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如今看著如常人無異,可隻有貼身伺候他的內侍以及太醫院的幾個太醫知曉, 他如今每天要喝很多藥才能支撐住每日的早朝。


    但這一切的前提, 是他白日裏不能操勞發火,夜晚不能與各色美人親熱, 必須清心寡欲。


    陸淮他不想死,哪怕太醫明言除非這兩個月有神醫出現, 否則陸淮必定活不過三個月。


    可知道歸知道,但是時間還沒有到最後, 所以陸淮他還抱有幻想, 總覺得既然老天讓他登基為帝, 就不會讓他這麽早去見祖宗。


    隻是他知道沒用,如今站出來參他, 或者說是直言做諫臣的言官不知道。


    他本就覺得陸淮此番對突厥的做法不對,借用先人的話長篇大論一番後, 才說到正題。


    “聖人知兵, 當知此事不可鬆口, 而聖人此番卻欲給突厥糧鹽, 莫不是有人進了讒言?


    如有奸佞小人,聖人當言明,臣等自當除卻此等誤國之人。”


    這言官說話直接, 不僅說出陸淮知兵, 更是大膽詢問陸淮可是有人在他耳旁煽風點火。


    如果有這種誤國的奸佞小人, 還希望聖人說出來, 我們一起除去他。


    當然, 這言官心裏也清楚,這次沒有人在陸淮耳邊亂說什麽,他會有如此決斷完全是自己的意思。


    隻不過想到昨晚拿到的銀票,他也就沒有顧及,直接拐著彎罵了陸淮誤國。


    一個帝王誤國,那也就證明他不是個合格的帝王。


    明白這言官意思的人不少,在他開口後,立即有兩個中立派出來煽風點火。


    中立派的出現讓朝堂上主戰派眼睛一亮,隻是還不等他們參合進去開口,主和派的大臣開口了。


    他們的意思也很明確,如今朝堂多事,不過是些糧食,給了就給了,省卻一場戰事,也省的大越將士犧牲。


    這將士打仗犧牲,迴來還要給撫恤金,最重要的,主和派都是文官,他們想要壓製武官,就不能讓武官有戰功。


    如果真的和突厥打起來,輸了就是要賠償,說不定還要賠多少東西。


    但是要贏了,武官們就要得意一陣。


    這些,都是文官們不願意看到的。


    武官們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被文官壓製,與文官們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不同,武將們開口全是白話。


    “你們這是什麽話,我們與突厥還未交手,怎的知道我們就一定會輸。


    我們贏了,突厥自然不敢再開口要這要那,說不定,我們還能讓突厥割地賠款。”


    武將大多大嗓門,雖說他們說話直接,但這意思卻說的很清楚,一人開口後續立即有人附和。


    “就是,你們之前還說出兵糧草不夠,後麵又說出糧給突厥。


    這前後說的話都對不上,你們莫不是不願意看我們出征,從而贏得軍功吧?”


    這最後一個武將開口說出這麽一番話後,文臣們更是不敢再開口辯駁此事。


    隻他們不敢辯駁此事卻拿著武將魯莽,不通文墨,在朝堂上大喊大叫來說道。


    看著下首眾臣又吵了起來,陸淮努力壓製住內心的火氣,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覺心口發慌,眼前發黑。


    陸淮知道自己今早快要撐不住了,連忙對一旁內侍打個手勢,當即就要起身離開。


    可還不等他起身起來,一直注意著他動作的順王理理衣袖站了出來。


    順王一出來,原本吵的正歡的文臣武將立刻閉嘴,都當他是要出來主持公道。


    原本欲離開的陸淮也是這樣的心思,在他看來,宗室這次應當也是站在他這裏的才是。


    可順王在站出來後卻好似沒有看見他的臉色一般,直言開口道:“啟稟聖人,太.祖定國時有旨,十年修族譜一次。


    吾等欲修族譜,先太子和柳王兩脈之事,族譜裏都欲寫明,還望聖人知曉。”


    順王隻說了這麽兩句話,聽著好似是像陸淮稟告一聲,可他的語氣卻很堅定。


    先太子和柳王的事情,他是一定會在族譜裏寫的,既然要寫,那奪位的聖人你,做的事情,也是要寫在族譜裏的。


    順王是故意的,他知道陸淮不願意聽別人提起此事,可是他偏偏提了。


    而在聽見他的這話後,陸淮瞬間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先太子和柳王,以及如今自己膝下病弱年幼的小郎,還有就是當年逃走的辰哥兒。


    越想陸淮心裏越是氣憤,他已經能感覺到喉間的血腥味,站起身,很想說一聲‘容後再議’,可一張嘴,鮮血卻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一見陸淮如此,扶著他的內侍當即驚慌失措地大聲喚道:“聖上!”


    內侍話音剛落,朝堂上不知陸淮身子不好的大臣們也嚇的立刻閉嘴。


    順王站在大殿中不慌不忙,開口命內侍趕緊將昏迷的陸淮抬到殿後躺下,而後就命太醫院上下都來給他診治。


    順王一點也不怕把事情鬧大,在內侍們抬著陸淮去後殿,有大臣向他詢問時,直接說破陸淮身子不好的事情。


    宗室以及保皇黨早就被順王通過氣,都知道他要做什麽,此時順王一開口,他們也接二連三開口幫著確認此事。


    等滿朝文武得知陸淮命不久矣後,繼.承人一事自然而然地被提起來。


    說的最多的,就是陸淮如今的幾個小郎,誰最合適。


    隻這事剛提起來,就被順王等人否定了。


    “稚子登基於國有害,不可!”


    順王話音剛落下,就有大臣質問他可是想謀奪皇位。


    畢竟如今陸氏宗族都聽他的,如果他想要登基,因為他姓陸,就算有人反對也不會太多。


    順王又如何不明白這些人是什麽意思,在眾人向自己打聽的時候,他直接搖頭道:“吾之一脈,掌陸氏宗族。”


    說完這話,順王又立刻接話道:“爾等可認同吾所言?”


    順王現在就要讓大家都親自開口不認同陸淮傳位給他幾個小郎中的一個。


    畢竟那麽小的小郎,能不能養活大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聖上年紀太小,就會養大臣子的心思。


    聽到順王的話,確認他不會在此事奪取皇位後,宗室和保皇黨最先開口,他們對辰哥兒做聖上都非常滿意。


    不僅是辰哥兒的身份高貴,是先太子嫡子,更重要的是辰哥兒的年紀也合適。


    十二歲的年紀,正好可以學治國之策,兩三年後,就可以娶親。


    兩三年時間不長,他們有信心教會他怎麽樣做一個聖人。


    宗室和保皇派一開口,有聰明的,立刻就猜到他們怕是早就有所準備。


    隻是待他們再問時,順王卻不願意再開口告訴眾人這人到底是誰。


    幸好這會給陸淮診治的太醫已經商量好怎麽迴話,太醫院院首看看下屬眾人,輕歎一聲,這才邁著步子來到前殿,將診治結果說出來。


    “聖人不可動氣,今日事多,想必是被氣狠了。


    如今臣等已經未聖人施針,隻聖人怒火攻心,最快後日才醒。”


    太醫院院首年紀也不小了,原本他在診治出陸淮命不久矣後就做好了被賜死的準備。


    為此,他還不惜送走了家中幼子一脈,隻為留下一支香火。


    誰知前兩天順王找到了他,用幼子一脈如今所在和他談話,讓他在陸淮的藥裏動動手腳,好讓他更容易被氣昏迷。


    昨晚,更是連夜給他送信,讓他今日一定要下大一點藥量。


    原本他還不知順王是何意,今日早朝的事情一出,他便明白順王這是要拉聖上下來。


    雖不知順王屬意的新聖上是誰,但僅順王答應保他一家老小平安一生,他就在剛才給陸淮施針的時候稍稍加大了些力氣。


    因為他的動作,原本應該晚上能醒來的陸淮,如今不昏到後天是不會醒來了。


    而這一天多的時間,足夠順王做很多事情。


    此時聽到太醫院院首的話,順王配合著問道:“聖人可否康健?”


    順王話音剛落,朝堂上的大臣們都緊張地看向太醫院院首。


    如果聖人隻是病一陣,他們辛苦辛苦,等聖人康複就好。


    可如果聖人要是真的一病不起,或者真的是命不久矣,他們就要想想到底要怎麽做了。


    太醫院院首也能明白順王的意思,在順王話音落下後,他直接朝著順王等宗室跪下請罪道:“聖人之病,臣等醫術不精,無法醫治。


    還望各位王爺能饒恕臣等家眷子嗣。”


    太醫院院首不僅承認自己無法醫治,更是不忘開口帶上整個太醫院。


    畢竟這麽久他們太醫院上下都被陸淮給嚇怕了,家家送走一脈子嗣不說,如今他們都希望陸淮可以長眠不醒,而後順王扶持一個明事理的聖人登基。


    隻是這話眾人心中雖都明白,但卻沒人說破。


    如今承認自己醫術不精沒什麽,畢竟是他們這麽多人都沒辦法。


    而在太醫院院首開口後,原本還抱有等陸淮康複心思的大臣們也都動搖了。


    看著他們的神情,順王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出先太子嫡子還活著,可以扶持他登基的話時,殿外忽然響起內侍的通報聲。


    聽到內侍通報皇後到了後,大殿裏所有人都一齊看向皇後的阿爹,被陸淮封為承恩伯的趙伯爺。


    趙伯爺見眾人都朝著自己看來也不心慌,直接開口道出他們趙家的用意。


    “聖人小郎年幼,可嫡公主卻已經及笄,招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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