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機城府,為女子中的罕見,本來瞳兒足以應對。”


    “這是沒有扶姑娘qing形下的另闢蹊徑?”


    左丘無儔微哂:“如此說法也沒有什麽不妥。”


    “奢城兒的直率彪悍屬於渾然天成,瑤姐的八麵玲瓏堪稱鬼斧神工,再加上那位胸有千壑的霍美人,這台三個女人的戲,不熱鬧都難。”可是啊,大哥,小弟還是要在暗地裏說上一句:做你的女人,不易。


    “邊夫人,霍陽,你們都愛左丘無儔,是麽?”奢城兒問。


    邊夫人淡笑:“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連答案也不需要。”


    “是麽?”奢城兒探手,將一片飄飄然經過自己身邊的紅葉捏入指掌,“既然邊夫人對自己的感qing如斯確認無疑,為什麽還要站在雲王那邊?”


    “你在說什麽?”邊夫人顰動黛色眉間。


    “我在說,既然你愛左丘無儔,為什麽還要做雲王的細作?”


    扶襄八二、一寸相思一寸(上)


    噠噠噠……薄底小靴狠踐地麵,行走間豁豁生風,突然一個揚起,落在閉闔的門扉上。


    “左丘無儔,命本小姐替你對付你的初戀qing人,自己一個人在這間偏遠的書房裏無憂無慮,太jian詐了吧?”


    將案上的羊皮地圖慢慢捲起,左丘無儔問:“她怎麽樣了?”


    奢城兒手掐腰肢:“她?哪個她?”


    左丘無儔冷冷加睨,麵無表qing。


    “沒趣。”未見到想見的迴應,奢小姐嗤了聲,悻悻拉了把座椅置於身後,“一開始她當然是有譏有諷地否認,不過,估計是著實沒有想到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已經bào露,本小姐又那樣直接地把問題拋了出去,猝不及防地亂了方寸,顯露破綻。”


    “你是她最不擅長周旋的那一類人。”


    “而且,你又將霍陽安排在旁邊,引得她醋意大發,不自覺間先失掉了三分冷靜,本小姐方有機可趁。左丘無儔,如此對待自己的初戀qing人,不怕遭天遣……不過,你也正是因為不想太過無qing,才動用本小姐出馬,唉,難為你了哦。”


    左丘無儔眸內一片沉沉靜寂,未作迴應。


    “那你準備將她怎麽辦呢?剛剛她可是口口聲聲要見你一麵。”


    “先放著吧,由霍陽好好待她。”


    “你……”奢城兒連連搖頭,咋舌不已,“物盡其材,人盡其用,閣下真是位節儉持家的行家。本小姐再次確認,以你的為人,能夠對一個在你身邊埋伏了十幾年的人做到這等地步,的的確確是一份法外容qing的寬待了。”


    左丘無儔走到窗下,揭開一層絲絨,抱琴在懷,微微籲出一口氣:“少年時候,憑著一腔少年人的義氣,為她與父親撕破臉麵,甚至離家出走,最後鬧得實在厲害,父親告訴我:若我不是左丘家的人,她便沒了在我身邊的理由。隨即帶我目睹了她與王室中人接洽的全程,那時……”


    他頓住。


    奢城兒咭咭怪笑:“是不是感覺天地無光萬念俱灰?本小姐第一次聽到父親和哥哥拿我當貨物般的討論貨賣誰家時,也是頗為受傷呢。哦,從各種層麵上講,這位邊夫人都算得上你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師,可對?”


    左丘無儔信手撥弄琴弦,不作理睬。


    “嘿嘿,多虧了邊夫人的萬種風qing,令你初識qing滋味,也多虧了邊夫人的別有用心,使得你脫胎換骨,成長為了如今大業至上的左丘家主……


    “你的父親和哥哥為你找好的買家有三處,你可知他們為什麽將本家主列在第一選擇?”


    恁快揭人傷痕,小氣!“不是因為你英雄蓋世威風八麵不可一世麽?”


    “他們對三方做了評估之後,認為聯手之後,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本家主是唯一不會遷怒你錯待你的一方。”


    “……呃?”奢城兒妍麗生動的五字呆滯了須臾,gān巴巴地笑了一聲,“有這迴事?”


    “再有,在他們看來,你我結識後相處得尚算融洽,更使他們堅定了這個念頭。換句話說,他們對本家主的次次忍讓,源自對你的那絲疼愛或者愧意。雖不能讓你擁有兩qing相悅的美滿婚姻,至少要保你一世無憂的榮華富貴。”


    奢城兒百無聊賴地拍拍手掌:“真感動啊,感動。”


    “感動,很好,去做你應該做的。”


    “感激涕零麽?”


    “本家主會給你的父兄一個下得來的台階,而你也要在旁適時推波助瀾。自然,在你不想嫁給嵇釋抑或雲王的前提之下。”


    奢城兒秀氣的鼻孔內冒出不夠秀氣的冷哼:“選你,也是本小姐掂量過三方的結果,若有可能,本小姐當然不想節外生枝……”瞳仁骨碌碌轉悠了幾遭,“好吧,本梁上君子且便利用父親和哥哥這絲數量極微的疼愛也好,愧意也好,助你這一次。但方法,本小姐一要按照自己喜歡的來。”


    “隨你。”


    “哪怕本小姐找上闕國二公主?”


    “你找她?”


    “她是本小姐最qiáng力的競爭對手不是麽?如若不將動靜鬧得大一點,父親和哥哥怎麽會確認我非你不嫁呢?”


    “這個理由牽qiáng了。”


    “真不好騙。”奢小姐手托香腮,狡黠揚唇,“我的目的,是想見見你的那位心上人。我想,這世上想見她的女人不止我一個,將左丘無儔迷得三葷五素的扶門細作,應該很多人都想見上一麵。但其中最有資格的,是與你有婚約的本小姐對吧?”


    ……


    默然了許久,久到那位小姐幾乎失去耐心,左丘無儔方發聲輕笑:“你認為惹點風波會將她引出來?”


    “難道你不想試一試?”


    又是一陣沉默,他道:“隨你罷。”


    她不會出現,他知道。


    希望她出現,他也知道。


    迫切地,焦灼地,寸心成焚地希望……


    他已然不可救藥。


    扶襄八二、一寸相思一寸(下)


    “有意思,葉國的太子妃的信中和阿寧傳迴來的居然說得是同一件事。”


    “說了什麽?”


    “有關闕國二公主與……想聽麽?”


    扶襄停筆,以筆桿抵住額頭,嘆道:“阿粵。”


    “好好好,奴婢知錯,處理政事時間不該cha科打諢,容奴婢稟來,王後娘娘。”


    成為原國王後的扶襄,按照與冉愨事前達就的協議,除去每月的初一、十五需要在宮人的麵前佯作王、後合衾,全然不必接手原王後宮,平常時日住宮外的“梅窠居”即可。自然,此一處掛某位邊緣王族子弟名下的宅院也是原王所賜,混跡於各家達官貴人的府第之列,距離宮廷不足五裏之遙,快馬加鞭半刻鍾到達,竟是大隱隱於市的絕佳之所。


    “這可是本公子的第一愛巢,本公子的忍痛割愛jiāo予小襄子,就由你在此收集四方資訊,估測天下大局罷。”彼時,又以冉輕塵自居的某人大剌剌道。


    忍痛割“愛”?那當下,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原本他不必作任何割捨。不過,事實已然造就,一經選擇,痛便痛了,大家各自承擔罷了。


    此刻的她,承擔的亦是選擇後的所有。


    “之前,闕國二公主為了算計阿襄,曾主動找上左丘無儔提出聯姻計劃的不是?這個計劃成功bi走了你,也打動了隱在暗處的左丘一族的長老們。雖然與銀川奢家的婚約履行已提上日程,卻並不妨礙左丘族人對這個計劃的興趣,由明處的左丘無倚積極聯絡,促進這樁計劃的順利實施。於是,就在前不久,左丘無倚與闕國二公主會晤的當場,銀川奢家的小姐破門而入,大鬧了一通,驚動了大群人圍觀。葉國太子妃的信到此為止,而阿寧寫來的則詳盡熱鬧得多,奢小姐不僅揪著左丘無倚的脖領bi問原委,還與闕國二公主吵得如火如荼,甚至指著鼻子罵道:你當你還是那個能夠做闕國半個家的二公主麽?天下人都知道闕王新得了一位王子,整個闕國已經有了接手人,你這位公主的陪嫁除了金銀珠寶還能有什麽麽?論及那些,本小姐會少於你麽?”


    “……怎麽可能?”扶襄半信半疑,“這等作派,怎麽聽也不像是一位地方諸侯千金的罷?”


    扶粵秀眉擰結,道:“是呢,感覺上,更像是一個成心尋釁滋事的街頭混混之類,我還以為千金小姐與一國公主的爭風吃醋應當更有層次才對。”


    “阿粵……”扶襄哭笑不得,“你似乎放錯了感興趣的地方。阿寧特地遞這樣的消息迴來,理當有用意所在,信中還說了些什麽?”


    扶粵向下翻看了一番,將那三頁的信箋揚得嘩沙作響:“我看阿寧的用意是為了讓你開開心而已,否則比擬必寫得這般色彩紛呈文qing並茂……”


    “闕國二公主與左丘家走得這般近,對風昌的雲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倘若事態繼續發展下去,雲王那邊必有動作出來。”


    “……不愧是阿襄。”這封信擺明了是阿寧寫迴來給她們解悶開懷的,而阿襄的視角永遠比她們來得高遠開闊。


    “叮囑阿寧近期將目光投注在風昌城,給葉國太子妃迴信,多多關注處在葉、原jiāo界處的銀川。”


    “好。”


    “然後,把阿寧的這封親筆信呈給原王。”


    “咦?”扶粵困惑,“為什麽?”


    “見字如見人,聊解他的相思苦。”


    “……”是見字見不到人,平添諸多相思苦罷?阿襄是有意摧殘那位原王的幼小心思麽?收迴前言,阿襄小氣起來,她們也是望塵莫及。


    扶襄八三、養兵數日用一時(上)


    雲國之北,原國之東,葉國之西,進入深秋季節的銀川,在外人眼中,依然是終年瀰漫的霧霾,永不消盡的迷瘴,直若一道天然屏護,使得有“寸地皆銀”之說的銀川成為如今獨立王國般的方外世界。而這處界域內的居民的剽悍及對毒物的擅長與應用,更使它披上幾分神秘的詭異,令人望而生畏。


    “那個地方……能發生什麽事qing呢?”站在葉國邊界一座不高不矮的峰頭上,穰永夕緊攢著柳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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