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天……”


    在波融氏當家說得口沫橫飛怒不可遏之際,有丫鬟送來了貴客所需的茶點,再恭身退下。


    ~


    當夜,查獲趕到秘密會合地,奉上這則訊息。


    “然後,你也把那兩個當家的相貌記下來了嗎?”秋觀雲問。


    少年不無煩惱:“記著是記著,可我不會畫,說出你也沒辦法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吧?”


    “切,本大爺從沒指望你是個多才多藝的孩子。”她將掌心抵在呆貨胸前,稍頃撤身,


    “那位二公主對待這兩家的家主當真很不客氣嗎?”


    查獲點頭:“像是訓斥兩條狗。”


    “……有些奇怪了呢。”她眉心顰攏,“那兩位既是大家族的家主,也是二公主走向大位的堅定支持者,那般不留餘地,實在與常理不符。”


    “……巫界惡霸,老狐狸呢?”查小呆環顧四周,問。


    “你這小呆瓜!”她氣叱,伸指點擊呆貨腦門,“本大爺在這裏如此認真的煩惱,你一心想著那隻不冷不熱的老狐狸作甚?是愛上他了嗎?”


    躲不敢躲,查獲委屈咕噥:“我是覺得有他在,至少有一個人幫你煩惱嘛。”


    她嗤聲:“誰知道?老狐狸有那麽高尚的qingcao嗎?”


    查獲稍稍積蓄了下勇氣,問:“巫界惡霸為什麽對老狐狸這麽冷淡?”


    “啊?”


    “你看啊,老狐狸到這裏來,是為了幫你解決那群居心叵測的壞蛋吧?就算你不喜歡他,也應該對他好一點吧?可是,你對他很少有真正的好臉色呢,不過,他對你也一樣就是了……”


    “你這隻呆瓜!”莫名地,她恁是火大,一把揪過這隻居然敢大放厥詞的呆貨,將那隻大腦瓜一氣蹂躪,“區區小呆瓜居然敢教訓本大爺?看本大爺把你這顆呆頭揪下來餵客棧後麵的那隻可愛狗狗!”


    ……不過,查呆呆的話似乎不無道理呢。


    無論老狐狸為什麽會如此鼎力相助,但他在這裏,成為他們不可或缺的戰鬥力是事實,麵對一位前來幫助的朋友,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過隨意?


    但是,那隻老狐狸本身也有問題吧?每次麵對她,哪怕總是那張一千零一號的不具任何表qing的木頭臉容,眉梢眼角的煩躁和不耐仍然清晰可見……是說如果這麽不喜歡見到她,何苦留在這個地方管一樁與他無關的閑事?


    最令人困惑得是:自己和老狐狸的相處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就算因為幫助寒月堂兄產生些許不快,在如今小嫂子婚姻美滿的qing形下,他們還如此劍拔弩張著實很可笑吧?


    “唔唔唔……巫界惡……放休……掐死……偶了……”她想得入神,可憐的查小呆在一雙魔爪下口齒不清的唿救。


    這笨蛋不知反抗的嗎?她放開這隻呆笨腦袋,懶懶道:“本大爺一向與人為善,喜歡聽取各方意見,今後對那隻老狐狸稍稍和顏悅色一點也不是可以,不過……”


    “咳咳……不過什麽?”


    她壞笑:“小呆瓜須利用你的魅力從老狐狸嘴裏探聽一下,他到底為什麽要來趟這趟渾水?”


    哼,欺負我,我也懂得反擊!查小呆腦子一熱,悻悻道:“也許他喜歡上巫界惡霸……啊嗚痛!”


    秋觀雲放下敲擊他腦殼的素手,惡聲惡氣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至少你該懂得這些吧?”


    為什麽不能說啊?查小呆很費解。


    何止他費解,秋觀雲自己也是滿頭滿腦的困惑,更為困惑得是連這份困惑的來源也如一團迷霧,越是想看清楚,越是茫然無路。


    ~


    盡管二公主恩威並用,yu使赫蘭、波融兩家莫因為一個不知哪裏冒出的三爺傷了當下的和氣,破壞了締結多日的聯盟,但該傷的還是傷了。


    如這種明爭暗鬥百年之多因為眼前利益暫時握手言和的同盟,外觀上是qiángqiáng聯合銅牆鐵壁,實則隻須加入一點猜忌,即如紙遇風不堪一擊。


    當然,這點猜忌也須捏準脈門,有的放矢才好。


    雅靜公主旁觀多年,熟知兩大家族的芥蒂。近幾年內,曾因與波融家族女眷的不倫戀醜聞聲名láng藉的赫蘭三爺便是紮在雙方心頭最深的一根刺。


    於是,根據雅靜公主的描繪,秋觀雲化成那位傳說中的豪門逆子樣貌,大鬧波融莊園,打破了雙方和平的假麵。


    現在,在二公主麵前未能取得應有的利益,向赫蘭氏討迴公道,波融氏怒了,秘密召集族中高手,籌備起一場完美反擊。


    這些,不可避免地傳到了二公主耳中。


    “這些年姐姐過得如同一位與世無爭的隱士,逍遙自在得令人羨慕,連雅和大婚也沒有出現,今天居然登門,雅和既高興,又惶恐呢。”公主府客廳內,二公主笑對最意外的訪客。


    雅靜公主淺哂:“你也知道我身子一向虛弱,每逢季節jiāo替時就會變成藥罐子,雅和妹妹大婚是整個西漠國的喜事,我這個做姐姐的縱算再不濟,也不能在那個時候帶著一身病氣來掃雅和的興。”


    “姐姐這麽說就見外了呢,不過雅和領姐姐的這份qing。”雅和公主以國家未來之主的心胸道,“不知姐姐今天來,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一是恭喜雅和大婚,補上一份遲到的新婚禮物;二是想借這個機會與你聚上一聚,我們姐妹也有多年未見了不是?”


    “僅僅是這樣嗎?”雅和公主要笑不笑,“雖然不清楚姐姐是怎麽做到的,但父王和母後的壽辰時你似乎都是缺席,這麽多年我們姐妹的感qing更談不上親洽。勞姐姐特地前來,這份榮幸不知消不消受得起?”


    雅靜公主微窒,道:“我有一個不qing之請。”


    “請講。”


    雅靜公主垂首:“請放葉諾一馬。”


    “……這話怎麽說的?”雅和啞然失笑,“葉諾是父王惟一的王子,是西漠未來的王,怎麽輪得到我來放與不放?”


    “可是……”


    “可是什麽?”雅和公主目光一閃,“姐姐是聽了什麽謠言,以至於對雅和有這樣的誤會?可否告訴靜和,讓做妹妹的為姐姐參詳一下。”


    雅靜公主聲若蚊蚋:“不是聽見,是親眼看見……”


    雅和公主耳力不弱:“姐姐看見到了什麽?”


    “兩日前,我到山上的大昭寺拜謁菩薩,迴城的時候,一拔黑衣人隨我的轎子後麵進城,侍衛感覺可疑,遂前去盤問。對方起初不願理會,當侍衛說出奉大公主之命時,對方大笑,言道自己是奉波融大人之命從外地趕迴哈薩執行要務,連葉諾王子也隻有乖乖帶他們進城的份兒,大公主的侍衛更莫多話。雖然我素來怯懦怕事,可也惟恐那是一群頂著波融大人之命藉機鬧事的歹徒,遂命府裏武功最高的侍衛前去跟蹤,發現他們奔赴的地方雖不是波融府,卻屬於波融家名下,而且一連兩日都有眉目兇惡的人進到那座宅院內。”


    雅和公主蹙眉:“姐姐既然在我麵前提到了,我過後為姐姐問一下舅舅也沒有什麽不可以。不過,就算確有其事,這與姐姐求我放過葉諾又有什麽gān係?”


    “因為那些人有人出來喝醉酒,說漏話,說是要一興趣滅掉赫蘭氏。誰都知道赫蘭氏與葉諾走得最近,我怕他們真正想殺的人是葉諾……”


    “這樣嗎?”雅和公主的眼底逐漸浮起一層寒冷yin悒的波紋,她不認為這個向來平庸笨拙的大公主敢在自己麵前耍什麽花樣,何況,她毫不懷疑自家那位舅舅具有陽奉yin違的cao守與膽量。


    “雅和,你可以命他們放過葉諾的吧?無論怎麽說,葉諾是你的哥哥……”


    “姐姐。”雅和公主唇角噙笑,眸內冷冷生光,“你那個武功高qiáng的侍衛可以借我一用嗎?”


    十五、殊途未歸各主張


    翌日。


    “卑職頌達拜見二公主殿下。”


    雅和公主打量著這位貌不驚人的侍衛,將信將疑:“你就是大公主府內武功最高qiáng的侍衛?”


    “稟殿下,卑職不知道。”頌達應得鏗鏘有力。


    “不知道?”雅和公主瞥一眼旁邊的姐姐,“‘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府中侍衛並沒有統一比武,沒有辦法定位高下。”頌達答。


    “哦?”雅和公主一笑,“姐姐,既然他這麽說,你又是如何確定這個人是你府中武功最高的呢?”


    雅靜公主嘆氣:“有一次我出城前去王陵拜祭母親,遇到一撥攔路的悍匪,府裏的侍衛全不濟事,是他一憑一人之力打敗二十多個匪徒,將我平安護送迴府。”


    “如此的話,委實不錯呢。”雅和公主點頭稱許,“說說你是如何跟蹤波融氏那些高手的如何?如果他們當真隸屬波融氏,武功定然不會太差,你是如何跟蹤確保自己不被發現呢?”


    “這……”頌達語含遲疑。


    “怎麽?”雅和公主輕掀眉梢,“是什麽不能對本公主說的秘密嗎?”


    雅靜公主釋笑:“頌達,二公主見多識廣,不會視你為異類,直管把實qing告訴二公主吧。”


    “是。”頌達揖禮,“稟二公主殿下,卑職在幼時跟隨一位高人學過一些術法,雖然因為悟xing原因隻習到一些ji毛蒜皮,但用在跟蹤上恰到好處。”


    雅和公主稍訝:“你居然還懂術法?什麽樣的術法,可否讓本公主眼見為實?”


    “是。”頌達閉目稍作沉澱,邁出一步,兩步……


    “隱身?”雅和公主興致大增,“這可是項頂頂有用的才能呢,姐姐是如何招募到了如此傑出的人才?”


    雅靜公主輕笑:“說什麽招募,方才不是說過頌達曾經打退悍匪救下我嗎?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將làng跡天涯的他留下,在府中做事直至如今。”


    雅和公主頷首:“如此得力gān將,雅和勢必要和姐姐一搶了,不知姐姐可否割愛?”


    “如果能夠助雅和一臂之力,順便也能保葉諾平安的話,就算姐姐我這條命,雅和拿去也是可以的。”雅靜公主慷慨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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