀倒是頗輕,臉色冷峻非常,飛馬到了徐謙身前,長槍一橫,大吼一聲:“閑雜人等,統統閃開!”


    徐謙不禁咋舌,他娘的,原來這官軍不是自己招來的,自己成閑雜人等了。


    潑皮們被這聲勢一嚇,已是一個個魂不附體,連站立的氣力都沒了,許多人直接癱倒在地,現實再一次證明,欺負女人和讀書人的‘好漢’多半都是軟蛋。


    無數官軍湧上來,將這些潑皮一一綁了,那將軍下馬到了馬車前低聲與車裏的主人說了幾句,隨即便大喝一聲:“快快保護貴人離開,至於這些市井閑人,暫時先押去提刑衙門。”


    隨即,在無數人的擁簇之下,那馬車才慢慢啟開。


    徐謙討了個沒趣,看著這宛如長蛇一樣的隊伍,心裏不由在想,這車廂裏的女主人隻怕是哪家的命婦了,她家男人,至少也該是三品以上的官員。


    “將來我若是娶了妻子,我的妻子也當有此富貴。”徐謙心裏暗暗發誓。


    鄧健此時還未迴來,徐謙也是煩了,不願意等,想必他收到了消息自然會來與自己會合,便上了馬車先迴家再說。


    到了家門口,才發現王公公府的主事在這裏等候多時,徐謙心裏不禁苦笑:“平時王公公傳話,一般叫個門子或者是鄧健這樣的護衛也就是了,這迴出了什麽事,以至於王公公居然打發這主事來請人?”


    他下了車,主事連忙搶步上來,正待開口,徐謙卻是道:“你不必說了,定是王公公請你來的是不是?”


    主事點頭。


    徐謙又道:“不必說,肯定是出了事,要請我到府上商議是嗎?”


    主事道:“正是。”


    徐謙道:“那還愣著做什麽?這就走罷。”


    他先讓趙夢婷下了車,讓她在家裏等候,自己和主事一起上車,吩咐車夫道:“要快一些。”隨即眼珠子一轉,對主事道:“哎……世道艱難,現在雇輛車都要七十多個大錢,七十錢能買好十斤豬肉呢,吃進了口裏還能長點肌肉。”


    主事一咬牙:“好說,好說,車錢我代王公公付了。”


    徐謙正色道:“這怎麽好意思,你把我當什麽人?十斤豬肉而已,我連這點都舍不得?你太小看我了,罷罷罷,你既好心,那就承你的情,你我是老相識,我才讓你替我付豬錢……啊不,車錢的,換做是其他不相幹的人……嘿嘿。”


    主事心裏罵他:“死酸秀才,做婊子還立牌坊。”他正經起來,對徐謙道:“這一次並非是王公公要見你,而是黃公公要見你。”


    “黃公公?”徐謙滿是疑竇。


    主事道:“總之你去了後,好好迴話就是。黃公公身份非同凡響,你仔細一些就是。”主事壓低聲音補充道:“他是宮裏來的人。”


    徐謙道:“太監不都是從宮裏出來的嗎?”他突然自覺失言,好像拐彎抹角罵到了王公公頭上,不過主事卻當作什麽都沒有聽見的樣子,故意把臉別到一邊去。


    到了王公公府上,徐謙也不說什麽閑話,直接進了花廳。花廳裏,原本一向高高在上的王公公卻是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隻是佝僂著身子在旁站著。


    坐在主位上的人卻不如徐謙想象中那樣可怕,他膚色白皙,年紀也不過三旬,如沐春風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宛如要複蘇萬物。


    見了徐謙進來,他站起來,身上臃腫的大紅禮袍使他看上去有些可笑,他幾乎是搶了幾步,走到徐謙跟前,打量徐謙之後,手便拍在徐謙的肩上,笑吟吟地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咱家早想見你,據說你新近連中三元,好,極好,少年得誌,真是羨煞旁人。”


    他不待徐謙開口,隨即又嗬嗬笑道:“咱家叫黃錦,你叫徐謙是嗎?徐謙,徐謙,好名字啊,你爹叫徐昌,徐昌的名兒也好,你母親孫氏,隻是可惜,竟是早逝了。”


    徐謙一頭霧水,心裏說我爹娘跟你有個屁關係。


    黃錦微微皺眉,繼續笑嗬嗬地道:“這一次你整了那姓劉的,實在了卻了咱家的一樁心事,這姓劉的太壞,宮裏看他不順眼的人太多。”


    徐謙心裏想:“想必是你看他不順眼才是。”


    黃錦道:“這一次請你來,實在冒昧,咱家鳩占鵲巢,這一次索性在這裏當一次主人盡盡地主之誼,來,給徐相公上座、斟茶。”


    王公公勾著身子對黃錦道:“不必麻煩其他人,奴婢去即可。”


    平時不可一世的王公公對著黃錦,不但是諂媚到極點,甚至還帶著一種深深的恐懼,可是偏偏,黃錦的舉止都帶著一股子寬厚和爽快。


    徐謙一時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勉強坐下,道了一聲謝。


    黃錦又道:“這一次請你來,是有件事想麻煩你,不知徐相公肯不肯?”


    徐謙道:“公公若有差遣,學生盡力就是。”


    黃錦歎道:“咱家承蒙皇上青睞,奉命整肅東廠,你也知道,這東廠在先帝時惡貫滿盈,做了許多喪盡天良的事,皇上有意整肅,可是咱家在京師其實也是初來乍到,在安陸呆了十幾年,突然就到了京師,腳跟都站不穩呢,沒有幫手卻是不成的。咱家素聞你爹是個能吏,因為換了籍,所以閑居在家,這樣的人才留在家中豈不可惜?咱家嘛,隻是個閹人,自然也不敢效仿劉使君三顧茅廬,卻也存著愛才之心請令尊出山,進東廠公幹。”


    徐謙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哪裏是請自己幫忙,簡直就是給徐家送厚禮來的。他這老爺子不過四旬,正當壯年,每日呆在家裏確實不是辦法,他從前隻是賤吏,可是居然有人請他去東廠。


    東廠是什麽?東廠那可是妥妥的皇家暴力機關,專治各種不服,不敢說在京師,至少在地方上,一個當差的也足以把許多六品、七品官員嚇得大氣不敢出,這要是在正德的時候,那更是威風八麵,現在雖然是大不如前了一些,卻也算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肥缺。


    大手筆,絕對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一個肥缺,而且還是投其所好,施恩與人卻又裝作一副請求的姿態,麵子、底子都給足了,以至於徐謙忍不住意動,對這個胖乎乎的太監,心裏一下子拉近了距離,太監好啊,太監比酸秀才好多了,人家這才叫真仗義。


    徐謙正要扭捏幾下,這黃錦卻是板起臉來搖手道:“你不必拒絕,咱家這個人說話一向直爽,從不與人玩虛的,更不必說,咱家和你還是自己人,咱家是閹人,你是讀書人,按理說應當水火不容,可是咱家就是看你和令尊順眼,喜歡和你們打交道,你若是說什麽客套話或是推辭,這就是不給咱家臉麵了,這個忙,你定要幫了不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徐謙立即被這黃錦的糖衣炮彈打倒在地,再也不肯爬起來,笑吟吟地道:“那學生便代父親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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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天一直寫考試,今兒換個味兒。隻是近來收藏不怎麽給力,希望喜歡這本書的同學多多支持吧,這是老虎碼字的動力呢,老虎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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