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縝語氣稍頓,唇挑譏諷,“至於你對我相公心生愛慕一事。本來,有人愛我相公我並不介意,隻要我相公隻愛我一個就好。可是,你確定,你愛的是我相公這個人?不是良家的長公子?不是會理帳會緙絲的良之心?你一再說你孤女無依,那麽,你埋伏在這四周的幾位高手,是為了保護你這個孤女無依的弱女子呢?還是為了捉我和六王爺的‘jianqing’呢?”


    “我不妨告訴你,處處忍讓的人,是我非你。若不然,就如你所說,我財力雄厚,有大把金銀,就算沒有良家,我的嫁妝也足夠買你百條xing命。我隻要稍動手指,你就可以消失得不知不覺,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此以一副嬌弱麵孔博人同qing?”


    哎,真是的,非要bi得她露出一副財大勢大的欺人嘴臉,無奈呢,“你是否明白,我忍你讓你到什麽地步了呢?”


    第十九章君心無貳8


    “羅縝,你……以為,你如此說,我便會怕了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愛之心哥哥,你可是真的愛他?你能讓人冒你而來,你尚帶著僕婢隨行,足以說明你根本不愛之心哥哥!你若愛他,便不會置他安危於不顧!你若愛他,不管真假,你都會獨自前來!”


    “什麽真假?”


    “那封信……”姚依依掩口不及。


    羅縝撫鬢,微搖螓首,“姚小姐,你終於承認,是你留書約我來此,是你以相公的安危要挾我一人獨行了?”


    “我……你……”


    “珍兒,珍兒!”有人由遠及近,跑得氣喘籲籲,“你來了喔?你不是說你不來的嗎?之心正要迴去,範範告訴之心,珍兒來了,之心好高興好高興,拚命跑喔……”


    羅縝盈盈立起,取帕揩去他臉上處處可見的餅渣糕漬,“今天玩得高興嗎?那場雨沒有淋著你罷?”


    “嗯,高興喔,之心很高興,之心沒有淋著,雨姐姐來時,之心到廟裏拜拜了。之還心給娘子和寶兒買了好多好多好東西哦。範範,快來快來,讓娘子看啦。”


    “等會兒再看,相公。娘子有事請相公幫忙。”


    之心大眸透出欣喜,“要之心幫忙?之心能幫娘子哦?”


    羅縝自袖內取出那封留書,“相公,看看這幾個字,錯在哪裏?告訴這位姚小姐。”


    “縝兒,有人綁之心,打之心,快來救之心,之心痛痛……這是什麽啊,娘子?”


    “這是字啊,相公說這幾個字有沒有錯處?”


    “有喔。這個字,不對!”之心指著頂頭一字,“珍兒是珍寶的‘珍’啦,是好珍貴好珍貴的‘珍’,不是這個字啦。”


    相公實在可愛,羅縝顧不得眾目睽睽,提足在他額上一親,“相公真是聰明。”


    “嘻,之心聰明,娘子再親……”


    相公嘴裏的“珍兒”,從來不是旁人嘴裏的“縝兒”,這樁妙事,在此之前,除了之心和珍兒,連最親近的紈素、範程也不曉得。羅縝初拿到那封留箋時,心亂如麻,幾乎如姚依依所料,不管真與假,都會一個人前來。但細細凝盯之時,那個從未在相公筆下出現的“縝”字給了她醍醐灌頂。


    “姚小姐,你動用九王爺的私人印鑑,約六王爺至此。再以相公安危迫我一人前來,同時邀我的公公、婆婆‘無意至此’,為的就是捉jian成雙,給我佐實一個已經讓你推過波瀾的罪名。如此,能讓你達成什麽呢?輕者,我失信於公婆,被收迴良家財權?重者,我被公婆做主休棄,成為下堂婦?你想沒想過,就算是最壞的結果到我頭上,我依然是擁有萬貫家財的羅家大小姐?我一個惱羞成怒,豁出家產,買你一顆人頭,不無可能罷?甚至,不必花我一文錢,隻一句話,倚靠羅家為生的江湖門派,就會替我了結了你。玉韶公主待我qing同姐妹,若知我受了欺負,一句話下去,陪嫁來的公主衛隊隨便哪人也能賞你一劍斃命。縱使,些暗裏的法子都棄之不用,定你一個罪名充軍發配如何?也就是說,不管怎麽折騰,鳳凰還是鳳凰,而你,永遠是一隻成不了鳳凰的ji。”


    姚依依麵色灰敗,當羅縝字字句句bi來時,她確定,她委實敗了。隻是,就算敗,她亦會拉一個人陪死,何況,她手裏還有一張王牌。“羅縝,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羅縝秀眉一挑,“不然呢?”


    姚依依噬盯住這張秀雅顏容,等著下一刻的張惶失色,唇畔淬出冷毒笑花,“我隻要手指一落,你便會為你的驕縱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你是說,你綁了我的寶兒嗎?而且,你還設了兩全之策——若城隍廟前算計成功,你便自良之知手裏‘救迴’寶兒,如此,你更有了邁進良家大門取我代之的資格,是不是?但是,現在你敗了,你便想,你手指一落,伏在這周圍的高手就會即刻去對我的寶兒不利,對不對呢?”


    一股涼寒由後脊躥起,姚依依一栗,“……你做了什麽?”


    “你的高手們,自是幫不了你了。至於我家寶兒,聽我慢慢道來……”


    在繡坊,羅縝確定那封書信非相公親書,又讓範大美人掐指算過,確定他安然無虞,方放心地遣了範穎替己赴約。自己則返迴良宅探望寶兒。


    內院裏,阿白帶路,帶著她尋著了藏在良宅後院一個隱蔽閣樓的寶兒、之知、ru娘三人。


    之知說,他怕姚依依在找他害寶兒之外尚找了別人,所以不敢遲疑地奔迴家來,抱著寶兒離開雙鴛居暫避一時。至於拉ru娘同行,自是怕要隱蔽的時間過長,餓壞了寶兒。


    第十九章君心無貳9


    之知畢竟年幼,雖聰明,考慮尚有不周,避開或是妥當,怎不叫宅裏的護院壯丁幫忙?但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再望向四周趴臥的阿huáng、阿黑及那一大群狗兒貓兒,羅縝忖度,縱使沒有範穎的護身香珠,縱使沒有之知的見利不起意,想從那一群呲著牙虎著目的大犬中抱走寶兒,也非易事罷?這世間,誰能說惡人心如shou?它們對人,尚有一份感恩之心……


    羅縝話訖,姚依依已知大勢已去,灰敗頹青的臉容再難維持住她一直yu得的淡然秀雅。到頭來,張惶失色的,反成了她。


    “娘子,寶兒怎麽了?有人要害我們的寶兒嗎?娘子,誰要害寶兒?”之心聽了娘子的話,握著拳,栗著唇問。


    羅縝嫣然一笑,“相公,寶兒已經沒事了。”


    “那誰要害寶兒?寶兒那樣可愛,誰要害他?娘子,告訴之心!”


    “相公,是……”


    “羅縝,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隨著一聲尖厲的魚死網破的嘶嚎,姚依依當真似化了蛇,纏抱住羅縝,就向廟前的一塊石碑撞去。


    範程飛身去救,範穎袖中掐指,但兩人的速度,皆不及良之心。


    之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身形撲上前去,抬足踹中纏著娘子的物事,雙臂抄迴娘子嬌軀,“珍兒珍兒,不要走!”


    之心智力,單純至極,做一事時,隻能想一事,但想這一事時,集中的便是全部的心與力。在娘子被人從眼前搶走的剎那,他隻是依著心裏最qiáng的意念,做了最想做的事,並未顧及其他。這其他裏,也包括被他全力踹中的姚依依,在一聲悽厲慘唿聲中,後腦正中石碑底座,血花飛濺……


    第二十章君力難為1


    “晉王,聽說你的人已經完了。”江北鴻舉杯敬對麵美人在抱的晉王,臉上不免有幾分幸災樂禍,“早對你說了,那女人不是縝兒的對手,你真是徒費了不少銀錢給她呢。”


    玉千葉傾轉指內玉杯,麵上興味盎然,“北鴻兄,本王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羅縝已是當真放手了呢?”


    放手了嗎?江北鴻揚首,酒入愁腸。不放手,又如何?他以為他將羅縝由那樁婚姻裏的“解救”當真是解救,卻不想枉做了好人。妻子離家三月,生意明暗觸冰,而她,仍迴到了她的癡相公身邊綻放蘭樣風華ju般淡雅。他不放手,又如何呢?


    那年少輕狂的歲月裏,在恨與愛中,他選擇了前者。茲那時,他便失去了擁有她的所有可能了罷?她柔美的眼波,她嫣然的笑語,她清雅的神韻,以及,盤算時的冷酷,反噬時的狠厲,她的美好與不美好……都已不屬於他。初意識到這個事實時,他曾心痛yu死,所以,用了一些手段,耍了一些心機,yu重得佳人……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縱是在夢裏,也再邁不迴那隻已邁出了花堂的足,牽不起那隻已放棄了的手。於是,此生緣淺,終究錯過。


    “北鴻兄,若你放手了……”


    “王爺,我勸你最好也放手。縝兒從過去到現在,從沒有一刻屬於過你,你所謂的傷,所謂的ru,都不是縝兒給你的。”


    這些話聽者或者認同,但不理會,,“如果,本王不放呢?”


    “莫忘了,你欠我人qing。”


    玉千葉聳肩,執杯小酌。


    “稟王爺,二皇子到了。”


    “快請。”


    垂紗兩分,玉無樹噙笑而來,“晉王叔,怎有這份閑qing逸致請侄兒喝酒?”


    “吾侄無樹,吾友北鴻,你們應該見過罷?”


    見過自是見過,權貴jiāo往,總是打過照麵。江北鴻對玉無樹,不會比玉無樹對他更熟知,“江北鴻”這三個字,在綺兒那張小嘴裏,與“王八蛋”“下三濫”等同。於是,他含笑頷首,“久聞大名。”


    江北鴻不認為這話是恭維,淡然迴之:“彼此彼此。”


    玉千葉已有三分醉意,笑問:“無樹,你不是對羅家的三丫頭正追得緊嗎?你倒來說說,若羅家老頭仍固執著他的門風,羅家女兒仍守著她的驕傲,你準備怎麽做?”


    “晉王叔指的是……”


    “國君不是說讓你年底完成大婚嗎?你何不雙花並擷,來個一chuáng三好?隻是,讓羅家女兒做小不會太順利,你要提前用些手段才行,莫像為叔,一味秉持君子之道,白白受了人一場愚弄。”


    “父皇說過讓小侄年底完婚?”玉無樹一眉高挑,“這消息屬實?”


    “無樹你不知道?那日的賞蓮宴……對,你沒有到,又去陪你的羅三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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