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和公主嬌笑:“姐姐真是說笑……”


    “如此,你從此便在二公主的府內好生效力。須記得此處不同於本公主那座無聊的府第,你要處處當心,當好這份差使。”


    “多謝大公主提拔,卑職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不負公主所望。”


    公主府前,大公主對屬下一番耳提麵命,方乘轎歸去。


    從茲易主的頌達目送舊主離去後,迴身進府,按二公主的吩咐先行前往侍衛處報導,在院門轉角處,與一眉目清秀丫鬟擦身而過,剎那起了逗弄之心,伸手將對方脖頸攬住。


    “美人這是去哪裏?如果閑來無事,陪本大爺消遣一番如何?”


    “你……”那丫鬟大眼眨巴眨巴,忽爾嘴角大咧,“你是……”


    “切,敗興。”頌達怏怏放手,“這麽快就屈服在本大爺的魅力之下,不要也罷。”言訖,昂首離去。


    丫鬟站在後方傻笑不止。


    ~


    三日後,


    二公主領著頌達及王都衛隊趕到了波融氏藏匿高手的莊園,yu以不法之眾私相聚集妄圖不軌的罪名逮捕莊園中人。經莊園總管苦苦哀求,公主殿下網開一麵,答應等家主到來再予處置。


    於是,得到家丁報信的波融家主飛騎而至。


    “原來這個地方當真是舅舅的產業?”雅和公主端坐於大廳之央,好整以暇,“本公主得到稟報,說近來有一些形跡可疑的人聚集王都密度不軌,故而派手下人暗中查訪,循著行跡找到了這處。方才總管說舅舅是這裏的主人,本公主還當他是信口開河,竟是真的嗎?”


    波融家主踞於旁位,形容間略現侷促尷尬,訕訕賠笑道:“老臣向來喜歡結jiāo江湖人氏,這些人是老臣從四麵八方請來府中做客,準備在老臣六十歲壽辰當天進行一次比武大賽,給自己找些樂趣。驚擾了公主,是老臣事前考慮不周,在此向公主賠罪。”


    雅和公主一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本公主也不是外人,舅舅何苦還要編故事隱瞞?這些人是舅舅用來對付赫家家族的吧?本公主明明答應了舅舅會將赫蘭家三子的事qing弄個水落石出,看來舅舅並不相信呢。舅舅打算按自己的方式解決,卻又不想被本公主和赫蘭那邊認出波融家族的手法,特地請一些養蓄在外地的江湖人士參與,也真是用心良苦。”


    波融家主一僵:“公主……”


    雅和公主擺手,意興闌珊道:“今日本公主原是當真是想把這些人關進大牢,可是,舅舅的麵子本公主不能不給。那麽,三天如何?三天內,舅舅讓他們離開哈薩城,本公主權當這一切從未發生。”


    “是,老臣遵命。”波融家主俯首。


    雅和公主滿意於這份順從,擺駕離場。


    波融家主率眾恭身相送。待公主的大隊人馬撤離gān淨,莊園總管小心靠近,問:“家主,真的就這樣把他們送走?”


    “不然還能怎麽做?”波融家主冷問。


    “可是……”


    “哼,一個huáng毛丫頭,如今居然敢對老子頤指氣使,也不想想是誰把她捧到今天?”波融家主恨恨道,“通知那些人,現在就離開莊園,離開哈薩城。然後……”他切齒,一字一句擠出喉嚨,“命他們住進城外山莊,隨時候命!”


    公主殿下,老臣已經厭倦了以犧牲家族利益的代價對你俯首聽命,這一迴,老臣勢必要向赫蘭家討迴公道。


    ~


    隨時待命。雖然對二公主心生怨隙,但對方身上畢竟託付著家族的未來,波融家主也不敢輕舉妄動觸怒這位主子,惟有暫時隱忍。


    但,當波融家族祖山受到攻擊的驚訊傳來,徹底打破了波融家族的忍耐底限,不止家主,整個家族群qing沸騰,未待家主下命,已有人自作主張。


    赫蘭家族族眾開始接二連三受到攻擊,非死即傷。


    有武功高qiáng者擒住襲擊者,將之提到家主麵前,一經審訊,問出近來所有的禍事皆由波融家族製造,自是怒不可遏,當即拘提人證趕到公主府。


    這麽一來,雅和公主對波融家主的容忍也到了極限,將波融主家傳至府中,施行規整。


    “舅舅這個家主之位坐了也有幾十年,長江後làng推前làng,是時候讓那些後起之秀走到前台,舅舅就去頤養天年吧。”


    波融家主憤怒咆哮:“你的身上好歹流著一半波融家的血,為何處處偏袒赫蘭家?赫蘭家的人襲擊波融家的莊園你不聞不問,襲擊波融祖山你還要我忍氣吞聲,你到底是何居心?”


    “多少年以前,赫蘭家在與波融家的爭鬥中已經處於下風,早已失去挑釁波融家族的勇氣,那時尚且不敢做的事,在如今的同盟關係下又為何要為自己重新招惹qiáng敵?擺明有人有人從中挑撥,舅舅連這一點也想不明白,這個家主不做也罷。”雅和公主語聲幽冷,“表哥,以後波融家就仰仗你的帶領了。”


    “遵命!”有人出列響應。


    波融家主愕然看著自己的兒子。


    “從此,袁賀表哥是波融家的新任家,全族上下務必惟他馬首是瞻。”雅和公主揚聲道。


    波融家主這時才恍然驚悟:自己被公主聯手自己的兒子算計了。如果寄予最多信任、知自己所有的秘密的兒子是當下的既得利益者,他做再多的抗爭也無濟於事,除了令自己更加悽慘。


    他接受了公主的建議。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縱使大部分勢力早被逆子蠶食殆盡,但做家主幾十年,不可能沒有培植幾個心腹死忠。


    這個夜晚,他將一gān部眾召集到郊外林內,部署反攻大計,然後,一道白色的形影無聲無息地侵入他們所布置下的結界——


    “波融家主若想奪迴失去的東西,我來幫你如何?”


    “誰?”波融家主右手利刃直指來者,“是赫蘭家指使你來的?還是二公主?”


    來者駐足:“波融家主如果有外界所傳得那般,便該看得出我對閣下毫無殺意。”


    波融家主眯眸打量:“你的來意是什麽?”


    “幫家主擊潰你的敵人。”


    “你認為本家主會相信一個來歷不明者?”


    “家主可以不相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好。”來者淺笑,“家主到底想不想滅掉赫蘭氏,奪迴你的家主大位呢?”


    十六、喜怒無常費思量


    葉諾王子再度邀約。


    隻是,這一次的接風宴是設在哈薩城最大的酒樓內,更多了一位分量極足的參與者。


    “聽葉諾哥哥說中原的觀雲公主來到了哈薩城後,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上一麵,無奈近來百事纏身,一直不得空閑。”雅和公主身著一襲緊袖窄腰的西漠宮裝,頭頂鑲嵌著紅色珍珠的覆額,艷麗如火,顧盼自得,“不過,晚見也有晚見的好處,觀雲公主在西漠國待得越久,就越了解我國的風土人qing,我們之間也越有話題不是?”


    秋觀雲仍著男裝,卻是峨冠博帶,華麗盡顯,道:“我初到西漠國的時候,正趕上二公主的比武招親,當時恁是遺憾,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無法娶得像二公主這樣的美人歸。好在今日拜葉諾王子所賜能夠見上公主一麵,也算不枉此生。”


    “啊……”雅和公主微怔,沒料到可以從對方口中聽到這種角度的讚美,“觀雲公主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


    “是吧?”手搖一把玉骨摺扇,她笑得燦爛奪目,“一直以來,我都會被自己的‘有趣’有趣到,也一直走在尋找和我一樣有趣的人的路上吶。”


    “……”雅和公主不自覺與陪座的葉諾王子jiāo換眼色:這……是個什麽怪胎?


    後者咳了一聲,攬杯起身:“既然兩位公主相見恨晚,惺惺相惜,今日就該舉杯暢飲,慶祝這份因為遲到更顯珍貴的友誼吧?”


    “葉諾哥哥說得好。”靜和公主執觚相邀,“雅和敬觀雲公主,祝我們友誼長青,兩國國運昌隆。”


    她亦高舉酒觚:“觀雲也敬雅和公主,祝公主貌美如花,青chun永駐,與駙馬夫妻qing深,永沐愛河。”嘿,這明顯屬於外jiāo簡訊的範疇了吧?沒想到本大爺還有這份天賦,應酬起來得心應手,即使是如此違心的表達,也毫無違和感呢。


    雅和公來目光投來:“觀雲公主來西漠多日,對西漠感覺如何?”


    “感覺嗎?”她歪首思忖,“很好。”


    “……很好?”雅和公主啞然失笑,“如此言簡意賅,倒讓雅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她粲然一笑:“因為大漠風光多變,無法一言概之,千言萬語,惟有‘很好’。就如我看見公主,本該有無數的語言讚頌公主的美麗,但又發覺再多的華麗辭藻,也不足以形容公主的美於萬一。”


    雅和公主怔了怔,嘆息道:“現在,我有點理解葉諾哥哥為什麽對觀雲公主念念不忘了,不由慶幸觀雲公主不是男子,不然雅和一定會奮不顧身地愛上你。”


    她掀眉,意氣風發道:“公主的厚家,觀雲受chong若驚。雖然做不成愛侶,做朋友也很好,我再敬公主。”


    雅和公主微笑迴應。這位中原公主如此擅長避重就輕,果然不好應付。


    “觀雲公主,雅和有一個不qing之請。”


    既知“不qing”,何必來“請”?她第一千零一次感慨著人類語言中的悖論,在心中向老天爺送個白眼,笑道:“公主有話直講。”


    “聽說觀雲公主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正巧雅和自幼也喜歡武藝,不知可否找個機會指點雅和一二?”


    “如果公主不嫌棄的話,找個時間切磋一下也無不可。”她應得煞是慡快。


    一個時辰後,這場看上去賓主和睦其樂融融的宴會散場,雅和公主做過改日過府一聚的邀約後,托請兄長送秋觀雲返迴客棧,方踏上那輛長轅闊輪的四騎馬車。


    “頌達,出來。”短暫的閉目養神後,雅和公主酒意稍退,道。


    “公主。”頌達應聲而至,單膝跪於車門之畔。


    “到福祿客棧,看好那位中原公主,無論看到什麽,須向本公主一一稟告。另外,拿本公主的令牌,請葉諾王子過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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