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小孩子做錯事就是要承擔後果。之行是在教他們如何做人,相公莫管。”


    “小孩子做錯事就是要承擔後果?那之心做錯事,珍兒會罰哦?”


    羅縝揪了揪他的耳朵,“當然會罰。”


    “嗚嗚,之心不要珍兒罰啦。珍兒不要罰之心啦。”


    “你不做錯事,我自然不會罰你……”


    “珍兒,你再捏之心的耳朵啦……”


    身後,良之行推開弟妹,大步踏開,抬足踢出,木梯應聲倒地。激起的塵土飛揚中,梯子齊刷刷從中斷成兩截。


    第五章謀應君欺3


    那斷處無疑是先以刀斷得隻餘一絲牽繫,稍有外力,即會摧毀如此。良之行頓時麵色如冰。


    “你們先前見大哥從梯上摔下安然無事,唯恐這算計不奏效,於是,又在木馬、紙鳶上也動了手腳?”良之行望著一對小小年紀即如此惡毒的弟妹,“誰教你們的這些?誰?”


    羅縝挑眉:這兩個小鬼,如其母般,是標準的“窩裏橫”。他們以為,在這個家裏他們可以為所yu為。縱是之行之前做過懲戒,怕也因是自家弟妹,不忍嚴懲,這才有了這對姐弟的驕縱xing子。所以,她隻好代勞了。她若再狠一些,就可以將兩個小鬼的意誌徹底摧毀,但因是之行的姐弟,手下留了qing。


    兩個小鬼,希望你們健康成長。


    羅縝嫁入良家為婦,已過了一月時光。


    杭夏國雖地處玉夏國東北方向,但地理位置仍是居南,夏季來得亦早。新嫁娘chun裝換成夏衣,身形更加纖細,再加上清雅如ju的氣韻,更是讓一gān僕婢不盡歆羨。


    “娘子,你在做什麽?”


    “審帳冊。”這個呆子,每一迴如此問,便是悶了,想來纏自己。她最近,正想為他找個活計。“相公,你會寫字嗎?”


    “會,會,會,之心會喔。”


    “哦?”她倒是有些意外,“相公學過?”


    “爹爹請先生教過之心啊,而且先生誇之心寫的字比之行的還要好看。”


    “寫給我看。”


    之心興沖沖提筆蘸墨,就要往帳冊上落。羅縝也不客氣,撥開帳冊,抬手向呆子手背上打去。


    “嗚嗚,珍兒,你為甚要打之心啦……”


    羅縝嬌靨含嗔,“這帳冊是爹娘還有我的心血,你怎能提了筆就寫?你知不知道若你當真寫了,會給爹娘帶來多大的麻煩?”


    之心垮下美臉,“之心不要啦,之心不要是麻煩。之心不要是爹娘的麻煩,不要是珍兒的麻煩……”


    “相公。”羅縝撩了他的發,“你從來就不是麻煩,你是爹娘的兒子,也是我的相公,是我們最喜愛的人。”


    之心烏玉眸兒閃出光彩,“真的嗎?”


    “真的。”羅縝抿哂,“可是,雖然對我們來說,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比得上你重要,但帳冊也不能說毀就毀。你可知道……”迎著他眨巴眨巴的長長睫毛和純淨大眼,羅縝決定用自己的癡相公最易聽懂的話來解釋,“就像這一本帳冊,它花了珍兒三天時間才整理出來,便也有三天時間沒陪之心,你若毀了它,珍兒豈不是好可憐?若你剛剛當真下了筆,珍兒就得再花三天甚至更久的時間整理出來,這樣的話,便又有三天甚至更久的時間不能陪著之心,之心豈不是也很可憐?”


    “不要不要!”那三天,珍兒一個人關在書房裏,之心隻能在窗外望著好美好美的珍兒,之心不要!“之心不會毀帳冊,之心會幫珍兒!”


    羅縝眼波又柔了三分,自己的癡相公,越來越可愛了呢。“那,取一張宣紙,你寫字給我看。若你當真寫得好看,以後之心就可以天天陪著珍兒到書房去。”


    “喔!”之心取了宣紙,提筆,一筆一畫,很認真的,寫了個大大的“珍”字,獻寶似的,“珍兒你看!珍兒……說一次就行了哦。”


    第五章謀應君欺4


    羅縝忍笑,眼睛落到紙上時,卻微怔了一下:這個呆子,當真有一筆好字。隻是,落筆行筆之間,有些緩慢,這必然與他孩童般的xingqing有關。卻又因指間有了成人的力氣,落字方正,遒勁有力。“相公,寫些小字給我看。”


    “喔!”之心好高興,之心好高興,以前爹娘一見之心拿筆,就怕之心向帳冊塗去,便不準之心再寫。可是,珍兒好好,珍兒要之心寫……“珍兒,寫好啦。”


    羅縝拿著那寫滿小楷的宣紙,“撲哧”失笑,這個呆子,竟然寫了一紙“珍兒和之心、之心和珍兒”,如此反覆。


    “相公,自明日起,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書房……”


    “真的?真的?真的?”


    “放我下來。”羅縝嬌嗔。他稍稍高興,便會抱起自己轉幾個圈圈,使她沒由來的,就會想起後院裏那兩隻最喜歡追著尾巴轉圈的阿huáng和阿黑。


    “可是,之心好高興……”某人不想放。


    “高興也不能總是抱著我又叫又跳……”


    “可是,之心抱著珍兒好舒服,好舒服。”


    撲……正在外室做繡活的紈素,忍俊不禁。


    羅縝紅了嬌靨,在呆子耳邊威脅,“放我下來,不然珍兒晚上去陪紈素睡。”


    “不要啦,珍兒是之心的娘子,珍兒隻能陪之心睡,之心隻能抱珍兒睡,之心要抱珍兒啦……”


    這呆子嚷這大聲是怕紈素那個壞丫頭聽得不夠真切是不是?羅縝秀顏一板,“放不放?”


    “喔……”某人不qing願地鼓起腮,放開嬌小柔軟的娘子,“珍兒說過要帶之心去書房的啊。”


    “你當真想陪我去書房?”


    “嗯嗯嗯。”這樣,就可以時時和珍兒在一起,聞著香香的珍兒,親著香香的珍兒……咦,之心今天沒有親珍兒喔,月月爺爺說,要天天親珍兒,長長地親珍兒,就會……月月爺還說什麽啊?“唔……珍兒,你又打之心!”


    “我剛才叫了你幾聲,你隻是笑,為何不應聲?在想什麽?”這呆子竟敢人在她眼前,心思卻不知飛哪去了,要她施行家教是不是?


    之心揉著光光潔潔的額,委屈地扁嘴,“之心在想珍兒啦。”


    咳咳……羅縝聽著受用,饒了他,“你若當真陪我去書房,就須聽我的。即使你中途坐不住了,也不許出去,明白嗎?”


    “喔,之心聽珍兒的!”


    她知道他會聽他的,但還是吃不準,以他的孩童習xing,可會耐得住久坐?若耐不住,又因她而qiáng自忍住,她寧可他在窗外追著蝴蝶追著小鳥放聲大樂。“……不過,還有考試,考試通過了,方能和珍兒一起去書房。”


    “考試?可是珍兒剛才沒有說……”


    這呆子,這時怎麽聰明了?“那娘子說的話相公聽不聽呢?”


    “聽!聽!聽!”


    這才乖。羅縝揪了揪他耳垂,取了一本帳冊,“你照著抄在宣紙上,若能抄夠一個時辰,珍兒就帶之心一起去書房。”


    “喔。”之心正襟危坐,俊美的臉顏好不端正,薄唇抿成一線,握筆應試。


    羅縝瞧他這副可愛到天人共憤的模樣,真想在他那張美玉般的頰上印上一吻。但她太了解那一吻的後果,是以忍住衝動,亦端坐書桌之後,重閱帳冊。


    “你是誰?敢到雙鴛居裏橫衝直撞?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


    “喂,你怎不說話?”


    “……”


    “喂,你再不說話,我打人了。”


    “……”


    “看招!”


    羅縝聽見院裏紈素與人的打鬥之聲,擲筆起身,卻又詫異迴眸:最喜熱鬧玩耍的相公,此時竟似恍若未聞,猶在秉筆直書。“相公?”


    “一個時辰沒到,不要叫之心喔。”


    哈。羅縝實在忍不住,俯身親了他額頭一記。


    “喂,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又黑又粗的野人,還不滾出去!”


    “紈素。”羅縝打開室門,正見自家丫頭雙臂大張背對自己,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而與自家丫頭對峙的,是一位黑衣黑臉神qing更黑的男子。“怎麽迴事?”


    紈素迴首,卻猶將一目警惕睞向來者,“小姐,這個黑野人進門也不說話,就要向裏麵闖,奴婢懷疑是宵小之徒,要不要報官?”


    羅縝打量了來者形貌一眼,“你是範範?”


    範範?黑臉男子上挑的眼角急劇抽了抽,“你就是恩人新娶的娘子?”普天之下,也隻一人叫自己“範範”!像那種隻會邀寵爭憐的家貓家狗的名字,竟然用在靈氣與天資齊備的他身上,簡直是……


    “恩人?你叫我家相公恩人?”


    “你叫他相公?”


    羅縝失笑,“我家相公我不叫相公叫什麽?”


    “你不嫌棄他?”


    羅縝容顏微凜,妙目一冷,“我家相公有什麽地方可以使人嫌棄?”


    第五章謀應君欺5


    “範範”稍怔,仔細瞧著這個秀雅女子。


    紈素見他如此,粉拳又揚,“喂,你在看……”


    羅縝擺手,製止了小丫頭髮飆。這個男子似乎不通禮節,少知人qing,但直盯來的眸內,並無半絲猥褻之色,倒是像極了一隻忠實的大犬,正對登門來的陌生人評估揣斷是否會對家中寶物造成損害。這寶物,是自己的相公?


    “我叫範程。”他還沒有修煉到能直透人心,但憑藉直覺,已願相信這女子的話。而且,在她身上,包括這個對自己張口呲牙的小丫頭身上,都沒有散發出令自己生厭的氣息,不似這個家裏的那個女人,會勾起自己以往曾咬破人頸間血管的邪惡因子。“我叫範程,請叫我範程。”他把“範程”兩字特意咬得既重且清,唯恐人聽不分明。


    敢qing“範範”又是相公給人起的親密暱稱?“似乎,你並不欣賞‘範範’這個名字?”


    範程上挑的眼角又抽動了幾下,“請叫我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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